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迎上明心带着浓浓不善的目光,一口气说道。
明心默然,转身扑向皇后,“长姐,我错了,官家气宇轩昂,待人又温和,我......我喜欢这样的男子,我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看我的眼神,长姐......宽恕我。”
“心儿,我累了,想躺会儿......”明皇后体力不支,怏怏地看向明心,又看向阮阮,“我自顾不暇,都忘了问阮阮来所为何事了?”
阮阮不耻明心为人,心中愤懑,经她这一提醒,才想起手中锦盒,“官家命奴给娘娘送东西,并命奴给娘娘带一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语出,阮阮瞧见皇后无一丝血色的脸颊上,终于滑落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我知道了,天色已晚,我也不留你,回吧。”明皇后接过锦盒,连盖子都不曾打开,随手摆到了桌角。
阮阮躬身离去,却见明心手上,青筋毕露。
从凤鸣宫回长春宫,途径水央阁,纵是天色已黑,水央阁中仍是灯火通明。
阮阮知晓,那是宫人们得了明心受宠的消息,正竭尽全力布置水央阁,毕竟今上的新宠,人人想巴结。
待回到长春宫,今上正挑灯看奏章,韩玦见她回来,将她拉到一边,在他的追问下,阮阮不敢隐瞒,将凤鸣宫的事情合盘说出。
韩玦听罢,长久不语,隔了半晌,才说一句:“以后躲着点心昭仪。”
阮阮垂目,明白他意,默默点头。
明心受宠,来势汹汹,今上连续半月宿在水央阁,有时午后,明心也会来长恩苑陪他午休。
阮阮听了韩玦的话,每每这时,都会借故离开,尽量不与明心打照面,倒也过了几月安生日子。
转眼三月,金明池开,热闹非凡,心昭仪央求了今上几次,希望他带她也同游一次金明池,今上喜看水秋千,也有意如此。
却不曾想这一提议刚出,便遭到了许多言官的抗拒,理由统一:曹小将军在前方抗金,为国出生入死,后方若是大举庆典,未免会凉了将士们的心。
心昭仪得了此信,大发雷霆,又与今上磨了几次,今上每每要么用言语安慰,要么将各色新奇玩意儿赏赐给她。
纵是如此,明心依旧不肯罢休,今上无奈,怕她纠缠,也躲着她,连着几日没去水央阁。
阮阮本以为这事儿就会这么去了,却不曾想,一夜天降暴雨,长春宫宫门被人敲响。
阮阮刚将门打开,便见明心披头散发地站在长春宫外,手中抱着一锦盒。她浑身皆湿,雨水从面颊上挂下,不知是泪是雨。
阮阮目光下移,最终落在锦盒上,一道闪电劈天而过,盒中之物触目惊心,阮阮浑身打了个寒颤。
第15章 曹郎归
“我要见官家。”明心扬起下颚,目光越过阮阮。
阮阮僵住,那锦盒已被血水染红,而盒中赫然摆着一双被砍断的人手。
十指尖尖,饱满的指甲盖上贴着淡粉细花钿,乍一看很是熟悉,但阮阮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心昭仪这是做什么?”阮阮强忍胸中恶心,挪开视线,问向明心。
“这是一双手啊,难道你看不出来?”明心抬眸,伸手捏住一根手指,“你看这细长手指,白白嫩嫩的。今儿白天,官家刚夸过它好看。我寻思着,既然官家喜欢,那我便将它取来,进献官家。”
明心说话时,目中含笑,唇齿间毫无血色,一身白衣,黑发凌乱低垂,未施粉黛,因淋了雨,受了寒,脸上肌肤受雨水浸泡,更有些浮肿,在这雨夜看来,格外惊悚。
阮阮闻言大惊,猛地想起白日的事情来。明心强行要游金明池,意欲效仿明皇后,今上违拗不了群臣,故而连日避着明心。
明心见不到今上,心有不甘,日日在他必经之路等他,今日不巧,刚散了朝便被她等着了。
今上躲避不得,只得停下脚步陪她说话,谁知她看了今上,一句话没有,只垂首哭泣。
今上不忍,从她身后的宫女手中要过一条帕子,给她拭泪,又耐着性子,好言宽慰,好不容易哄住,已是口干舌燥。
宫女伶俐,眼力劲儿十足,知道今上口渴,忙给今上斟了一盏茶。
今上瞥一眼仍在一旁抹眼泪的明心,半开玩笑,半提点地说道:“你瞧你,愈发被朕宠得无法无天了,你身边人都知朕渴了,你却要朕服侍你。”
今上说罢,将茶盏归还宫女,又道:“你倒是个伶俐的,一双巧手也生得好看。”
明心当场盯着身边宫女的手看一眼,并未说话。不曾想,到了夜间,竟砍了人手。
如此好醋,比起之前的顾美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阮只觉身上阵阵泛冷,实不忍心再多看那锦盒中的手一眼。
又一道闪电照亮天际,明心直勾勾盯着阮阮,用刚刚抚摸过断指的手擦过阮阮脸颊。
“你的手也很好看,那日你帮官家送东西给长姐时,我看到了。”
明心冷冷笑,指尖突然扭转,划破阮阮脸上肌肤,带来一阵刺痛。
“小小年纪,就出落得这样好看,若是官家夸你的脸好看,我是砍你哪里好呢?鼻子?眼睛?还是干脆从脖子下刀?”
明心步步紧逼。阮阮偏头躲开她,明心却似着了魔一般,卡住阮阮脖子。
“你这拉高踩低的东西,你不就是想巴结我长姐,处处讨好我长姐,我哪里不如我长姐?凭什么她做皇后,我做昭仪?”
“你给我讲娥皇女英,昔日帝尧将两姊妹许配给舜王,还要煮豆纳鞋底决定大小,我与长姐,不过是一个先进宫,一个后进宫,为何我要屈居她下?”
阮阮被她卡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两眼抹黑,几欲昏厥。
她想起小娘的心酸,又想死明棠的无可奈何,再想到韩玦曾经的维护,竭尽全力,扒住明心的手,趁她有所松动,一口咬上去。
明心受痛,扬起手中锦盒,对着阮阮后脑一阵乱砸。
阮阮被砸得头昏脑涨,明心乘机夺门而入,阮阮眼疾手快,拽住她裙角,她知道断不能让她如此去见今上。
今上虽多情,但性子仁厚,见不得这样的血腥,最重要的是,倘若事情闹大,今上的声誉定会因她而受损。
本来今上破格擢升她为心昭仪,已饱受言官非议,国朝嫔御,一般先是才人,再升美人,而后婕妤,再者才是昭仪,而今上直封她为昭仪,已是天恩。
今上自己选的人,入宫不过月余,就大闹长春宫,砍人手足,倘若此事一出,更置今上脸面于何地?
“松手。”明心见自己被拦,极度不悦,目露凶光,狠狠瞪着阮阮。
“官家已经歇下,昭仪不妨明日再来。”阮阮忍疼相劝。
“骗人。”明心甩开阮阮。
阮阮个小,不敌她力气,被她甩磕在地,她身靠门板,后脑疼痛欲裂,眼瞅着锦盒就要砸下,一个宽厚的后背突然似从天而降般挡在了阮阮跟前。
大手夺过锦盒,毫不客气将举盒的明心往后奋力一掷,阮阮还在愣神,已被人用一只手拦腰抱起。
明心恼羞成怒,手指来人,“大胆狂徒,我要请官家将你千刀万剐。”
来人看她一眼,伸手就解阮阮腰间束带,直接抽出,揉作一团,塞进明心口中,一顿虎猛操作,阮阮目瞪口呆。
“我曹不休从不打女人。”来人狠狠开腔,显然也带了怒气,“可是你,不教训实在难解心头恨。”
“你……”明心挣扎起身,又想抓住锦盒来砸人,不曾想手指还未触及锦盒,却被曹不休一脚踩在了脚下。
“我不知道你是哪宫不知廉耻的,但是……”
曹不休恶狠狠凑近明心,一臂夹着阮阮,一臂指着自己。
“你看清我的脸,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曹不休,你曹大爷!你再看看她,她叫阮阮。”曹不休扭头,问阮阮,“姓呢?”
“苏”,阮阮答。
曹不休得了姓名,又转顾明心,“你记着,苏阮阮是我曹某人罩着的人,你敢动她一分,曹大爷杀你祖宗十八代。”
曹不休狠戾,阮阮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倒是明心,呆愣在原地。
“你给我记住,我曹不休向来不是吃素的,倘若今日之事泄露出半个字,你在这宫中,就别想有立足之地。”
曹不休再不看明心,扛起阮阮直进长春宫,反手关上宫门插上门栓。
暴雨如注,敲打着琉璃瓦与地面,曹不休一路提着阮阮,待至廊下,阮阮与他均被雨水淋了个透。
阮阮挣扎着从他臂弯处滑下,顾不上自己,忙问:“曹将军怎会在长春宫?”
“你放心。”曹不休脱了衣服擦脸上雨水,反问:“怎么?几月不见,想我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开玩笑的,恐怕也只有曹不休一人了。
阮阮退后两步,准备对他行大礼,他似她命中贵人,又救了她一命。
“又不是外人,别弄那些虚的,快去把衣服换了。”曹不休摆手,表示不受。
阮阮知晓他的性子,也就作罢,只问,“奴惶恐,怕是给将军添了麻烦,刚刚那位,正是新入宫的心昭仪,得罪了她,她长姐是皇后,府上是勇毅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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