她心里不由纳罕, 她们宣国公府是什么金窝银窝不成?怎么一个丫鬟比一个丫鬟了不得了?
不过看在太后的面上, 她到底还是对桑若客气得很。
“这是自然。”
桑若要同她借个人用, 元氏想了想,让人将柳氏叫来, “她是我大儿的媳妇,随你差遣。”
桑若笑说, “这怎么好意思?”
元氏冷笑,“她就是死了都没有关系,一具惹人烦的臭肉罢了。”
柳氏今日穿着身青缎绣裙, 模样看上去流露出几分苍白羸弱,但见桑若朝她看来,她捋了捋耳畔的碎发, 朝对方笑了笑。
她好像没有听见元氏对她的辱骂,只叫人觉得她还是从前那个梅大奶奶。
桑若搬进了一个新院子里住。
她带着太后交代下来的事情,本该与梅襄细细商议,但接连几日, 梅襄都始终早出晚归,无暇见她。
这日桑若便又去见了宝婳。
她穿着水粉湘裙,襟口绣玉鸟纹,玉流苏坠在鬓角,妆容盛丽,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看上去的神态,都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女子这个年纪就没有一个不美的。
大家的差距也仅仅是在阶层身份上,锦绣披上了身,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影子。
“宝婳,我那日向你所提之事,你考虑的如何?”
宝婳朝她看去,杏眸里流露出几分迟疑,“你果真只有这一个要求?”
她总觉得桑若似有所图,不该将这个要求轻易用去。
然而桑若却坚定得很,“就是这个要求。”
宝婳捧起一盏茶,她垂眉思索片刻,声音低低地道:“好,我原谅你,我们往后两不相欠。”
桑若顿时露出笑来,“是,我从前帮过你救过你护过你的那些……都成了过去,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她说着让丫鬟放下一套首饰,对宝婳温声道:“这是我先前看到的一套珍珠头面,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宝婳待她却仍是生疏,“不必了……”
她正要拒绝,这时柳氏却带着人上门来。
柳氏这人倒像是个擅长自欺欺人的人,她这会儿过来,却好似也并不记得自己先前与宝婳的事情。
“早上我丢了个物件,听身边人说是被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给拿走的,旁人看到那偷东西的下人往弟妹屋里来了,不知弟妹能否行个方便叫人进去搜搜?”
宝婳想到上回的事情,只轻声道:“怕是不大方便,我家二爷若知晓我随意让人翻了屋里,回来只怕要发脾气……”
她说着瞥了柳氏一眼,“实在不行,嫂子便回去查清楚这偷东西的下人姓甚名谁,直接将人叫出来也是一样的。”
柳氏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几分,只好道:“既然弟妹不便,那就算了。”
然后便又带着人离开了此地。
她来去匆匆,倒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宝婳送走了她,回头又看向桑若。
桑若起身来,对宝婳道:“我看得出来,你待我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了,我今日先回去了,其他的话……”
“我们改日再说罢。”
她说着要离开,宝婳见她那套首饰还在,便将她叫住。
“这东西我不能收……”
她对桑若一面说着,一面便要将东西拿来还对方。
岂料桑若看着她的举动,忽然朝她跟前伸出了手臂。
宝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待她转头细看一眼,才发觉桑若竟伸手为了她挡了一条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蛇。
那小蛇掉在地上,又迅速朝门外窜去。
屋里的小丫鬟吓得纷纷尖叫,好在有老辣的婆子还能镇定,上前一脚将那蛇头踩烂。
“桑若……”
宝婳震惊得很,待反应过来之后,她忙上前捧起桑若的手,见她腕上赫然有被咬过的痕迹……
“你……你没事儿吧?”
宝婳的脸上再忍不住惊慌的神情。
桑若瞥了一眼伤口,摇了摇头,可下一刻却昏了过去。
梅襄回府才有人将此事告知于他。
他去看时,便瞧见宝婳心神不定地从屋里走出来。
宝婳见到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大夫说幸好不是毒蛇……不过桑若还没有醒来。”
梅襄皱着眉将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遍,问她,“你可有碍?”
宝婳摇头,“我没事,可是桑若……”
“她死不了。”
他握住她的手,发觉她吓得小手也冰凉冰凉的。
“二爷,其实桑若从前也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她今日同我说了许多话,可即便她说她是真的改过了,我打心底都没办法相信她,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她声音轻轻地问他,满心都是不安。
“没有的事情……”他习惯地将她往怀里带,“婳婳是对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就很好。”
宝婳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被他这样温言细语地一顿安抚,她反而忍不住生出泪意,她靠在他怀里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梅襄知晓她心里必然不会好过,便细细地哄了她一会儿,又叫人去给她煮汤。
“待会儿吃些东西必然能好些了,况且你要多补补,二爷还指望你给二爷生一堆的小棉袄呢。”
宝婳点点头,语气认真道:“我要多吃一些,我也想给二爷生小棉袄。”
到晚,梅襄给宝婳找来了个贴身伺候的人,叫宝婳日后到了哪里都要将对方带上。
这丫鬟是个学过功夫的人,名为竹月。
宝婳不想叫梅襄外出时都还要为她忧心,自然也就收在了身边。
待安抚好宝婳之后,梅襄便披上了衣服出来。
他漆黑的眸里浸着一丝凉意,问柳氏在哪里。
管卢道:“柳氏去了小佛堂里。”
梅襄抬脚出了院子。
管卢在前边带路,二人往那小佛堂的方向走去。
到那儿,小佛堂的门口却有个婆子上前来见礼道:“大奶奶在屋里头祈祷,只怕一时半会儿还不方便叫人打扰。”
这婆子平日里便在小佛堂这处打理,府上的主子们隔三差五要过来,花上半天的时间在里头静静地祈念一阵,方能消忧解烦。
梅襄要进去,婆子便领他过去。
岂料进了院子,到了那小佛堂里之后,却叫婆子瞧见了柳氏将自己吊在房梁上,地上还倒着一个凳子。
“哎哟喂……”婆子吓得腿一软,直接就摔倒在地上。
她反应过来之后赶忙要跑进去救人,却被梅襄身边的管卢给抬手拦住。
婆子惊疑不定地看了梅襄一眼,发觉对方虽没有开口吩咐,但他的神情分明毫无波澜。
他看着蹬着脚面容扭曲的柳氏便好似看见了一条砧板上挣扎濒死的活鱼一般,只冷眼看着她去死,也不准许旁人搭救她半分。
直到柳氏腕上一个玉串忽然散开,滚落一地,几乎是同时,那白绫也骤然断裂,叫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柳氏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渐渐感到冰冷的空气从她口鼻中吸入呼出,感觉到喉咙的火辣刺痛。
“这样都死不了么?”
听到梅襄的声音,她颤着手指,爬坐了起来。
她显然也看到了散了一地的玉珠。
“这是我母亲生前送你的玉串……”
梅襄对她道:“我记得我母亲生前很喜欢你,经常将你接进府来。”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才有了他们定下的婚事。
“我母亲大概也没有想到,她疼惜的女孩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低头问她:“你要进去搜东西,是想将那条蛇搜出来是么?”
柳氏蓦地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
她以为他不会知道……
“咳……”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二弟,你会饶了我吗?”
她以为梅衡不在自己就能好过一些,可是……也没想到后来元氏会将火气发泄在她身上。
除了当众挞她五十,之后元氏便再也没叫她好过过一天。
她今天过去是想搜出那条小蛇,并不是为了宝婳或者为了梅襄。
她是为了自己,只想着倘若能办成这件事情,大概梅襄会给她一条活路。
可她没想到宝婳不信任她,她这样……既得罪了元氏和桑若,也得罪了梅襄。
她实在不想继续受旁人的折磨,忽地就想到了自缢。
可这般痛苦,却也没能断气。
叫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生来就该受尽折磨…
连一了百了都不能够。
梅襄没有答她的话,只忽然问她:“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你就像个伥鬼。”
明明自己也是被虎所食之人,却偏偏可以为虎继续诱旁人来受害。
为虎作伥,不外如是。
他的话音落下,抬脚将地上一颗玉珠重重碾碎。
她上吊的绳子断了,他母亲赠她的玉珠也散了,即便不信鬼神,也很难叫人不联想起来。
“我母亲是那样的喜欢你,可是你真的不配。”
“所以…即便我不自缢,你也是来想要解决了我,是不是?”
柳氏低声问道。
梅襄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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