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洛楚楚自然而然地将顾知涧是做囊中之物。
她勾了勾唇角,满意地笑道:“也是,不过丧家之犬罢了,与她一般见识倒是落了我自己的身份。”
众贵女口不对心地闲谈片刻,下人便来通报说宴席以准备得当,男宾们已入席,可以请女客们移步到菊苑了。
众女齐齐起身,因永乐公主在场,谁也不敢越过穆绛鸢走到她前头去。
洛楚楚刻意挤开沈如娇,想要与公主同行:“公主先请。”
永乐公主反而伸手去拉沈如娇:“你我同行可好?”
沈如娇缓缓一笑,道:“能与公主同行,荣幸之至。”
洛楚楚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但她也不敢对公主如何,只愤愤地瞪了沈如娇一眼。
沈如娇则朝她露出一个端庄又得体的笑容,更将洛楚楚气得两穴突突地跳。
众人相继而行,程茹宜在众多贵女之中身份地位最低,只能屈居在最后。
看着前面沈如娇的背影,程茹宜暗暗咬唇。
都三年了,沈如娇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再多的坎坷都不能叫她陷入泥潭似的。
从小她就跟在沈如娇的身后,就因为自己的父亲官职不高,旁人就爱轻贱她,说她是沈如娇的小尾巴,还说她净爱捡沈如娇不要的,剩下的。
后来,连她心中的如意郎君,都成了沈如娇的未婚夫。
不过没关系,如今的沈如娇,就算再骄傲也不过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等她抢在洛楚楚之前得到顾知涧的心,成为顾家少夫人,到那个时候,无论是昔日的沈如娇,还是今日的洛楚楚,她都要将她们狠狠踩在脚下!
自从得知今日顾知涧会出席赏菊宴,程茹宜连着十几日每日只用一顿饭。
她样貌不算出众,只有中上之姿,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腰极为纤细。
饿了几天之后,程茹宜的身量越发单薄,配上青白二色的间色裙,帛带扎的紧紧的,更显纤腰不堪一握,极为夺目。
到了菊苑,因永乐公主是在场所有人中身份地位最崇高尊贵之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待她落座之后,方才坐下。
原本洛楚楚给沈如娇安排的位子是在最角落的地方,结果公主要沈如娇与她同桌而坐。
不但没有将沈如娇驱赶至角落让她备受冷落与排挤,反倒让沈如娇坐到了全场最中心的位子。
今日来的宾客,除了想结交顾副使之外,也是听闻沈家大小姐沈如娇会和新招赘的丈夫一同出席赏菊宴。
当初觊觎沈如娇的人不少,虽不能将其娶进门做正妻。但跟刘通一般,想要将沈如娇纳做妾室,甚至是外室的人也不少。
没想到沈家竟选择了招赘。
沈如娇刚才一出现,在场的男客们一半的人眼都直了。
三年孝期过去,这位京城第一美人,竟还是如娇花一般,不见半点颓色,令人望之心切。
洛楚楚下意识地看向顾知涧,发现他是这场宴会之中,为数不多没有盯着沈如娇看的人。
心中稍稍落定,她就知道顾副使不是那等沉湎淫逸之人。
洛楚楚的目光从顾知涧的身旁移开时,看到他旁边的穆衡,不由地被他俊朗无双的容貌和身上清幽冷峻的气质所吸引。
她轻声问道身边的婢女:“顾副使身旁坐着的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
小婢女看了一眼,悄声道:“他就是沈家的那个赘婿。”
什么?!
这人竟是沈如娇招赘的那个下奴?!
洛楚楚震惊不已,不过转瞬又冷静下来。
长得好看又如何?
跟顾副使比起来,那还是相差甚远,再好的容貌也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跟着洛楚楚的程茹宜闻言也是在心里暗暗吃惊了一下,她刚才一进来菊苑,第一眼就看到顾副使身旁坐着的这个俊美郎君。
没想到竟然是沈如娇的人。
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看的一张脸。
不少贵女千金们都注意到了穆衡,在得知他就是沈如娇的新婚丈夫之后,也都跟洛楚楚和程茹宜一样,为这位俊美郎君感到可惜的同时,也越发讨厌沈如娇。
都已经沦落到招赘下奴为夫的地步了,竟然还能找到相貌如此出挑的人。
真是可气!
酒席开始,洛楚楚领酒祝词,众人纷纷称赞洛夫人今年所培植的菊花,花形饱满、色泽艳丽不说,尤其夺得今年花王的那盆龙吐珠,花冠足足有两个手掌那么大,还是双色,极为难得。
洛楚楚满脸得色,唇角就没放下来过,眼风扫过沈如娇,眼见除了脑子有些拎不清的永乐公主之外,就无人愿意搭理她,心中那股子压了沈如娇一头的痛快更甚。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洛楚楚看向程茹宜,后者立即领会到她的意图,正好程茹宜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来展示自己苦练了许久的舞技。
程茹宜笑着站起来道:“只是赏花饮酒未免有些单调。今日永乐公主难得出宫,咱们在座的可都是才子佳人,怎能不玩些文雅点儿的?不如由我先来抛砖引玉,请洛姐姐抚琴,我来伴舞,待曲停舞毕之时,掷下一瓮,瓮口朝向谁,谁便接着献上一艺可好?”
洛楚楚闻言皱了皱眉,她身为宴席主人,怎能跟乐人一般抚琴娱宾?
不过一想到自己琴艺出众,颇有名声,而且今日本就是要让顾副使好好看看自己,抚琴奏乐也算是雅事,更重要的是她记得程茹宜的舞技平平,想来不仅不会抢了她的风头,还能好好地给她做衬。
“程妹妹说的正是。”洛楚楚当即让自己的婢女去把琴取来。
主人都开了口,在场的宾客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永乐公主看洛楚楚和程茹宜一唱一和,摆明了是想要以此为引子给沈如娇难堪。
毕竟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君子六艺,都需要日积月累的熏陶教养。
这洛家二小姐怕是想要让沈如娇的夫婿出丑。
公主担忧地看了沈如娇一眼,结果沈如娇支着下巴一脸瞧好戏的样子,没有半点儿担心。
“沈小姐不担忧吗?”永乐公主实在是好奇,不由地问出来。
“公主有所不知,我家夫君虽然出身卑微,但他可不是绣花枕头只有一张皮囊好看。洛二她想叫人羞辱我夫君,让我沈家出丑丢人,殊不知她也就是螳螂一只,早有黄雀等着她呢。”
沈如娇尝了一筷子的腌脆瓜,撇撇嘴,洛家的厨子真是不行,脆瓜既不爽脆,味道也浮于表面。
跟她沈家的厨子没得比。
黄雀?
永乐公主疑惑地看向场中,洛楚楚正抚琴弹奏她最为拿手的凤求凰,一双眼睛全落在了顾副使的身上,满满的情意恨不能溢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一旁伴舞的程茹宜,舞姿缥缈灵动,尤其那细腰,不堪一握格外撩人心弦。
而且同样的,程茹宜每个动作的落点,都极为巧妙地面向顾副使。
穆绛鸢瞬间领悟过来,沈如娇所说的螳螂黄雀是何意了。
洛楚楚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时,程茹宜的飞袖也十分飘逸地甩了出去。
几个被程茹宜舞姿给吸引住的公子郎君纷纷拍手叫好,洛楚楚混然不觉,还以为他们是被自己出众的琴艺所折服,含羞带怯地朝着顾知涧的方向轻轻瞥了一眼。
后者一无所觉,只与穆衡交谈。
洛楚楚顿时有几分不悦,她可是为了顾知涧才当这么多人弹奏,顾知涧难不成是个木头桩子吗?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
洛楚楚不由地暗暗在袖子里头捏紧了拳头。
同洛楚楚一样,程茹宜也是没想到自己苦心练了这么久的舞,虽然博得了满堂彩,但却没能让顾副使多看一眼……
程茹宜咬了咬唇,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只要顾副使一日没与洛家定亲,她就有机会!
就算是定了亲,她不到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我跟洛姐姐的砖抛完了,接下来,就要来引玉了!”
程茹宜迅速调整了情绪,浅笑着将铜瓮往地上一掷。
掷铜瓮是程茹宜的一个绝活儿,她想要瓮口朝着谁,瓮口就能朝向谁。
只见铜瓮飞速旋转了几圈儿,随即慢了下来,最后缓缓停住。
瓮口正好冲着穆衡。
方才程茹宜说要玩些文雅的,在场的所有人都领悟过来,这是洛家二小姐有意想要让沈家的这个赘婿丢丑。
这种事平日里这些个世家公子高门贵女也没少做,尤其爱戏弄一些寒门出身的子弟。
像穆衡这种原本只是个沈家下奴,如今因入赘沈国公府上,竟然能与他们平起平坐。的确是有失体统,败德辱行!
是该好好教训教训,给他一点苦头吃吃,让这下奴涨涨记性,不是攀上个高枝儿就能当人上人了。
方才起就看穆衡不顺眼的几个人,看到瓮口朝向了穆衡,立即拍手叫好。
刚才落入湖中更衣回来的刘通,见此情形岂有不出口气扳回一局的道理,落井下石道:“程家妹妹实在是太为难这位沈府女婿了,人家是下奴出身,且不说君子六艺了,可能字都认不得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