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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帝衣 (水上银灯)


  本朝盛行面首之风,公主畜养面首已成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过,朝楚公主尚且青春年少,又未经世事,天真无邪,烂漫至极。
  “殿下,陆先生出事了。”
  长孙少湛微微一怔,惊愕不已,随即神色平静如水,江改察觉到那一瞬间,殿下气息沉重。
  “走。”
  大夫的脸色难看,陆先生躺在床上,胸口插着箭羽,血已经凝固了,黑色的,长孙少湛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让所有的军医过来。
  “殿下,陆先生怕是不行了。”
  他略微俯身低就,嗓音沉沉:“陆先生。”
  陆严听见了他的声音,勉强缓缓睁开眼,对他说:“殿下,在下为您的谋划部署,已经放在了您的桌案上。”
  这便是谋士。
  孤独蔓延了心扉,他第一次察觉到,他的无力回天,也并非无所不能。
  陆严躺在营帐里,在生死间徘徊,他本就是文人,那箭上又带了毒,也不知能不能撑过去。
  皇子监军,长孙少湛巡视之时,士兵问他:“殿下,吾等何时返乡啊?”
  尸骨无存,为的是什么,为何死的要是我们,长孙少湛咬紧了牙关,只眼睛微红,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士兵。
  “会结束的。”
  长孙少湛突然就理解了,理解了父皇的每一次退让,他是帝王,他所怀的是天下,但妥协绝对不是办法。
  “我会带领你们,回去的。”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长孙少湛意识到了,他只是一个人,即便是皇子亲王,他现在也只是孤身一人。
  陆严中了毒,若是想要解毒,需要回到风浥去找寻名医。
  江改想,他们大抵是要回去了。
  浓烈的金光里,光阴更迭了一春秋,一冬夏,他们终将归来。
  正是厌厌露华,琅玕翠霜的时节,一封秘密简帖入了寒山宫,朝楚公主尚且裹着外袍端坐于寒山宫,未曾宽衣入寝,杏柰与白玉也仿佛浑然不觉天色已晚。
  这两年,齐王对朝楚公主异常冷淡,即使寒山宫送了信件去,也不见他有回音,皇帝也不再让朝楚公主给齐王写信,有意断绝了兄妹二人的联系,兄妹之间的感情仿佛渐渐疏离。
  倘若不在宫里,一般按照规矩,神女在宫外祭祀会到南薰殿,当年建造南薰殿就是因为曾有神迹降临此地。
  “这封密信,是三皇兄送来的?”
  白玉将齐王的密信呈给朝楚公主,密信的内容十分简短,却是让朝楚公主避祸,至于是什么祸患,可想而知。
  勿居宫,宜祀神。
  朝楚公主居于南薰殿,陛下还是派了侍卫前去护卫,山雨凄清,洗的满山尽显苍翠绿意,朝楚公主听着雨声端坐,齿间轻轻作响,她觉得不妥,还是要
  日暮秋云深,江水清且深,何用通音信,莲花玳瑁簪。
  闻道国师时隔三年,见到了齐王殿下,发觉对方已经渐渐趋向于他们臆测中的模样。
  “殿下,何故生忧啊?”
  “倘若,孤对一个女子,生了逾越我们之间关系的意念,是不是太过罪恶?”
  闻道国师倒茶的手,略微一颤,难不成是宫里哪位娘娘不成,他低垂着眼皮,慢悠悠的说:“难道是位有夫之妇,殿下,若是如此,即可放弃吧。”
  “不,她尚未出阁。”长孙少湛端起了青釉色的茶盏。
  “殿下,那也是……”
  “孤唯有她了。”长孙少湛说。
  “天下之罪,唯情之一字,难以堪破。”闻道国师断断是料不得,他
  “国师,你说这是罪孽吗?”
  “若以殿下之言,即使罪孽,亦是命数。”闻道国师能够掐算命数,但他不愿去改变,天注定的,就不能改变。
  若非如此,算命的又怎么会遭受折寿的报应,
  “我已然为殿下推演过,只是突然发现,原来人的命数,真的不可违背天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道国师不在多加言语,这些话,怎么能说出来呢,说出来了,就是要折寿遭天谴的,他只是个活的长久了些许的白胡子老头而已。
  “人生而在世,集大成者,必有劫难遭遇。”
  “我心悦一女子,信任并爱重她,可她屡屡与我为敌,甚至伤我至深,国师,这算数劫难吗?”
  闻道国师目光沉静如水,说:“世人在世,皆有劫难,殿下的劫不是一介女子,而是殿下自己。”
  “己劫从不在他人,渡不过去,便是劫的错,这太荒谬。”
  “说的是。”长孙令仪放下茶盏,见窗外万里青山,敛眼顷刻不见。
  “殿下若是过了,便不能称之为劫难,而是”
  长孙令仪此时才道:“她不是我的劫难,她是我的无上妙法。”
  大青山下,是他的劫;麟趾殿中,是他的难。
  江改从厨房端了一盘子地瓜干来,寺里可没有荤腥之物,连一颗蒜一根葱都是没有的,其实挺口清的,这地瓜干是软糯却不粘牙的。
  楼斐看见了,伸手捡一个便往嘴里塞,他什么都不挑剔,他们常年在外面奔波,也不会挑挑拣拣的。
  江改坐在椅子上,一面咬着地瓜干,一边同他闲话:“这寺后有一片地瓜园子,原是块荒地,长了许多杂草还有一堆乱石块,初春的时候,由人带着开土翻了地,又种上了地瓜,听僧人说今年收成还不错。”
  早晨佐粥的小菜是寺里腌的雪里青,这是寺里僧人夏日去山上地里摘得,寺里有属于自己的耕地,僧人须得去种地,也有些是租给山下的农夫种,寺里的僧人每年年底收钱。
  楼斐吃得甜腻了,才撇开手去,探身提了茶壶来,江改伸手摸了个空,才发现原来差不多都让楼斐给吃了,啧啧叹了一声。
  长孙令仪俯身将狗抱了起来,掩在斗篷里,手掌揉了揉小狗脑袋,大雪落了他满身,踏雪而行,没有那么缱绻缠绵,只是星星点点的冷白与凉意。
  他踏行雪中,江改看见他怀里毛茸茸的一团,奇怪道:“殿下什么时候带了一只狗,不过,您当初就喜欢这些。”
  “长兄其实也喜欢,不过后来死了,就没再养了。”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随即又吩咐道:“去厨房端一盏热米汤来。”
  江改也知道这些事情的,太子殿下,说起来对几位殿下都很好的,对弟弟们的喜好十分了解。
  江改端了一碗米浆糊糊来,是这里用来贴东西的,他想着这小狗吃这个挺合适的,殿下手里着小狗,用筷子蘸了米浆给小狗舔,又觉得不行,拿了小勺子,这样子,挺笨拙的。
  江改终于忍不住纠正道:“殿下,不是这样喂的。”
  “那该怎么喂?”长孙令仪脸上神情淡淡的,周身却也没有任何戾气,与江改对话同往常一般温和,平淡轻缓。
  面对殿下这样认真的请教,江改语塞了一下,随即道:“那个……呃,小狗自己能够舔的。”
  “噢。”长孙令仪用白瓷勺子舀了一些,碰了碰小狗凉凉的鼻子,热热的米浆,狗狗终于低下头舔了,他神情很认真,手掌慢慢的抚过小狗的脊背,眼中漾出了一点笑意。
  这时,一个童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裹挟进一身的雨气,浅蓝色的道袍都被洇湿成了深蓝,却什么都顾不得,捂着嘴咳嗽着道:“殿下,师父……咳咳……要我们来传话。”
  “小家伙,你师父想要对我说什么?”长孙令仪看了看他,神情温和,眼中带笑。
  面对这样的殿下,童儿越发的说不出来后面的话,童子不忍,神情哀伤,低头说:“殿下,陆先生死了。”
  听见这句话,长孙令仪手下动作蓦然一顿,狗狗歪了歪头,勾着头想要去舔米浆。
  长孙令仪缓缓地回过头,神情怔然,他眼中看见的,不再是这个人,而是他身后无边无际的大寒夜,无休无止的大雪。
  “齐王殿下,节哀。”
  江改眼眶微红,他的殿下,本应意气风发,今时今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化为虚无。
  长孙令仪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看着窗外大雪纷飞,冬日里尽是淡薄的冬阳,不暖不温,落在身上隐隐的发凉,江改抱了一领灰毛大氅来给殿下披上,外面的雪花越飘越大。
  风雪迢迢的时节,南薰殿的殿门开了又阖,有朝楚公主身边的宫人,白日出了宫,晚间就有一封信,递到了朝楚公主的案前。
  朝楚公主看完之后,抬起眼:“三皇兄……回来了。”
  可是皇帝还没有下旨,他私自回到神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想的明白。
  朝楚公主的出生,只是皇权的附庸品,她没有自主的权力,唯有听从,或者竭力阻拦。
  “公主为何如此紧张,齐王殿下,不一定会胜。”
  朝楚公主垂下眼帘,道:“因为我知道的,他不会失败的。”公主的话没有任何的意味,只是说出很自然的事情。
  她并不是害怕三皇兄受伤,因为他们不会威胁他的性命,可是三皇兄呢,她了解他,他会。
  碧桂见到殿下眼睫湿润,低声问她:“公主,您是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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