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养得白白胖胖的杨氏,在刘全安的护送下,也去了西北。
“顾娘子,我若生了儿子,以后就是沉思齐的弟弟,若是生了女儿,是沉思齐的妹妹还是娘子,随你们挑,”杨氏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
直到杨氏的马车消失,沈瑜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起来。
杨氏是谁,老雍亲王唯一的嫡女。
虽说老雍亲王娶了个终生不能入玉碟的草莽女子,还差点被削了爵位,最后被先皇嫌弃扔到西北这个鸟不拉屎的封地来,但人家老爹毕竟是个王爷,还是个爱娘子不爱造反的王爷,当时他皇帝老哥虽然表面上骂他堕了皇室威严,可心里不定多高兴少了个威胁。杨氏虽然没有被封郡主,但人家超有钱,还颇为得西北黎明百姓的爱戴。
这外祖是王爷祖父是将军的弟弟或妹妹,是他沈瑜一个小小举人的儿子能高攀得起的吗?
但转念一想,娘子还是个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呢,不怕!
面前唯一要紧的大事,就是好好读书,考中进士,夺得魁首,先进翰林后去六部,如果能委任实缺,就好好干出政绩。
入夜,顾甄喂饱了自家胖儿子。
想着,时隔一个月自己丈夫总能喂饱自己了吧,哎,人不见了。
顾甄上将一脸的欲求不满,气冲冲寻到了外院书房。
没有机甲,操蛋的人生,这一个月还好有个唇红齿白的小相公相伴,吃不到只能摸一把,过好歹过过干瘾!
现在可好,人都不见了。
沈瑜正挑灯夜读,见自己娘子散了头发,披风里只有一件里衣,黑着一张小脸,正站在门口朝自己直瞪眼。
赶紧把娘子拉进来,沈瑜不解:“何事啊?”
顾甄脸黑黑:“想你,睡不着!”
沈瑜心口甜甜:“嗯,娘子你先睡,为夫稍后就回。”
顾甄拳头松了又紧,猛地抓住沈瑜的腰身往榻上一推:“等不及了!”
沈瑜赶紧握住那只扯腰带的小手:“今天,不行!”
顾甄郁闷:“为何不行,月事来了?”
沈瑜气笑:“你刚出月子,再休息几天。”
顾甄瘪嘴:“哼,男人就是麻烦,明天,再迟不能超过明天!”
见娘子兴冲冲而来,蔫哒哒而回,沈瑜觉得自家娘子连垂头丧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遂挑灯至半夜。
至于吊灯夜读的后果就是被自家娘子榨干了所有力气,沈瑜却一点也不后悔。
秋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
沈瑜再次准备启程赶考参加会试。
沉思齐已经在背三字经,偶尔顾甄也会训练一下他的体能,小包子完全继承了他老爹能说会道的巧嘴,在苏州大姑娘小媳妇里相当吃得开。
知道要随爹爹上京赶考,沉思齐让刘全安带着,已经开始和街坊邻居的小姐姐们告辞了。
“我要和爹去赶考了,你们要等我回鸭,别着急嫁人哦!”
一队四辆马车,刘全安带着三个弟兄骑着马,众人浩浩荡荡往京城出发。
长安扶着大腹便便的红梅,望着已经消失的车队,安慰自己娘子:“等你下个月生了宝宝,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放心,小姐把你托付给孙家小娘子,肯定不会有问题。”
红梅吸吸鼻子,握紧拳头,重重点头。
小姐,你要在京城等我!
还有,大丫,你别老想着和长顺眉来眼去耽误了差事,长嫂不发话,别想着嫁过来,哼!
还有还有,二妞,把小少爷看好了,小心他一指头戳穿了马车轱辘,你们还得停下来修缮。
还有还有还有,大丫二妞和长顺,把姑爷看紧了,京城的大姑娘可能漂亮,却比不上我们小姐一根手指头。
顾甄不知道红梅在想什么,他们途径扬州时,差点被卷进一桩番邦商人的谋杀案中,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差点耽误了行程。
第88章
风和日丽, 扬州码头热闹非凡。
一群群蓝眼睛黄头发的番邦人到处可见,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单独成行, 在扬州这片水路发达的土地上做着来往贸易。
大丫和二妞眼睛有些直, 从来没见过蓝眼睛的人, 连刘全安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沈瑜应一好友邀请, 来扬州拜访一二,安置好住处后, 顾甄决定出来瞧瞧。
街上人来人往,顾甄紧紧抱着怀里扭来扭去时不时还伸处爪子指这指那的小胖墩,几乎没工夫给自己寻找好吃的。
沈瑜伸处一只手臂护着母子俩,一手挡着攒动的人群,心说这庙会就不应该来。
不远处有三个番邦人和两个扬州人在争吵, 有好事的人围拢在看热闹,使得原本拥挤的街道更加不好走。
有个脸色青白的番邦人操着一口蹩脚的扬州话在嚣张跋扈地质问对面火冒三丈的扬州人, 没说几句就动起了手。
扬州人比番邦人少了一个,占了下风冷不防被打了好几拳,番邦人也鼻青脸肿,但依旧哈哈大笑, 指着不远处一个年轻妇人手里的小娃娃, “泥们酒是喝榻逸阳滴笑挤载(你们就是和他一样的个小鸡仔)”。
顾甄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了,她大怒,眼睛微眯没让沈瑜看见她眼中的凶光,将沉思齐往沈瑜怀里一塞, 不过瞬间的工夫就到了几个番邦人跟前。
“嘭!”那个说话的番邦人被一个小拳头狠狠揍得倒飞出去, 半天才捂着嘴巴跌跌撞撞走回来,他指着眼前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 恶狠狠道:“泥嘶遂(你是谁)?”
顾甄抬起下巴叉着腰,虽仰头才能看见人高马大的番邦人,语气却极为不屑:“哼,说说看,谁才是闹事打人却掉了牙齿的鸡仔?”
看热闹的哄堂大笑:“路易斯,门牙都掉了一颗,这漏风的样子还说什么话,赶紧回你们番邦看牙齿吧!”
路易斯一脸恼怒,刚要抡拳头,却见一个瘦高个的俊美年轻男人抱着刚刚他说的“小鸡仔”疾步到了他的面前,沉稳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路易斯先生,根据我《大萧律》以及《通商会典》,你在我萧国的土地上蓄意挑事动手伤人,按照我萧国律例,轻伤者,杖责二十,罚银十两,重伤者,杖责五十,罚银五十两,驱逐出境,永不得入我萧国!我大萧国六年前驱逐了三个琉球人,三年前驱逐了五十个高丽人,一年前驱逐了十三个倭国人,今有扬州众人作证,驱逐你们这些个闹事在先打人在后的罗刹国人,根本不在话下!”
现场有好几息的静默。
这白净书生哪来的?
不仅熟读律法,连历年来扬州邸报上的事都清清楚楚,真是个人才!
众人拍手叫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你们滚出去,滚出萧国,滚出扬州!”
路易斯脸色涨得通红:“泥煤看见(你没看见),窝嘶辈榻哒了(我是被她打了),窝踩嘶搜还则(我才是受害者)!”
这下连沈瑜和众看客都不用开口,两个刚才被打得扬州人立马站出来:“瞎说,你单方面提价,还要强买强卖,不答应还动手,若不是这位小娘子出手,你们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恶心的事来。怎么,你没理还在人家地界上横行霸道,真当我们怕你不成!”
“滚出去!”
“滚出去!”
“小娘子打得好!”
“书生威武!”
路易斯三人还待争辩,却遥遥瞧见一队衙差正赶来,原本嚣张跋扈的心被沈瑜说得有些虚,三人悄悄对视一眼,钻进人群就消失而去。
顾甄觉得没劲,这几个人高马大的番邦人嘴巴厉害却根本不禁打,她还没用力,牙齿就掉了一颗,算了,买点扬州出名的点心就回去吧。
回到客栈,沈瑜脸上不显,可心里恼怒,好端端逛个街自家娃却被人说成了鸡仔。
瞧自己娘子早已放下此事正吃着豆干,遂放下心来打算去见见自己好友。
心中不虞,只在好友出待了不到两个时辰,沈瑜就回了客栈。
哪知,刚回到客栈门口,就看见一队衙差被一个罗刹国人带着,举着明晃晃的刀正往这边冲。
“……久试啫喱,泥们遥抓祝她,给窝们依个交代,窝滴盆友捕能拜死(就是这里,你们要抓住她,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的朋友不能白死)……”
沈瑜心中咯噔一下,心中顿时有不详预感,他死命拨开人群,闷头往楼上冲。
顾甄正在给沉思齐吃东西,听见门“哐当”重重被踹开,沈瑜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奇怪:“怎么啦?”
沈瑜深吸一口气,马上稳定心虚,心里瞬间还饶了好几道弯:“上午那个被你打了一拳的路易斯死了,他的朋友应该是告到了衙门,现在衙差已经上门来拿人,你放心,一切有我!”
刘全安听闻,四人“噌噌噌”立刻拔出武器,大丫和二妞马上站到顾甄身边警惕看着门口,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顾甄却笑眯眯无所谓地摆手。
“不过几只小虫子,怕什么?”
本上将能星际法庭都闹过,这里的衙门根本不值一提。
楼下已经隐隐有嘈杂人声,顾甄迅速了解衙门审问过程,期间,对沈瑜自告奋勇当讼师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