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战战兢兢地扶住旁边的长形柞木柜台,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试探道:“您……您是那边的人?”
“你说呢?”面具男人冷冷嗤笑一声,声沉如水。
掌柜上下打量了面具男人一会儿,心中轰隆隆如鼓猛捶,暗暗道:这人气质矜贵,看起来身份非同一般,何况他之前也听人说过最上头那人非富即贵,权势极大……
说不定、说不定这人就是上头那真正的主子!
想到这里,掌柜脸色立时扬起阿谀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哎,好好!您稍等一会儿,小的这便去开仓!”
说着,掌柜连连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转头走到了柜台另一边。
那里放置了一个模样稀疏平常的橱柜,他两手使力,将橱柜猛地拖到一旁,露出一片颜色略微有些不同的地皮。
面具男人站在不远处,目光冷沉地盯着。
掌柜显然对机关了如指掌,有些吃力地趴到地上,附耳贴上地面听了一会儿,确认无误之后,用一个特制的小锤用力敲击三声,然后挪开几步。
短暂的几秒钟过后,细微的摩擦声响起,那块地皮缓慢移动,露出了底下的一条密道。
掌柜见状,抹了抹额头的汗,转头笑呵呵地看向面具男人。
他正想说话,却接触到“主子”漠然的目光,浑身一个哆嗦,顿时会意道:“是是,小的不敢耽搁,这便给您带路!”
转回头,掌柜看着不大不小方方正正的密道入口,有些为难地“嘶”了一声。
往日都是王二那家伙下去查看货品,现在他不在,真是难为自己了!
但是碍着“主子”在旁,掌柜生怕耽搁久了自己脑袋和脖子分家,便也不敢犹豫,颤颤巍巍地跳进密道,努力把自己往里塞。
面具男人见掌柜终于进入密道,迈步跟了上去。
密道入口较小,越往里越开阔,他们走了一段时间,终于依稀见到不远处的一丝明暗光线。
掌柜边走边殷勤地介绍,生怕男人耐心耗尽:“大人您别着急,前面就是仓库,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光线逐渐明亮,掌柜带着面具男人走到了尽头。
到了拐角,方向一转,眼前景象瞬间映着高壁上的火光辉然而现。
这间地室空间极大,冰冷粗粝的墙壁旁边堆放了如山般的木箱,里头稳稳当当摆放了数千件弓箭长矛、盾牌甲胄,一眼望过去竟是完全看不到边际。
不远处,几个衣衫朴素的下人穿梭在过道之间,忙活着将木箱分类摆放好。
男人没有流露出惊讶神色,只站在原地不发一言,白无常面具下的眼眸冷淡如碎冰。
“全在这里了?”他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
掌柜点头哈腰,道:“是是,全在这里了。”
面具男人眼眸轻睐,忽哂笑一声。
“可真能耐啊。”
这话什么意思?掌柜不解地拧眉,想了半晌,抬起头小心翼翼道:“大人……小的愚钝,没有听清,可否请大人再说一遍?”
“我说。”
面具男人笑意凉薄。
“这批货,现在归我了。”
第16章
两日后。
夜凉如水。
谢双双躺在床榻上,抓着被褥翻来覆去,却总睡不着。挣扎无果,她恹恹地睁开眼睛,直视着帐顶的垂坠丝绦出神。
眼前飞快闪过了许多人的影子。
从爹爹娘亲,再是殷烛阿梧,奚音青鸢……到了最后,却浮现了一个清隽淡漠的身影。
为什么会想到他?
她轻哼一声,不大乐意地翻了个身,侧躺着继续发呆。
柔和月光从窗棂旁投射进来,谢双双正凝眸放空自己,眼角余光却瞧见了窗外一个诡异的影子。
她心中一惊,倏地掀了被子坐起来。
正准备悄无声息地起身查看时,那黑影却骤然消失了踪影,等她反应过来,窗外已如方才一般寂静无声。
谢双双怀疑自己看错,却也彻底没了睡觉的心思,抬手揉了揉脸,暗叹一声站了起来。
一头泼墨青丝没了发簪束缚,松松散散披散在身后,幽幽泛着月色冷光。
谢双双披了件外裳,拉开屋门探出头,轻声唤:“奚音、青鸢……”
没有人回应。
好吧……她知道会这样。
谢双双眉眼恹然,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屋外明月当空,她仰起脑袋,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云雾缭绕的天空,愣是没找到一颗星星。
现下虽已入春,夜晚的冷风却还是寒凉的,谢双双紧了紧衣裳,环顾四周一圈,心下怅然,抬腿朝着小花园行去。
她绕过假山碎石,正想走上远处潺潺小溪的曲桥,却隐约瞧见了桥上的人影。
那背影有些熟悉,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终于认出来。
桥上那人感觉敏锐,隔了一段距离便听见她的脚步声,神情淡漠地转过身来。
露出一双被月色浸润的凤眸。
“殿下……”谢双双心下顿安,睁大眼睛,“你还不睡啊?”
穆珏收回视线,不置可否道:“这话应该由孤来问吧。”
“哦,”谢双双恹恹地垂下眼眸,慢慢走上曲桥,在桥栏边坐了下来,“我睡不着。”
穆珏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她。
“怎么,想我?”
“……我想谁都不会想你。”谢双双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壮着胆子瞪他一眼,“你做梦。”
闻言,穆珏轻嗤一声,“你就装吧。”话音刚落,他又道:“回去睡觉。”
“不要,”谢双双心中烦闷,孩子气地摇头,“不回去,我睡不着。”
“而且……方才我在窗外见到了人影,万一回去就被害了,怎么办?”她双手撑住桥栏,在空中晃悠着腿,是平日见不到的娇娇模样。
“窗外有人?”穆珏眉心蹙起,“长什么样子?”
“我要是看到了,还能来找你啊?”谢双双盯着他,嘻嘻笑了两声,“你好傻哟。”
“……”
“我看你不是睡不着,是喝醉了吧。”穆珏危险地眯起眸子,宛如暗夜中潜伏的兽。
“喝醉?”谢双双睁大眼睛,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我会喝醉吗?就算世上所有人都醉了,我也醉不了。”
说完,她弯起唇角,颇有些小自得地笑了起来。
不和蠢女人计较。穆珏拧了拧眉心,无奈道:“既然害怕,去我房里睡。”
他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谢双双的回应,正沉了眉眼,不悦地看过去时,却发现身旁人儿已经闭上眼睛,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耳边是浅浅绵长的呼吸声,穆珏顿了顿,突然有一种想将她狠狠咬一口的感觉。
睡不着来找他,在他面前却倒头就睡。怎么,他是催眠药?
眼瞧着旁边人儿没有依附的着力点,重心有些不稳,就要软软地往后仰倒,他神情冷漠地伸手一捞,将她轻松打横抱起,径直走下小溪上的曲桥。
一脚踹开房门,穆珏抱着谢双双走到床榻边,正想将怀里死死扒拉着的八爪鱼丢到榻上时,却发觉她已经扯着自己面前的衣裳不松手了。
要是将她直接扔下去,身上这件衣裳就保不住了。
他声音低沉,不悦道:“下去睡觉。”
谢双双似乎有些睡不安稳,眉心紧紧蹙着,如小猫一般埋头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一副十分依赖的模样。
穆珏盯着她,眸色愈暗,沉沉如临暴风骤雨。
再这样下去,他就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正欲直接将怀里人儿扔下去,谢双双鼻尖一动,吸了吸鼻子,忽然反手将他一推,似有些百思不解地仰面朝天,喃喃道:“怎么是木鱼的味道啊……”
“一个大男人这么香……”她不满地自言自语,想起什么,又无意识嘻嘻一笑,“改明儿,被女的生吞了……”
说完,很干脆地脑袋一歪,又昏睡过去。
穆珏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将摁死怀中八爪鱼的念头按下去。
他低下头,缓慢却清晰地道:“你再不下去,孤就拿你先开吃。”
兴许是他话里自称的“孤”刺激到了谢双双的神经,她蹙着眉心,面上露出委屈娇憨的神色,手也渐渐松了力气。
没了依附,她大咧咧一仰面,无意识道:“死木鱼……装什么啊,最讨厌了……”
穆珏面无表情,扔垃圾一般将八爪鱼扔到床榻上。
他静静盯着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抱着丝被睡得香甜的谢双双。
看了半晌,心头突然有不知名火起。
穆珏不带情绪地扬了扬眉,忽一把将谢双双扯过来,带着惩罚意味伏低身体,一口咬在谢双双纤细白皙的脖颈间。
因带了微愠的怒火,咬的力道重了,陷在被子里的谢双双顿感疼痛,软绵绵地哼了一声。
语气娇憨,带着睡梦中的小女儿媚态。
穆珏动作顿僵。
随即,他似压抑着什么,猛地推开谢双双,一掀衣摆,转身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
***
谢双双是被头疼疼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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