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赶紧把手藏进袖子里,萧叡看看旁边的人,只得作罢,她紧跟着众人,倒也没迷路。
走到半路。
顺王对萧叡说:“你倒是有够重孝道,竟然为了太皇太后,亲自上山来请我。”
怀袖躲在后面脸微微一红,萧叡也不好辩解,总不能说他是为了追一个女人上山吧?
夜里歇息。
萧叡下意识地往怀袖住的房间去,才在院子里,便被怀袖拦下来,怀袖羞恼地低声道:“这里是您皇叔的道观!”
萧叡恍惚回过神,去了旁边的那件客房。
这又是一晚上没睡好。
他千里迢迢、一波三折地好不容易找到怀袖,就想抱着人睡觉,却还是不行,不行也就罢了,怀袖就在他一墙之隔的房间睡觉,离得那般近,偏不能碰,继续忍。
他闭上眼,就想到今日皇叔对怀袖交谈时,怀袖恍惚的神情,不知为何,觉得不安起来。
他还是快些让怀袖生下他的长女吧。
等有了孩子,她就会稳稳地沉入他的怀中了。
第二日一早。
他们起身下山,顺王送了他们半程,提了两个竹篓,在路上摘了一篓樱桃、挖了一篓竹笋:“送这个给我母亲吧,不许偷吃,不分你们吃。”
怀袖忍着笑:“是,是。”
因有萧叡在,也用不着他们提东西。
怀袖静默地跟在后面下山,萧叡步程快,他归心似箭,想赶紧把怀袖带下山,拐回红尘俗世之中,时不时回头,心里想的是问“你累不累”,到了嘴边,却成了“你走快点”。
怀袖热得满头汗,双颊绯色,白里透红。
萧叡道:“你再走这样慢,天黑前我们就到不了山门了。”
怀袖气喘吁吁地说:“奴婢、奴婢实在是走不动了……陛下您、您先走,我晚两步再跟、跟上……”
萧叡皱眉,对她说:“不行。”
怀袖心里又急又气,那想怎样?她一个弱女子,哪有他们几个习武的强壮男人的体力?难道要她直接从山上跳下去吗?
萧叡道:“可真没用,我背你好了。”
怀袖浑身僵住,连忙摇头:“不可,不可。”
萧叡霸道地说:“朕说可就可。”
怀袖欲言又止道:“奴婢近来发福……”
萧叡咂舌,眸色一冷。
怀袖不敢再推辞,只得乖乖伏上他背。
又不是没有侍卫在,还非要亲自背,虽然这些人早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装成视而不见,她却觉得害臊。
这可是皇帝。
怀袖都不敢去抱他的肩膀,只敢稍微攀着点儿。
萧叡便催她:“你抱紧点,我走得快,仔细被颠下去。”
怀袖只好紧一些搂住他的肩膀。
竟真就这样被背着一路下了山。
快到山脚,怀袖道:“陛下,请放我下来吧。”
萧叡回:“还没到。”
怀袖都能看到守山人住的木屋了,她担心不已,萧叡再不肯放她下来,就要被人看到了!
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堂堂皇帝背一个小女官?
萧叡这才把她放下来,他们步程快,竟然在天黑之前抵达山门。
马车已经等候在此了。
怀袖才到马车边,萧叡两只大手握着她的腰肢轻轻往上一提,就把她抱了上去:“进去。”
怀袖才进去,萧叡便跟着卷帘而入,山路颠簸,她一个趔趄,摔坐在地。
萧叡似一只饥饿多日的老虎,俯身而下,压住她。
怀袖心慌极了:“奴婢一身是汗……”
萧叡直想把她揉进怀里:“朕又不嫌弃你。”
他俩都浑身是汗,黏糊糊,像是胶水一样,要将彼此黏在一块儿。
她以为萧叡玩一次就罢了,折腾了好几回,她本来赶山路就累,实在撑不住,半道晕睡过去。
等再醒来,还在马车上。
身上清爽,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萧叡还抱着她,她就靠在萧叡的怀里睡觉,她不由地脸一红。
怀袖问:“陛下,现在去哪?奴婢还得回宫向太皇太后复命。”
萧叡轻描淡写地答:“去避暑山庄。樱桃和竹笋我派人送回去了。尚宫怀袖不是问太皇太后告假十余日吗?还剩好几日呢。尚宫还在山上,等日子到了再下山,怀袖先随我去山庄看烟花。”
第22章
任谁连着干了那么多年的活,好不容易得了一旬的休沐,却半道被上峰又叫回去办差事,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萧叡美滋滋地与她说什么看烟火,怀袖还得微笑着谢谢陛下,心里早把萧叡骂到臭头,她情愿在仙隐山上何事也不做地晒太阳睡大觉。
怀袖为难地问:“陛下,您说让我过去散心,看烟花,可我去了,便会碰到别的娘娘,到时该如何解释?这于礼不合。”
萧叡总觉得怀袖有时像是想方设法地推拒他,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萧叡皱眉,道:“朕自有办法。”
怀袖按捺不住郁闷的心情:“我不想被人发现,那便只能躲起来,又何谈散心?……那您还不如让我回宫。”
说完,又怕萧叡直接翻脸,只好补充道:“您若不高兴,待回了宫,那件珍珠衣我多穿几次给您看。”
萧叡不依不饶地道:“不行,我都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好烟花了,你必须去看。”
萧叡突然从避暑山庄离开,众妃都不知道他去了哪,一走便是六七日,这终于回来了。
萧叡却没去绮望阁,却听说他不知从那带来一女子,藏进了沧浪园中,之后便住在沧浪园,改在此处避暑理政。
沧浪屿取名于“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建在如意湖中,依水而立,曲径幽深,是湖中的人造小屿,园中之园,密不可查,无法窥视。
没人知道那女子是何人,连模样都没看到,陛下用他的披风把人裹着,抱在怀中,半点没露出来。之后也没见那女子出来露面,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妖精,竟然把陛下给迷住了。
崔贵妃甚是惊诧,她还是第一次见恪守礼法的陛下做出这样……这样逾矩的事情。
她很想去亲自见见那个小妖精,可是根本无法接近,稍走近些眺望,都会被护卫拦下来。
沧浪屿景色实则很不错,两岸种着杨柳,池水清莹澄澈,赤、白、粉三色睡莲静静卧于水面,小巧雅致,池北假山奇形怪状,挺拔陡峭,陡壁直下,有千仞之势。既可看水,也可看山,还可看水中嬉戏的一池锦鲤。1
怀袖因是秘密前来,不必再穿女官服。
萧叡料理完事务后穿过直廊,就见怀袖慵懒地倚在美人靠,她穿一件雪色红带的齐胸襦裙,肩颈线条优美秀致,雪白细嫩,垂首时,似一支芙蓉不堪盈盈夏风。
萧叡怎么看她,怎么觉得美,不光她的眉眼,连她的肩膀、腰肢,发梢、指甲,甚至于身上的每一颗小痣都合他的心意,怀袖大抵是老天爷照着他心意为他而造的美人。
怀袖正在发呆,这沧浪屿再美,也只是假山假水,在她看来,不过一个破池子罢了,尤其她才从仙隐山上回来,刚见过广阔壮丽、鬼斧神刀的风光,再回来见这,心里落差极大。能美到哪去?跟皇宫,跟琼林苑,无甚差别。
萧叡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怀袖吓了一跳,回过神,起身行礼:“陛下。”
萧叡柔声道:“方才去批奏章,冷落你了,我们去用午膳吧。”
怀袖笑笑:“国事要紧,陛下不必介意怀袖。”
用完午膳。
萧叡道:“再等一等,晚上朕便让人给你放烟花。”
怀袖轻声应是。
还以为下午可以一个人独处,萧叡把她带去临水书房,给她派了点活:“若无事,给朕打个玉佩络子吧。”
篮子里放着两块玉,拼在一起,正好是一对,还有各色丝线。
怀袖几不可察地轻蹙细眉,她不是不会打络子,可是这打络子有何意义?萧叡敢戴出去,她可不敢。
还不如玉镯子,可以藏在袖中。
但皇帝都这样命令她了,先做着吧,戴不戴是另一回事,怀袖想打个简单的如意络子应付一下便是了。
才开始做,萧叡在书案后看了看,道:“做梅花攒心络子,你以前为朕做过的。”
怀袖手指一僵,只得重新做。
怀袖少女闲时编这些小玩意儿编得多,还是她进尚宫局以前的事了,她都不大记得梅花攒心络子怎么打了,细细想了一会儿才生疏地开始打。
她为萧叡做过吗?何时的事?起码也是六七年前了吧?她都不记得了。
一做便是一下午。
不过幸好还有事可做,能打发打发时间。
静谧的午后。
两人在同个屋子里,一个批阅奏章,一个打络子。
萧叡批到那等烦心的,便与她抱怨,当朝上下的官员怀袖大多知道,对局势也了解,适当地附和他两声。
萧叡批完一摞最紧要的奏章,坐过来,看她打络子,只见纤纤素指缠着丝带灵巧地翻飞,手很美,络子很丑,做得又慢,又不太好看。
萧叡左瞧右瞧,夸不出口:“怎做得这般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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