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致短暂愣神,而后扬起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顺势含住她的耳垂沉声道:“想要?先把灯灭了,还是说,你想我看着你……”
“啧,别打岔!”明琬耳根一热,推开他恼怒道,“你为何不敢当着我的面宽衣?你的衣裳下藏了什么?身上的药味从何而来?”
闻致面色不改,灼然的视线巡过她的眉眼,轻淡道:“我没事,只是,一点擦伤。”
“一点小伤,能让你清闲七日?啊,算了!”明琬又急又担心,冷着脸骤然起身道,“反正我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首辅大人遭遇了什么,又何须向我汇报?我管不着你了……”
闻致果然镇定不起来了,身形僵硬,盯着明琬的动作道:“阿琬,夜深了,你去哪儿?”
“去和阿姐睡!”
“……”
闻致从身后拥住了她。
过了很久,久到明琬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低沉的嗓音自耳畔传来:“林晚照死了,我……受了一点伤。”
林晚照,那个手持兽纹腰牌的雁回山背叛者,李绪身边的幕僚走狗……明琬都快忘记这个可恨的名字了。
她深吸一口气回身,心中千言万语,开口却只是心酸无奈的一句:“……你伤到哪儿了?”
包裹严实的衣裳被层层褪下,明琬看到了闻致腹部缠绕的绷带,有些渗血,混着药水凝成红褐色。她取了药重新给闻致包扎,腰腹处的刀伤还很新鲜,那场血战应该就是前两天发生的事。
闻致开始吻她,像是大仇得报后的痛快,又像是劫后余生后想要确认什么,修长结实的臂膀像是两道禁锢,紧紧地将她圈在怀中,攫取她的意识和呼吸。
明琬渐渐地不能承受,红着脸挣开他道:“放开……你不要命了?伤着呢!”
闻致根本不听她的,他试图征服她的意志,眸中晕着小别后急于占有的疯狂。
明琬太熟悉他这种眼神了,能将人生吞入腹的强悍,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得逞。
她顺势攀住闻致的肩,在不压到他伤处的情况下用力翻转,两人间的地位顷刻间翻转。明琬跪坐榻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榻上的闻致惊讶的眼睛,意味深长道:“闻致,你要学会好好听人说话才行!你那些手段稍加一点可以说是调剂,若总是这般我行我素、用力过猛,我不会喜欢的。”
说罢,小明大夫趁着闻致受伤无力,精准地掌控了他的穴位,如愿以偿地看到他的眼尾和耳尖浮上了一层薄红,墨色的眼睛满是惊愕。
闻致有些乱了,呼吸急促道:“明琬,你放手!”
闻致素来习惯掌控一切,而不是被掌控,这令他本能地抗拒。
明琬加重了按摩的力度。作为一个大夫,她很清楚什么样的穴位最是活血难捱。
“以前我也让你放手,你可曾听过?被人忽视的滋味如何?”
“……”
“说,滋味如何?可喜欢?”
“……不喜欢。”
“这就对了。”明琬咬了他一口,带着大仇得报的狡黠笑意,“以后要好好听人说话啊,首辅大人!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她真的只是个大夫。ORZ
感谢在2020-09-24 23:59:28~2020-09-26 00:4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236009、惟有美景美食不可辜负、茶蛋、晚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727875 5瓶;张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纳妃
明琬找到了制服闻致的办法, 他这两天老实了很多,换药时没有再借题发挥,弄些有的没的。
他白天会批阅带来的文书, 或是同随行而来的下属议会, 严密部署掌控长安那边的动静。到了夜里就寝, 闻致仍会从身后拥住明琬, 有一搭没一搭地吻着她的颈项和耳朵。明琬不想惯着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癖好,铁了心不肯, 他也只好怏怏放了手, 墨色的眼睛里满是深沉的忍耐。
明琬不知自己能得意多久,但总归扬眉吐气了一回,心情说不出地畅快。
闻雅的病已稳定了许多。明琬搓了半日的药丸, 将其用瓷罐密封着,连同药方一同交予闻雅,嘱咐道:“阿姐的病已基本稳定,但还需长期将养, 尤其是秋冬之际万不能受寒,不可大悲大喜, 实在胸闷气短便就着汤药吃上两丸。”
“有劳你了, 阿琬, 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闻雅命侍婢收了药,又拉着明琬的手道, “阿致何时回长安?要不,阿琬你留下来多陪我些时日吧。”
洛阳虽好, 但到底是沈家,沈夫人又不待见闻致,明琬纵是有心, 也不敢留下来让闻雅两面难做,便笑道:“来年春日,我再来陪阿姐看桃花吧!这次是不行了,闻致亲自来接我,我怎好意思赖在阿姐这儿不走?何况长安那边的事,一日也不能停。”
闻雅通透,闻言也不再强求,言语着透着欣慰:“阿琬可曾发现,阿致这几年变了许多?好像只有你在他身边时,他才活得有些温度。”
明琬其实挺怕闻雅提及两人分离五年的那事。不管自己有多委屈多无奈,对于闻雅而言,闻致都是她的亲弟弟,哪有姐姐不心疼弟弟的?
似是看出了明琬的局促,闻雅淡然一笑,安抚道:“没事的,阿琬,阿姐从未怪你。若是没有你的离去,阿致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看清自己的心意,只会困在阴暗中伤人伤己。只是阿琬以后再出远门,定要和家人报平安,不能再一声不吭地躲起来了。”
明琬轻声应允,想起什么,忍不住玩笑道:“阿姐,你说若当初嫁给闻致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像阿姐温柔体贴的贤良闺秀,闻致是否就会过得平安顺遂些?”
“你这脑袋,整日胡思乱想些什么?”闻雅轻声道,“这世上很多事,都是没有‘如果’的。当初我与丁叔他们,对阿致还不够千依百顺么?可阿致就是不喜欢呀!我曾设身处地地想过,若是我嫁给一个残疾的夫君,我大概会说服自己接纳他,自我牺牲似的照顾他,不管他或打或骂都忍气吞声,而非助他站起,重塑心性。”
闻雅蕴着浅浅的笑意:“当阿致身处深渊泥淖中时,我们都以为只要让他感受到‘同甘共苦’的温暖,这便是爱,但其实不是。阿致需要的并非是陪他在泥坑中受苦的人,而是能将他拉出泥坑的人。我也是见到阿琬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闻雅身上似乎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温柔,坚忍,仿佛再迷茫的人都能在她的言语中找到坚持的方向,难怪沈兆当年那么爱她,因为她值得。
回到客房中,闻致正坐在案几后,手中拿着一封展开的信笺。
信笺是等候在驿站的侍卫送来的,见到明琬归来,侍卫一抱拳,悄声退了出去。闻致抬起眼来,将信笺往炭盆中一搁,任由火舌将那写着小字的薄纸焚烧殆尽,飘起些许黑色的灰。
“我刚从阿姐处归来,她的病已稳住了,你放心。”明琬行至闻致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朝炭盆中一瞥道,“你还伤着呢,什么急事得送来沈宅处理?”
想必是件十分棘手的事,闻致有心事时会比往常更平静些,拇指与食指来回摩挲,意味着他此刻正在谋划思索。他握住了明琬的手,轻轻揉捏,语气是深思后的笃定:“明琬,明日,我们便回长安。”
明琬一怔,没有问‘为何’,撑着下颌懒懒道:“好啊。”
第二日启程回长安,最难舍难分的,是含玉和沈砚两个孩子,最后明琬只好和闻雅约定了来年春相见,两小孩儿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芍药带着含玉上了后头的马车,而明琬与闻致同乘一辆。
回长安走的是水路,上了客船已临近黄昏,在船上粗略用过膳,明琬瞧见闻致在隔壁提笔写信,侍卫们提着鸽笼伫立一旁,便猜想他有要事安排,并未上前打扰,而是带着小含玉去隔壁房洗漱。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忽的感觉身后像熨帖着一只大火炉似的,热得慌。她揉着眼睛翻了个身,闻到了闻致身上湿冷的气息,刚要开口说话,唇舌就被乘势含住。
“等等,你身上怎的这般湿?含玉呢?”明琬推开他气息不匀道。借着黯淡的夜光看去,身侧原本属于含玉的位置,却躺着闻致矫健结实的躯身。
“让侍婢抱她走了。”首辅大人理直气壮。
“不是……你身上伤还未好全呢,怎的就沐浴了?沾水了不曾?”明琬真是没脾气了,睡意被吻去了九霄云外,胡乱捂住闻致到处侵占的唇道,“别闹了,我看看你的伤。”
“伤已好了。”闻致将她拥在怀中,压着她的手无声地求欢。
“好没好,你说了不算。”明琬皱眉道,“再乱来,我生气要治你了!”
闻致深吸一口气,默了许久,不情不愿地放开手。
明琬下榻将灯盏挪近些,再回首时,闻致已不知何时宽去了里衣,露出肌肉匀称结实的上身。明琬晃了晃神,不知多少次见,她都会抑制不住地感慨闻致这具身体的紧实漂亮,尤其在锦帐中朦胧灯火的映衬下,光影使得轮廓越发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