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口腔又再次打开,颌面骨没有一丝错位,甚至连嘴唇被打到的地方,都只有稍许的红肿。
显然,就是汪大人这个不是大夫更不是仵作的人,都觉得如此小伤,根本足以致命。
汪大人若有所思。
可安德烈却再次叫嚷起来,大吼大叫这是顾甄的一面之词。
顾甄缓缓挑眉,突然笑了,“既然你执意不信,我还有一个办法。”
还有办法?
安德烈还在愣神,一个拳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来。
“嘭!”
“啊——”
安德烈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顾甄,眼中怒火滔天。
顾甄笑眯眯踱步到安德烈面前,背着手,嘲讽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小丑:“安德烈先生,把手放下,让大家看看……怎么,不敢?”
有两个衙差一边一个拉开他的手,一颗门牙吧嗒掉了下来。
顾甄刚要伸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边掰开安德烈想要死死闭紧的嘴巴,一边示意仵作和两个大夫过来查看。
“……下面中间的那颗门牙,两边及上面没有一丝松动,”一个大夫看了又看才开口。
“……流血,一滴,两滴……真的是五滴!”仵作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若不是巧合,那顾娘子就是个神人!
顾甄一脸理所当然的得意,看着安德烈像是一条死去的虫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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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看热闹的百姓沸腾起来。
这顾娘子果然名不虚传, 说的话无一不中,简直就是个神人。
大家闹哄哄的请命,请青天大老爷汪大人一定要严惩罗刹国商人, 吸食禁药加污蔑之罪数罪并罚, 最好当场砍头示众, 决不能让他轻易逃过。
安德烈眼看事情完全失去掌控, 也不管一旁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波尔捏,拼命挣扎大声叫嚷:“泥们都试传统豪德(你们都是串通好的), 握救市不符(我就是不服),窝要商报罗刹国(我要上报罗刹国),泥们——”
顾甄上去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拳头,她心里开始有些怒意。
原本,这个世界的刑侦手段落后就算了, 她上午打了人,那人回去吸食毒品后猝死, 和她打人没半文钱关系却被带上公堂,她认了,亲自动手解剖尸体以证清白。
那是时代和文明的差距,她理解!
可如今真相大白, 这个罗刹国人还能如此狡辩, 这可就不是文明的差距,而是人心的险恶与狡诈了。
不服?
哼,没关系。
本上将打到你服!
顾甄再次朝汪大人一抱拳:“大人,既然安德烈认为他突然间先告发, 我仓促间被迫应诉还能与大人串通, 他不信我一拳打过去掉了牙齿心脏骤停根本无关,那我恳请大人, 让我再次出手实验,看我的拳头是不是猝死的元凶!”
汪大人微微眯眼,看着被衙差扣住的安德烈,心里怒意早已蹭蹭蹭往上冒。
他已经任知县多年,考评一直都是优,上封也多次暗示,明年他的位置可能会动上一动。
现在倒好,这帮无视萧国禁令的罗刹国人,竟然在他的地盘上多年吸食禁药五石散,让他管辖之地出现如此大的纰漏,明年升官的希望几乎已经很是渺茫了。
破天荒的,也许更是顾甄的验尸和之前的好名声让他做了如此决定:“本官,准!”
沈瑜就在一旁看着,没出声。
他家娘子也许不是要实验,是心里不忿要出手教训人了。
可他会说吗?
当然不会!
顾甄对着安德烈就出了重拳。
“嘭!”
“啊——”
一颗牙齿掉落。
安德烈痛得嗷嗷叫,“泥给窝住手(你给我住手)!”
顾甄笑得开怀,在法庭上揍人,这是她历来的强项,看了就是到了萧国,也不能例外。
她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你看,安德烈先生,按照你的说法,一拳不能让你心脏骤停,看来,还得接着来!”
“嘭嘭嘭!”
“啊啊啊——”
安德烈眼看着自己牙齿随着拳击一颗接一颗掉落,几乎话都讲不出来,最后,突然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顾甄咦了一声,“死了吗,被我打死了?”
安德烈眼珠子微微一动,但没有睁开眼。
顾甄疑惑:“老大夫,你带了银针吗?”
针包递上,顾甄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看着安德烈抖动不停的睫毛,凉飕飕开口:“从眼角扎进去呢,还是从鼻子扎进去?”
安德烈再也忍不住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跪地额头,满嘴是血,一脸惊惧:“窝搓了(我错了),路易斯灶上汇去厚右夫乐五石散(路易斯回去后又服了五石散),我闷丹心辈叱责(我们担心被叱责),所以——秋泥了瘪渣窝(求你了别扎我),毁嘶德(会死的)!”
顾甄将针包还给老大夫,两臂抱胸,一脸嘲讽看着安德烈:“哼,现在不死,迟早也会死的!”
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声附和:“砍头,砍头!”
吸食禁药虽然是大醉,但当场砍头确实不可能,需要上报刑部核实,可若是番邦人闹事加诬告加吸食禁药,那当场狠狠一顿板子是谁也挑不出错来的。
“来人!”
汪大人重重一拍惊堂木:“罗刹国商人在我萧国境内滋扰事端、其头领路易斯吸食禁药隐瞒不报、诬告他人心怀不轨、藐视本官当堂闹事,本县依我《大萧律》,先杖责一百,上报刑部后再一律处决!”
衙差立刻上来行刑,安德烈的惨叫很快被淹没的板子声中。
顾甄被当堂无罪释放,被一群兴奋的老百姓簇拥着离开。
沈瑜向汪大人施礼告退,心中却沉思满腹。
从好友出回来时,他已经得知某些番邦人在萧国底气十足的原因了。
他们的火器比萧国更加精良。
就扬州码头的海船来说,罗刹国的海船比萧国的海船作战能力更强,萧国和罗刹国一直保持表面的友好,乃是罗刹国看中了萧国的富庶,说不定哪天就能动起手来。
表面不显,心中却已经思量开来,沈瑜和顾甄回到了客栈,看着顾甄逗弄一会儿沉思齐,他又坐到窗边细细思量。
半夜,顾甄醒来,看见窗口的烛台还有豆大的烛火,沈瑜正在灯下奋笔疾书。
一个小小商人,敢如此嚣张,应该依仗不小,顾甄心里明镜似的,沈瑜作为一个书生有如此长远忧虑,应该是这个时代的进步。
顾甄转身,也没有打扰沈瑜,沉沉睡去。
第二天,汪大人听说沈瑜求见,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见了他。
行礼,沈瑜大大方方下首落座,然后,将昨夜所思所写,递给汪大人。
汪大人有些诧异,三案首加解元,学问不浅他明白,可一个过路的举人连夜荐书,有些意外。
细看之后,汪大人倒抽一口凉气。
“勿精于治术,而昧于世界大势。”
下面是洋洋洒洒的几千字。
从全国彻底放开海禁而不再局限扬州若干码头、到阔建海军研制精良火器,到制定通商细则鼓励商人积极参与商贸等等各个方面,沈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最重要的一点,要及时了解世界大势。倭国的一体而成的长刀也好,罗刹国的火力凶猛的大炮也好,番邦有什么进步,萧国也该齐头并进,才不至于将来有一天落后挨打。
汪大人看向眼前年轻的举人老爷,眼底的复杂深邃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
沈瑜连忙站起来施礼:“学生一时所想,或许有所疏漏,请大人指正!”
汪大人微微摇头,沉默半晌,让师爷送了一块玉佩过来。
沈瑜双手接过,却见玉佩似乎是制式,上门有“心怀社稷”四个字,也没有多想,拜别后离开。
第93章
踏出县衙之时, 忽觉腹中空空,抬头望天,才发觉早已过了午饭时间。
虽然交了荐书, 但沈瑜却未觉有多少轻松, 多年寒窗, 有抱负的学子大多并不仅仅为了荣华富贵。
心中多多少少总是还留那么一些被称作抱负的东西。
但愿, 他想的都是多余,将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眼下外戚掌握了近一半的兵权, 皇后一族有了兵权嚣张跋扈,皇上却迟迟不愿动手,这才是面前最棘手的事。
罢了,就算他今日上了金銮殿,考上了状元郎, 最好的结局不过去了翰林院。
外戚也好,兵权也罢, 就他而言,不过是小小蚍蜉面对参天古木一般,太过渺小,也太过遥远。
眼看着客栈远远就能望见, 沈瑜心底的复杂变成的暖暖的充实。
娇妻(?)幼子在旁, 就算他考不中进士,回乡当个富家翁也不错,凭他的才能,在这十几年间赚点银钱, 待孩儿长大, 就可以带着妻子游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