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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景 (梓伊)


  跟那支他左思右想之后亲手雕出来的簪子一起,想用作小小“赔礼”的东西。
  更多的是因为那时在百花庄园让她遇险一事的愧疚和心疼。
  只是……
  那时候的他没有想到,会送不出去。
  ……
  刀斧相撞,血肉横飞。
  他们收到的消息并没有错,这的确是一场硬仗。
  在地形所限他们没有随军押运火炮而来的情况下。
  那么看来另一边往火炮所在而去的偷袭的消息也是确切无疑的,就算不能在重重防卫之下真的毁掉什么,至少也能制造混乱阻断向他们这边运送火炮的机会。
  穆长戈知道,他的兄长已带人守在那边,无需担心的。
  而情况真正危急的,反倒是他们这边。
  只是毕竟,他们不是毫无准备的。
  最后一战,景国的军队才拿出了改进过的火铳。
  正如穆长戈所料的——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在真正因为足够有压倒性的震慑的出现,而能令对方不再敢轻易来犯,在即将与骁国迎来至少几十年的太平之前……
  这是两国的最后一战。
  也是身为主帅的穆长戈的,最后一战。
  过去从没有过的,神为主帅的穆长戈在战事进行到最后,最为激烈的时候有些走神了。
  不知道是多久之前,李湉在镇国将军府内看他练武练木仓的时候曾感慨过,她从未见过他的红缨长木仓,真的在战场上纵横往来的模样。
  是啊,见不到了。
  当对方已满脸血污的主将拼着最后的力气一剑刺过来的时候,穆长戈没有躲。
  穿胸而过。
  不只是他身后不远的袁青和景国的士兵们震惊不已,连穆长戈对面那个同样被他的长木仓刺中的骁国主将都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瞪大了眼睛。
  这是穆长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战场上倒下。
  眼前的景物翻转,沉闷的血色变成头顶湛蓝的天空。
  不可思议。
  在这片厮杀之地,天空竟显得这样干净而澄澈。
  耳边一切的嘈杂叫喊仿佛都飘远了,他终于可以停下所有的顾虑和妥协,为自己“自私”一次。
  他很清楚,二十多年前血仇的真相被撕开之后,在李湉也为所谓的太平大义尸骨无存之后,作为穆长戈,在已不需时时备战防备骁国的时候,他是没有立身之地了的。
  也许会应了那句“鸟尽弓藏”吧?
  身为皇帝,也许如今的李泓还能惦念过去多年的兄弟之情,可未来呢?
  而同时穆长戈在军中的威望,穆家多年积累下的人脉,甚至……大概还要加上他兄长那边的江湖势力……
  若真要动他,会因此牵连的人未必会比二十年前的血案中牵连到的人少。
  穆长戈想,他也许是真的累了。
  不管是不想见更多无辜之人可能因他受累,还是因为……想保住那点儿已经摇摇欲坠的“兄弟情谊”,卑鄙而又怯懦地躲开未来会有的猜疑心寒算计与绝望……
  穆长戈,死在跟骁国最后一战的战场上,大约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没有人需要为此背负什么,也没有人需要在为此顾忌什么,他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唯一只有,对不起一直在帮助自己的兄长。
  仰躺在地上眼前已经模糊的穆长戈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忍不住有些愧疚地苦笑了一下。
  他该躲一下的。
  胸口放着的那枚簪子……好像断了。

  血蚕蛊

  
  在与骁国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事之中,骁国和谈前的最后一战虽然大胜,但整个景国军队却并不显得欢喜,甚至格外沉重。
  郭林和军中几个稍稍冷静些的将领,连同来了边关两年多便没有走的田监军,险些压不住军中叫唤着继续打下去,灭了骁国的同僚们。
  袁青就是其中的代表,不论郭林如何晓以大义,都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们的主帅阵亡了。
  多年来战无不胜的年轻将军,死在了迎来彻底和平的前夜。
  但是穆长戈的尸身并没有能够被护送回京,没有能被迎回镇国将军府。
  他被人带走了。
  正是那位带领名声原本不好的血衣教,和诸多其他武林门派在这近一年的战事之中出力颇多的教主,始终戴着半边银色面具几乎从未有人见过真容的常棣。
  血衣教的这位教主出人意料地在穆长戈的遗体被送回边军大营之前将他带走了。
  几乎算是众目睽睽之下。
  袁青下意识地要去拦,却被郭林挡下了。
  袁青始终都不明白郭林为什么要阻拦他。
  也就这样,他们甚至失去了为穆长戈办盛大葬礼的机会。
  ……
  上京城。
  王志站在殿外,眼眶微红地仰着头看向阴沉沉的天色。
  他的主子又一次将自己一人关在殿内。
  但这一次,李泓的眼神比近一年前收到李湉的死讯之时,更显一片死寂。
  王志说不上自己是不敢打扰,还是不忍打扰。
  殿内。
  李泓手里紧攥着暗卫方才送来的消息,面前的桌案上摊开一份圣旨。
  暗卫送来消息的事就发生在片刻之前。
  圈禁在宁郡王府内的宁郡王李演在得知了穆长戈的死讯后,面朝皇宫的方向大笑着仰天长叹,随后……自裁身亡。
  对李泓而言,这世上最后一个他还有资格去责怪发泄的人,也不在了。
  正如当初李演所说,李泓到底失去了登上帝王之位后,艰难保持着的温暖。
  全部的。
  李演成功了,孤家寡人,他终究到了这步田地。
  李泓面前的桌面上,那份圣旨是几年前他就准备好的。
  那是为穆长戈和李湉择定婚期的圣旨。
  上面的日期,正是他曾经估量过火炮火铳改造完成,跟骁国的大战结束,震慑四方之后……迎来真正和平后的,好日子。
  八个月后的初六。
  如今,这份充满了期许和祝福的圣旨还在,可圣旨上祝福的两个人却已永远离开了。
  一个,是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嫡亲妹妹。
  一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生死相交的兄弟。
  他们……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他迎来了景国真正的太平,迎来了即将展开的盛世希望。
  但他,也失去了他珍视的一切。
  明黄色的圣旨上沾了几点水渍。
  而后,被这位即将开创令人百年称颂的盛世太平的年轻皇帝,亲手投入一旁的炭火。
  眼看着赤红色的火舌吞噬了圣旨上,那两个,他最熟悉的名字。
  深吸一口气,李泓提起笔,做了一个也许日后的他会后悔,但眼下的他却觉得不能不做的决定。
  ……
  景国东南,山谷。
  附近几里之外,曾是二十多年前的武林盟主罗家所在,自二十年前灭门的动荡之后,附近一直少有人烟,至多零星樵夫猎人。
  而这处山谷之内,立着两三间看来还算新的木屋,用低矮的篱笆划出小院。
  不远处,一个新坟。
  石碑上的字也才刻上去不久。
  罗长安。
  一个花白了头发的老者站在院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石碑,又看了一眼……那立着墓碑的新坟边上的空位,叹了口气。
  “师父!”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柏云舒从木屋里几步走出来,头发有些凌乱眼眶通红,眼底泛着青黑身上是浓郁的药味,向来并不会有太多表情的脸上露出几近绝望的焦急。她几步过去,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拉住了老者,也就是血衣教太上长老的手臂:“师父您终于来了!快……你快来看看他……是我无能是我学艺不精,我没有办法了!”
  太上长老没有说话,跟着柏云舒几步踏入木屋内。
  躺在床榻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起伏微弱到几乎要被忽略。
  他走过去,却没有先去捉常棣的手腕探脉,而先伸手摸上了常棣的心口。
  “……立了坟立了碑后他就吐了血倒下了,时昏时醒,师父你给的要都吃了可好像没有用……”柏云舒已经彻底失了分寸,说着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
  “……前辈……”
  床榻上的人若有所觉地艰难睁开眼睛,待看到紧皱眉头的太上长老,却像是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了一点儿笑意。
  “平哥哥!”柏云舒见常棣醒来分外惊喜,紧紧盯着他的脸:“师父来了,不会有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她不知道是在安慰常棣,还是在安慰自己。
  事实上在常棣安葬了穆长戈,吐了血倒下之后,每日十几次给他把脉的柏云舒最清楚……
  那口血也许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儿,艰难维系着的生机。
  常棣看了一眼太上长老,在对方颇为慨叹地闭眼点了点头之后,看向柏云舒:“……云舒……会……好起来的……”
  柏云舒本能地感觉不太对:“平哥哥?”
  “……前辈……既然成熟了……开始吧……”
  柏云舒骤然失去意识前,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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