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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陛下送入火葬场后 (白鹭下时)


  萧父慈爱地抚了抚女儿的小脑袋,把她髻上凌乱缚绕的珠钗扶正,侧头同身旁玄衣狐裘的俊秀青年笑道:“贫道教女无方,倒令王爷看了笑话。此乃小女令婉,长在山上,不通礼数,还望王爷勿要见怪。”
  念阮这才发觉厅中原还有一人,脸微微红了,连眼泪也未及擦便匿在了父亲身后。令婉是她族谱上的名字,可她同任城王几同陌路,父亲为何将她名字告诉他呀?
  萧旷为她介绍:“念念,这是任城王殿下。”
  “殿下。”
  她自父亲身后出来,轻启唇,敛裾行礼。
  来者是她父亲的忘年之交,皇帝的族叔任城王嬴绍,二人皆崇尚黄老之说,在首阳山上比邻建观。这次他回京述职恰与萧父遇见,遂结伴而返。念阮小时候倒见过任城王,那时候她才七岁,在元夕节上同燕淮走丢了,是任城王捡到了她,把她送回了王府。
  任城王长她八岁,却已是宗室重臣,为人耿介端方,在宗室朝堂及百姓之中皆有盛誉。前世苏衡出走后兄长被疑与南朝勾结,也是他自请降官为萧氏担保,只是皇帝到底不肯放过哥哥。念阮悄悄抬眸觑了来人一眼。她记得,前世任城王受命辅政,结局当是不错。
  这一眼却恰好撞上,豆蔻春芽一般娇柔的女孩子,眉色浓翠,唇如樱红,一张玉白小脸儿泪光点点,宛如芙蓉泣露。只怯怯望了他一眼便柔顺地低了头,像只胆小的流莺掠枝而去。
  “几年不见,令婉竟也出落成大姑娘了。”任城王微笑注目于她,“上一回见面,还只到本王腰间这般高。”
  他是极清俊温润的相貌,风仪秀逸,一笑便如春温蔼然,和风拂面。念阮颊上漫开一点红雾。七岁那年在闹市上走丢又迷路,是她这辈子最窘的一件事了。
  任城王在萧府小坐了片刻便告辞了。水晶茶瓮里茶汤滚沸,念阮舀了碗雪芽呈给父亲,不解问:“阿父,你为何要将我名字告诉殿下呀。”
  萧旷接过青釉茶盏,往案上一放,侧眼瞧她,笑而不语。直把女儿看得脸上飞红才问她:“念念,任城王殿下如何?”
  “什么如何?”念阮眼睫惘惘眨着,一双春水脉脉的眸子里此刻尽是疑惑。萧旷饮了口茶,微笑:“为父有意将你许配于任城王殿下。”
  念阮捧着茶盏呆愣在原地,雪似的脸愈发白了。萧父柔声问:“怎么?我儿想入宫陪伴太后?”他已听说了女儿今日入宫的事,大致猜得到。
  她忙摇首,惴惴不安地将燕淮的事说了。萧父倒是没有责怪女儿私定终身,只捋须微微沉吟:“你真的想嫁进燕家么?阿贺敦是个好孩子,只是他家……”
  萧父一顿,低头饮茶没了下话。太原王心怀篡逆,又与太后有所苟且,只怕太后随便一句话便能叫他拒婚。只是这种事,他还真不知要如何同女儿说。
  任城王则不同,文武兼备,君子端方,又是皇帝长辈,太后并不能用婚事过多地拿捏他。
  念阮心绪微乱,太原王手握重兵,父亲隐去的缘由她能猜到一些,可太原王上一世到底没有反叛,嬴昭要降异姓王的爵位,缴燕家兵权,他也从了,却一样逃不过兔死狗烹的下场,暴死并州……她忸怩道:“可是我已答应了世子……且女儿实在不愿嫁入宫掖,做一颗任人揉搓的棋子……”
  她想起上一世父亲和继母双双自尽的场景,眼泪便如断线之珠落了下来。选中燕家原还有这一层的考虑,若这一世皇帝还是不肯放过她家,手里有自己的军队才能自保。
  萧父递过去一方陈年的旧帕:“那你喜欢阿贺敦么?婚姻是人生大事,父亲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逃避而轻许婚姻。”
  她点头:“阿贺敦待我很好,我为什么不喜欢呢。”
  萧父目光审视,不容她撒谎。念阮面颊微红,声若青蝇:“我会的。”
  萧旷看着她秀美的眉目,恍惚间似又看见了多年前难产死去的妻子。他叹了口气:“好吧。既你们彼此有意,为父就往宫城走这一趟。”
  他不欲与燕家结亲,却也须得提醒提醒太后,念阮是他的女儿,不是她豢养的小猫小狗。
  萧父换好冠服便欲出门,兰陵这时却来了,带了三两婢子含笑进来:“道长回来了。”
  “我已命人备好酒饭,请道长移步鹿鸣馆。”
  “有劳。”萧父的语气客气而疏离,“这段时间辛苦公主照顾念念,贫道却还有些要事须得入宫。”
  兰陵笑容依旧,丝毫未因丈夫的冷淡而介怀,同念阮将他送到了庭院。念阮暗暗打量着继母神情。两世了,她始终也未想明白,父亲和继母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她阿父心里只有她死去的娘亲,常年云游,像是在躲着继母,然而又很放心她长在继母身边。而继母也对衡哥哥的父亲念念不忘。念阮觉得,父亲和继母就像两个报团取暖的同病相怜之人,比之夫妻,更似朋友。
  只是父亲究竟是在躲谁呢?她不明白。
  暮色沉沉,夕阳挣扎着被压城墨云吞敛了最后一丝金辉。靖宫之中灯火渐燃,明月流银,照在水泥金砖的地板粼粼似波纹。宫娥提灯匆匆行在交空的复道之上,好似姮娥乘槎泊过天河星桥。
  天子寝殿乾元殿中早已亮起了灯火,香薰兰麝,宫漏初奏。宫人放下卷起的绣帘珠箔,将透窗而来的明月筛成细细的丝缕映射在棋盘之上。
  珍珑旁边,建元帝与任城王拥炉而弈,另有一俊秀青年在侧观棋,拊掌笑道:“哎呀,陛下又输了。再这么输下去,您可就要连太阿剑也一并输给任城王了。”
  珍珑上白棋颓势明显,建元帝眉心微凝,烛火的阴翳落在他浓长的羽睫上,投下几分深沉的剪影,愈发显得那张宛如冰雕玉刻的脸幽暗不明。
  “陛下今日似有心事。”任城王微笑,优雅地将圈入领地的白子一颗一颗捻起。方才的青年又笑:“可不是吗?”
  “听闻今日,长乐王府的四娘子入宫,与陛下同去了宣光殿侍疾。可依臣看呐,陛下人是回来了,可这心还落在那儿呢。”
  这说话的青年乃是散骑常侍裴湛之,出身河东裴氏,祖父为太傅,父亲担任中书监,自幼便是天子伴读。皇帝略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裴幼节,君子观棋不语。”
  他二人关系一向亲厚,皇帝又是个淡漠温和的性子,是故裴湛之偶也敢触犯天颜,此刻见他动怒,立刻打个哈哈认了怂。任城王神色却是微怔,他今日来,原是为了请皇帝赐婚,本以为他和萧四娘子此时还未见过,原来已经见了么。
  这时白简进来禀报长乐王离宫的事,裴湛之好奇地看他:“长乐王?这可是稀客,他进宫做什么?”
  二王的忘年之交举城皆知,嬴绍露了个无奈的笑,以示他不知情。建元帝神色陡然一沉。自然是为了萧四和燕家那小子的婚事!
  听闻她回去后,太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她果真是不愿嫁给他呢,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一个人,竟敢忤逆太后……建元帝阴沉着脸,忽然拂袖而起,进了内室。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落棋如雨,敲在红线毯上很快没了声响。任城王视线仍落在打翻的棋盘上,跪坐不语。裴湛之狐狸眼睛弯弯,极为自来熟地揽上了白简的肩:“小侍卫,你们陛下晡食用的汤面么?”
  “什么?”白简皱眉,不明所以。裴湛之嘻嘻又道:“闻不见吗?好酸啊。若不吃汤面,哪来这么大的醋味啊。 ”
  白简还是不明,一本正经应道:“陛下从不吃醋。”
  内室中,正在更衣的建元帝将二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自己也是一愣。
  这……他是在吃醋?
  他幼时曾被萧氏那妇人灌过毒药,余毒难清,须用药物压制。是故常年清心寡欲,戒骄戒躁,又不曾爱慕哪个女子,哪里知道吃醋是何情形。
  可,不过一个女子罢了。她既不要他,又何必再自讨无趣地凑上去。他是天子,日月所照,皆为臣妾。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岂会为了个无情的小女子伤神。
  建元帝眸色浓黑,强压下心中不快,唤来宫人洗漱更衣。
  斗转参横,铜壶滴漏,他在未可名状的烦躁中睡去,却于这一夜,再度梦见了那个娇娇柔柔的小娘子。
  是个透着迷迭海棠香的春夜,皓月半窗,烛焰摇红。她像只小兽一般伏在他颈下,眼眸含泪,似嗔似喜。沉沉宫漏,荫荫花香,俱像轻雾似的氤氲在她迷离娇慵的眼睛里,勾着他,不知疲倦。
  “陛下……”
  “念念喜欢你。”
  “念念心悦陛下。”
  “陛下会一辈子对念念好么?”
  外头虫鸣喁喁,屋内烛花无声,锦华帐里,她轻泣声时断时续,欢情浓畅,似梦似真。
  他有些沉浸在这场欢畅迷蒙的绮梦里,更为了那梦寐以求的她的心意。把她娇艳柔颤的红唇一堵,万千心事,都融在绵绵缠缠的长吻里了。
  一夜好梦,次日清晨,朱缨抱着廷尉的卷宗进来,便见自家主子老僧坐定般地坐在书案前闭目养神,未束发,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神色却颇愉悦柔和。殿内燃了浓厚的龙涎香,里间,几个宫人正在换褥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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