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还玩起了鹊桥相会。”谢罗依抚着下巴,眼睛里闪着光。
“土气。”澹台成德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看她比看这些有趣多了。
两个小纸人在桥上相遇相拥的刹那就突然燃烧起来,烟火桥合着两个单薄的身子,眨眼功夫就烧成了灰烬。灰烬在空中飞舞,围观众人同声唏嘘,美景刹那,历来不能长久。
然而还没叹息片刻,灰烬中竟生出了翅膀,众人定睛一看,是一只只蛾子,闪着奇异的光芒,浴火重生地往塔内扑去。
谢罗依一看见蛾子心头就一紧,她立刻就想到了荔枝。此刻心情复杂,既恨她吃里扒外又担心她被皇帝带走的下场,一时心情就低落了,就再提不起看戏的兴趣。
可围在塔楼前的众人却不像她这般,各个都兴奋地擦着手掌,越是窥不透其中的奥秘,越发赞叹店家的用心巧妙,一个个地都想往里钻,看样子这座塔楼算是打出了名气。
“走走走,进去看看,本公子知道里面有位美人,除了琴棋书画外还会算卦。”
“公子说的可是脉脉姑娘。”
“正是!原来你小子也知道啊。”
“脉脉姑娘妙语连珠,一双纤纤玉手柔弱无骨。”
“你摸过了?”
“哈哈,唐突佳人了!”
世家子弟围在一起闲聊,炫耀之言此起彼伏,不远处附庸风雅的才子摇着折扇在另一头努努嘴道:“昨日我就见脉脉姑娘帮这肥头大耳的粗鄙之人赢了不少钱,所以今夜他们又过来了。”
才子身边的伙伴煞有见识地道:“脉脉姑娘的确不错,但我听说莲姨今日带来她的小女儿,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占个好位置吧。”
同行一人也道:“我也听说了,闺名不得语,芳龄刚刚十四。”
才子哈哈一笑,折扇一挥,指着他道:“你们瞧瞧,袁兄好手段,都帮咱们打听清楚喽。”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抢位子啊。
才子们一走,世家子弟不甘示弱紧跟而上,怎能让这些自命不凡的才子们抢了先?
不知情的围观众人也好奇地跟着钻进了塔楼里,但若是没钱,交不起入场银子的还是要被请出来的,一时间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我们也进去吧。”澹台成德看着她努努嘴,“好戏还没开场呢。”
谢罗依莫名其妙,难道刚刚不就是一场好戏吗?她瞥了眼守门小厮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心动不已,银子还真是好赚。
察言观色
在澹台成德眼中,这些雕虫小技只是开胃小点,而在谢罗依眼中这彩纸变蛾子却另有一番意味,她不得不怀疑这盈盈一水间的东家是白月人,如果真的是,那就不止是亲人见亲人两行热泪流一流那么简单了,或许其中有阴谋也说不准。
她眯着眼瞧着澹台成德的背影,这家伙难道是故意勾她的瘾?
一旦有了瘾,就很难再走回头路。
谢罗依一踏进塔楼,她的眼差点被亮瞎掉,外表平平无奇的塔楼内从上到下被金箔贴满了墙,金光闪闪,闪得她头脑都发晕。
风韵犹存的徐娘前半秒还在招呼其他客人,一看见他们立刻就扭着不算纤细的腰身来到两人身边,玫红色的帕子一挥,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砸来。
谢罗依心想,和话本里说的一样,果然老鸨都很艳俗。
老鸨眼很毒,淡淡地飘了一眼她,立刻粘上了澹台成德:“仁公子,真真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看我呀?”
谢罗依震惊得嘴都合不拢,她竟然认得他,认得也就算了,还知道他在外化名阿仁,更可怕的是这么一个油腻妇女竟然叫真真?真真是辣眼睛啊!她瞬间觉得这座外表风雅的塔楼充满了世俗的气味。
“真真,本公子订的位子备好了吗?”澹台成德不以为意,折扇抬了抬她的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她道。
“知道公子要来,一早就备下呢。”真真热情地领着他们上楼,沿途的姑娘们忙着搭讪其他客人,根本没空来理他们,他们穿着朴素,脸蛋也朴素,自然入不了这些见多识广的姑娘们的眼。
二楼就是雅座了,坐定后真真就开始命跑堂的摆酒水布菜肴。她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留在一旁为两人添酒布菜,说些近日里市井上的笑闻趣事,逗得澹台成德哈哈大笑。
谢罗依却没觉得有多好笑,只觉得喳喳地吵人,看了她好几眼,她却恍然不觉,还在说个不停。
“真姨,我想喝玉楼春了,您去帮我们拿点来呗。”谢罗依的男装本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如今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还奶声奶气的说话,还叫她真姨……
真真涂着胭脂的脸白了白,人家都叫她真姐,就这个臭丫头竟然叫她姨?
“这儿没有玉楼春。”真真皮笑肉不笑,“这种廉价的酒是进不了咱们这儿的。”
谢罗依夸张地捂着嘴,欲言又止,一双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阿仁哥哥我们快走吧,这里一定是个黑店。”
被她这么一拉,澹台成德真的佯装起身要走,真真赶忙拦住他,赔笑道:“两位稍息,我去拿本店的雪花凉酒来。”
雪花凉酒?听都没听说过,谢罗依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真真扭着腰肢出去了,澹台成德托着腮好奇地看着她道:“没想到你还吃真真的醋。”
“怎么会。”谢罗依轻轻一笑,“我不信你能看上这种女人。”
“哪种女人?”澹台成德睨了她一眼,“真真是个苦命的女人,如今凭本事吃饭,你不该看不起她。”
“青楼女子罢了,你说她凭本事吃饭?”谢罗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拔高了几分,“什么本事?勾引男人的本事?”
澹台成德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看着我干嘛?”她心虚地低头打量自己,要是面前再有面小镜子就好了。
他道:“你忒刻薄了。”
她一笑:“不喜欢了吧。”
他摇头:“这吃醋的样子挺可爱。”
她本能的想否认,但稍稍一想,眸子如媚,笑颜又深了几分:“是呀,你待如何?”
澹台成德没想到她竟大方承认了,愣了一下。
谢罗依乘胜追击,身子前倾,死死地盯着他:“我对你这么好,你背着我养外室也就算了,还要带我来妓院被这些狐媚子羞辱。”
说到这里,她垂下头像是在拭泪。
澹台成德抽抽嘴角:“求你别演了行吗?”
被拆穿了,谢罗依不服:“我真情实感,哪里在演?”
澹台成德冷哼一声,挑眉道:“你忘记了?在宗圣寺后山是你让我带你来的。”
有吗?她不介意自己失忆,强调道:“我只答应帮你养小妾,可没答应要帮你招妓。”
她没有被他的话绕进去,义正言辞又满怀悲伤地道:“虽然我曾答应你,但作为深爱你的我心里真的很难过,试问哪个女人愿意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澹台成德眼睛亮了亮:“真的?”
“嗯嗯,当然真的。”她答得飞快,虽然眼泪一时半会还洒不出来,但一诉衷肠还是要让对方快速领悟。
澹台成德道:“你说要帮我纳妾但除了送来一个就知道惹麻烦的荔枝外,其他人的影子我都没见着。不过不要紧,今日带你来这儿就是让你掌掌眼,提高一下品位。”
“厚脸皮。”他越说越起劲,她忍不住啐道。
澹台成德拿起茶渣,撇去茶沫又轻轻地吹了吹,递到她面前:“来,阿禾妹妹喝杯茶消消气。”
她接过抿了抿,的确是茶香四溢甘润可口。他又将平日里她最喜欢的蜜饯递到唇边,看着她含进口中道:“你刚刚说的话要是有三分真心我就烧高香了。”
懂她的人果然还是他。
谢罗依嘿嘿一笑:“你那么有本事,明天就陪我去宗圣寺烧香。”
澹台成德一口回绝:“我真没本事。”
晚上出游还可以借着夜色深沉避人耳目,大白天溜出去,也太不把皇帝放眼里了。
两人闲聊着,陆续有小厮将菜肴酒水送过来,而那个真真识趣的没有再出现过。
谢罗依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刚刚进门时听客人们说这家店开张没几日,既然没几日这真真是如何认识他的?要知道他这几日可都和她一起被关在府里等候发落,莫非他们早就认识?
“怪不得你不肯让我知道上次怎么从月亮谷回来,原来那条道才是你们真正的密道。”她恍然大悟,贴着他的耳朵半是调侃半是吃醋。
澹台成德笑了一下,托着她的下颚道:“你知道的可太多了,小心小命不保。”
谢罗依扁扁嘴:“你要杀人灭口?”
他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思考了一下,颇为遗憾的摇摇头:“目前还有点舍不得。”
她又问:“那什么时候舍得?”
“当然是你背叛我的时候。”他多了一丝威胁的味道,虽然眯着眼笑,但她却有些害怕,缩了缩脑袋,觉得大是大非面前他一定会对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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