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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姬她撩完就怂 (晏闲)


  吉祥并不知这一句话,正正点中了云松痛脚。
  先在家时,云松最厌长老挑他的毛病,此薰香之癖正是说得最狠的,当即冷笑了三声好:“那就手下见高低吧!”
  第一场比试由客方来定。云松一月内连比十余场,正厌了鉴茶,便道:“闻听贵坊主擅千里运水,知贵坊多储好水,正巧在下也备了几坛,第一场不妨就鉴一鉴水——临时之意,请恕唐突,阁下以为如何?”
  古有斗赢一水,功敌千钟之语,只不过欲辨南北山江天落之水,难度颇大,是寻常茶会所难见处。
  吉祥殊无为难,应道:“悉听尊意。”
  她侧头向跟着的厮仆耳语几句,那孩子一溜烟下楼,又向伺侯的葭韵坊伙计转述,伙计便骑了系在楼外的快马,回坊通报取水。
  同时仪官也下楼来,拢手向老蒲耳边小语。
  老蒲听了精神抖擞,打板言说:“各位各位,第一场试比已定,乃是鉴水。诸位要问,这水就是水,有什么好比的?其实不然,殊不知人以食为天,茶以水为母,古人尝说,无水不可与论茶,八分之茶,如遇十分之水,茶也十分;十分之茶,如遇八分之水,茶只八分。
  “说来嘉叶已赢葭韵三场,势气正盛;葭韵坊请来奇兵,是剑游偏锋,谁输谁赢小老儿不知,只是楼上二位已说定彩头:葭韵若输,茶姑娘须摘斗笠一现真容;嘉叶若输,那小哥便要戴上斗笠遮遮尊面——
  “嘿,这真是针尖对上麦芒草,冷艳锯不让丈八矛,茶中雌雄,水里乾坤,且听再言!”
  一时,四个稳健的伙计担水上楼,便见五瓮水分封不同有瓷器陶砂中,与云松带来的五瓮对放一处,单论器具已悦目赏心。
  云松收起了笑意,净手先取对家一盅,入口挢舌,对颊细辨,又咽下半数,然后吐在盥盂里。
  三位品评人动作如是,六位观客亦有资格一品。白须老者婉谢了,时碧笙最为好奇,要来一盅,凑在唇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少女只觉得此水轻润无比,过颊即空,似无可咽者,大是称奇,凝神听场中人怎么说。
  云松一思道:“此为陆子泉水,茶圣陆羽评为天下第二泉。想来惟两浙头品——日铸雪芽堪匹。以榜眼之水煮状元之茶,方发其香而不犯其味。”
  吉祥听见“榜眼”、“状元”,心臆不禁一颤,定神称是,三评亦点头。
  接着吉祥从一口青枫瓮中取水,品过道:“这是淮南水,低山泉出,类剡溪水。适宜淮南一切散茶,浅山、薄侧尤为好。”
  思寻小许,她又道:“此外还有一种茶,寻常水发不出它的香气,所以名声藉藉,沦为末品。其实茶是好茶,只是待水,如果用此水瀹煮,不输头品。”
  云松眼神一亮,“是什么茶?”
  吉祥道:“荆门梅斛。”
  云松喜得抚掌:“你果然懂得!”
  原来云松家族统揽淮左茶事,他从小识茶,珍爱之一便是这额梅妆斛。旁人笑他不识优劣,他笑旁人不解水品之妙,又不屑解释,一向自珍,不想在北地竟也有人识得。
  少年笑道:“姑娘所言不错,他水不出梅斛香,但用我这钟水,却又发泄太尽了,如何?”
  吉祥缄婉不答,命袍儿从籯中取出一只朱泥印花四方盖罐,取敞口瓶熁热,置茶叶,又杂入干茉莉,几番斟酌比量后,以沸水旋冲而下。
  这一脉动作意尽神驰,纹袖香帷掩着明眸皓腕,端的朦朦如诗,蔼蔼似画。
  只见得成汤如山窗初曙,透纸黎光,分付六只抹朱葵口杯中,香气尽出而不散。
  “好!”
  云松忍不住喝彩,左右观客既有官贵子弟,又有风雅中人,却都是第一次尝到梅斛茶,纷然叫妙。
  才是首个回合,已精彩如斯,激荡如斯。
  吉祥以一手化常庸为神奇小胜一筹,反观云松,却不急躁,再取葭韵坊一盅水。
  他品过扬眉道:“此为西江江心水,清甘稍逊,轻活有之。最堪妃者——自是六羡茶了。羽公有诗:‘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登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吉祥称是,心中却不免想:论水便论水,如何值得这般眉飞色舞?若在坊主手底下,早不知被打服多少次了。
  她没有走南游北的经历,也不会引经据典,幸而祖师爷赏饭,生了一条极灵的舌头,取云松带来的一只鬼脸瓮中水,入口,一脉甘凛直侵肺底,不禁爽然。
  “这是至少三年的梅花雪水,水质最轻柔,不可适重茶,雨前小芽为适宜。”
  三位品评尝了水,也同意此说。云松突然插嘴:“小芽足够好了吗?”
  吉祥微一怔营。
  从来择茶以小芽为上品,其次中芽、紫芽,再次白合、乌带,那已是懂茶人不取的了,难道还有比小芽更好的?
  三位品评中资历最老的黄意阁亦同此想,听少年言语无状,皱眉道:“小芽所作龙凤茶团,历是贡茶第一,美于小芽者,不知所谓。”
  云松露齿一笑,向旁拱了拱手:“恕小子直言,老先生不知,不代表没有。诚然,紫、中、小芽递为上品,我却说小芽之上,还有上上之品。”
  微风吹起谷纹,吉祥隔着纱帷蹙问:“是什么?”
  云松道:“水芽。”
  宿青与温伯雄对视一眼,神情皆有疑惑,同时看向黄老,黄意阁轻轻摇头。
  这三位与茶打了一辈了交道的老人家,谁也没听过“水芽”之名。


第68章 银线水芽???这水不能用。
  楼内楼外陡然一静。
  时碧笙将一块绣帕揉了个皱,在她看来,那少年固然风发意气,却更喜茶女的以静制动,沉雅清姝。
  她原本是希望嘉叶庄胜的,可同为女子,此时又不愿戴笠的姐姐输了。
  缓了一气儿,时碧笙起身将表姐按在椅上,小声问:“你可知水芽是什么?”
  纪玲珑自然不知,也无心答言,目光落在对面的周容川身上,悄把粉靥红了。
  云松恰恰听见了,回头向这贵门少女一笑:“所谓水芽者,是将已拣成的小芽再剔一遍,只取其心一缕,贮入白瓷器,拿梅雪水浸渍着,就如银线一般光洁,制成新銙,比龙凤团还胜几分呢。”
  余光见三耆似有话说,云松抢先道:“前辈何必生疑?如今茶市大兴,不仅闽蜀荆祁的古源茶区着紧创新,便是南乡浙茶,已有与建茶争锋之势。
  “小子前过狮峰,见有龙泓泉僧人瀹茶,其茶色绿、香郁、味甘、形美,饮之大慰生平,绝非久居池中者。可见茶技贯古,茶品开新,但有野心的茶商,谁不挖空心思精益求精?非小子妄言,御中贡茶翻覆一新,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吉祥是当行人,一听便知他不是信口开河。想颜坊主经营各地茶庄,近些年未尝不在创新茶种上耗心,难不成又要被祁门云氏抢在当头?
  三耆闻听此论大有见识,亦不免赞叹心惊:少年既有把握这样说,必是亲见过制成的水芽了,莫非他此行并不为斗茶,而是祁门云氏借着他来先声夺人吗?
  不管如何,过了今日,京城内外的茶人必因“银线水芽”激起一片风浪。
  就是他们这几个古井无澜的老朽,一想到有生之年,竟还得见比“小芽”更精珍的佳品,胸田也不由一阵激荡!
  激动归激动,宿青还是秉公道:“嘉叶言论高妙,只是‘水芽’一说尚不确凿,即便存在,眼前仍未面市,是以算不得数。”
  温伯雄却道:“怎的不算?《论语》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言,咱们行当,该是‘茶不厌精,水不厌细’。理不辩不明,斗茶本是为互相展进,我以为这一阵,嘉叶更胜一筹。”
  场中目光便一同投向黄意阁,吉祥明知两方高低,仍怀着一分希翼看向黄老。
  黄意阁衡量几许,道:“我同温老。”
  袍儿听见后掐住了掌心,担忧地瞧着姑娘。
  吉祥的面容遮入纱蔓,叫人看不真切。
  担忧的不止袍儿一个,楼下的老爹听见传报,不由变色跌手:“冤家冤家,哪里蹦出个什么‘水芽’来,这可要坏了!”
  “——话说葭韵坊的茶姑,先以荆门梅斛茶压过对手一头,谁成想嘉叶庄的小哥奇论一出,反胜了一筹。”
  鹤心楼外,老蒲在漆案后捋一捋胡须,洪音响透街里,“接下来只要云小哥不出错,葭韵坊可就要先输一局了……”
  云松没有出错,他胸有成竹地品过余下几种水,所言皆中矢的。
  战况至此,时碧笙更替茶女焦急,目不错睛地盯住那侧身影,却不知这个姐姐是当真好定力,还是已放弃了,只静得看不出破绽。
  只见吉祥取过最后一瓮水,长帷撩起一线,缓缓入口。
  品味一番之后,吉祥似有些拿不准,吐出后以清水漱口,重新又尝一回,思谋良久道:“这水不能用。”
  时碧笙疑呼一声,观客的好奇心也被挑起,全待吉祥说下去。
  云松诮笑一声,“如何就不能用了?”
  吉祥不紧不慢:“这坛子里的水有圭角气,是用金沙沥过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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