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鸾点头:“需要你们帮个忙。”
“你尽管说。”苍老妇人立刻附耳过去。
一番叮嘱后,妇人大为吃惊,又拿捏不准:“鸾儿,你、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我们怎么、弄得到那种东西。”
“不要管我拿来做什么,你们想办法弄来就是。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别来见我。”
宁鸾撂下话便走了。
翌日,宁汐便想通了,她提着一篮子大早亲自起来做的糕点,去阳雪居答谢。
她跟萧去病相识不到两个时辰,没有跳不出来的坑。
回想起来,更多的是自作多情的尴尬,她当时一定走神啦才听岔话。
“二哥。”
海棠树依旧静静立在角落,庭院一片雪白。
男人的背影却透着一股不同往常的梳冷。
待宁汐一走近,对方乍然转身,不知有意无意拂飞了她提的竹篮。
咕噜噜,一篮子精致的小点心滚进雪堆里。
“二哥?”
“你还来做什么。”
宁汐蹲身把雪地里的糕点拾掇起来,颤颤垂睫:“我来答谢你这几日的教导,二哥,我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萧然眸覆冰霜,冷呵:“我就是个傻子,教你去争夺世子妃之位。是谁跟我说,念书只为了应付宴会,不想当世子妃的?”
“我确实不想啊。”人家都拒绝她了。
“诗词答几句即可,用得着全答对吗,还戴上我送你的梅花簪……”萧然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把羊羔拱手送人的傻子,萧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颔骨,将整个人给提悬起来:“还跟我装,嗯?”
“咳咳——”
多美丽的天鹅颈,他轻轻一捏就捏断了。
萧然冰眸注视着她细微的痛苦表情,竭力控制五指力度。
宁汐呼吸逐渐的困难,小脸涨得发紫,她拍打他手:“咳二哥,我没有骗你,之前我对世子的确没有兴趣,因为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念书是为了应付宴会,不是为了他。后来入了宴会,他仪表堂堂,谈吐也得体,我便想努力表现一下,确、确实,希望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好一些,所以把大家答不上的题目,都答出来了。”
“终于承认了……”
他嗓音像沉入无尽幽潭的潭底,寒冷而死寂。
宁汐搞不懂阴晴不定的二哥在想什么,她快不能呼吸了:“二、二哥,我没错呀,我十六岁了,早晚要议亲的,既然看见喜欢的人,临时改主意搏一把有什么不对。”
“你闭嘴!”
第13章 鸿门宴
他早已不是从前的萧景然,没那么多慈悲怜悯,兄友弟恭。
既然唯一的希望都将破灭,不如一块毁灭。
他眼底拓下的阴翳越来越浓,手上青筋也越来越鼓爆。
千钧一发之际,泰平走了过来:“主子,老夫人他们往这个方向来了。”
不给主子台阶下的奴才不是好奴才。
况且要是主子一时失控做出追悔莫及的事,肯定比现在更疯,没准下一个掐死的就是他。
隆咚。手一松,宁汐整个人掉落在地。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濒死的鱼回到了水中,逃出生天。
泰平又道:“二小姐,你先回去吧,让主子一个人静一静。”
宁汐骇然的往后缩,等匀过气息,立刻撑爬起来,仓惶的逃离出院子。
宁汐跑回杏林居,关起来门来,叫喜鹊去医正那拿点治瘀伤的药。
对外说是她不小心脚扭到。
夜间下了一场绵密的小雨,雨滴击在硕大的芭蕉叶上,滴答滴答,缓慢有律的雨点声令人心情宁静下来。
宁汐彻夜未眠,晨曦对着梳妆镜,桌上放的药膏半点未动。
她仰头看了看脖子,白腻完好,没有被勒伤的痕迹。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别看二哥雷声大,却是雨点小的,手背上的青筋都快爆开了,其实没使上多少力。
她不想跟唯一要好的兄长闹僵,可想去和好,又找不到症结何处。她临时改主意,也不算骗人呀……
身体虽未受伤,宁汐却被男人如兽般绝望嘶吼的神情给吓出阴影。
她猛一哆嗦,打消去阳雪居问个明白的念头。
不去萧然那,宁汐顿时少了许多排遣,一个人在杏林居的庭院里侍弄花草,读读野史。
傍晚时分,彩凤来传话,今个儿是月末府中盘点账目的日子,老夫人留了徐氏和罗氏两位儿媳在松鹤堂核对账目,也请她们几位姑娘去聚一聚。
宁汐闲得无事,换了身海棠色褙子,便去了老夫人那。
八扇翠玉花鸟屏风前设了桌几,各人入席,鱼贯的丫鬟们布了十几道菜。
狮身人头铜炉孔飘着沁脾的水木檀香,烟雾袅袅。
宁汐看着满桌菜色:“今天是什么日子?”别是她忘了哪个三姑八姨的生辰就不好了。
“世子给我们全家人戏票,这是我们的无上光荣。”
老夫人估计能拿这事儿念叨上一阵子不嫌腻。
徐氏怕长女又不高兴了,败坏大家兴致:“鸾儿,你可要表演什么才艺,给我们大家助助兴。”
“助兴先放一边吧母亲,”宁鸾站起来,兀自斟了两杯酒:“我想敬二妹一杯,多亏她得世子青睐,叫祖母和母亲这般高兴。”
罗氏撇嘴插话:“我这做三婶的也高兴。”
反正她女儿还小,论起丢人来,下了苦功夫却百密一疏的大小姐更惹人笑话。
见宁汐愣愣的,不接她递过来的酒,宁鸾举着酒樽微笑:“怎么二妹,你怀疑我不是真心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了世子,坏了我们姐妹的情分,不值当。虽然世子很好,我自信,会有更好的等着我。咱们握手言和吧,在宴会时我一时妒忌,对你多加刁难,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宁汐的胸怀,做不到拍着宁鸾的肩膀说,嗐我从没怪过姐姐,我们一直都是好姐妹。那太虚伪了……
她觉得气氛怪怪的,但也不好把宁鸾晾在那,显得她没教养。
宁汐便接过对方递来盛满果酒的杯子,“大姐言重了。”说罢一饮而尽。
“还有我还有我,”宁妙持起杯子凑热闹,“二姐,你富贵了可别忘了你最可爱的小妹妹,记着为我寻一门好亲事,我们三姐妹好互相扶持。”
宁汐重新倒了一杯果子酒,同三人碰杯。
老夫人欣慰的点头:“这就对了,你们姐妹间要相亲相爱的。”
宁汐喝完酒刚坐下,太阳穴有些晕晕的。
一根雕花灯烛晃出三四圈光影,宁汐拿着筷箸,几次夹不准菜。
啪嗒,筷子掉落,宁汐倒在桌上。
老夫人微惊,笑了:“汐丫头真是不胜酒力。咦,鸾丫头也醉了。”
跟着,满屋子女人一个接一个诡秘的趴下,宁汐、宁鸾、徐氏罗氏两妯娌……
等老夫人也喊头晕不支倒伏在桌时,彩凤终于察觉不对劲,箭步冲上去:“老夫人,老夫人!”
“他他他、他们这是怎么了,难道菜里有毒。”
唯一清醒的宁妙立刻对满桌子珍馐玉馔敬而远之,手软的放下碗筷。
一圈躺尸中唯一没事的人,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被老夫人唯一留在花厅里伺候的仆人彩凤看向宁妙,眼神幽微:“所有人都昏倒了,为什么三小姐没事?”
宁妙害怕极了,考虑不到彩凤话里什么意思,撒着脚丫子狂奔出这危机四伏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救命啊——”
救老夫人要紧,彩凤想出去找大夫。
刚迈步,后脑勺砰的挨了一闷棍。
月隐星疏,外界明明是冰天雪地,她肌肤触到了寒冷刺骨的空气,可好似有一颗火种埋在心里,正熊熊燃火卷席全身。
宁汐撕扯着领口,让冷风钻进来消火。
却不顶用,外冷内热的滋味儿快把她撕碎了。
见状,扶着她的丫鬟不怀好意的笑道:“二小姐您别急啊,待会就舒坦了,保管您快活似神仙。”
“你是谁,”宁汐迷迷糊糊的,吐话嗓子跟冒烟一样:“我好热,带我去井边泡泡凉水。”
“泡凉水不管用,放心交给婢子吧。”
丫鬟说完不再理会她,搀着她加快脚步,往府邸最幽辟的角楼里去。
角楼森静非常,连蛐蛐儿都不光顾。
宁汐无力的靠在丫鬟身上,嗅到不同寻常:“这是哪里,你把我带到哪儿来了,救、救命。”
苍蝇大小的声音,丫鬟没放心上,快步到了屋门口,将人丢了进去。
临走前,丫鬟嫌恶瞪了一眼:“便宜这色鬼了。”随即快步离开。
候在里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阵子堵在大小道对小蝉无礼的登徒子,朱周德。
朱周德得到小蝉暗示,在此等候。
他以为这小妮子终于识相,搓手上前,却看到了不一样的脸孔。
朱周德一怔,旋即涌上更大喜悦。
这竟是永宁伯府二小姐,这无论从身份还是外表上,都比小蝉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私会这种事也更加刺激。
屋里点了一盏微弱的小灯,借光可以看到女子从脖颈到面颊都泛着粉润的红,衣襟被抓得凌乱,媚态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