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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有美色 (鸿呀红呀)


  被锦衣卫围困?那便是...
  嘉让顾不得去思考,腹中又一阵抽痛,好似下面涌了些粘腻的东西,令她本就苍白的面色又惨白了几分,府医一直在边上候着,也不知道曲神医什么时候能到。
  这时,大门被一个穿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高大男人一把推开,一阵凉风袭来,嘉让觉得下腹愈来愈坠痛,忍不住惨叫一声。她看不清是谁,只得紧紧揪着身下的锦被,这压抑的氛围让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嘉让眼中的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李霁奉修文帝的旨意前来捉拿崔府一干人等。他心里是存着心思的,将眼前这个女人带走藏起来,他自会护着她,既然是崔鹤唳也护不住的女人,那这个孩子也决计不能留,心肠若是不狠,以后难保不会出现不可预料之事。
  可眼下看到这副场景,着实令他下不去狠手。这女人和以前见到的任何样子都不同,她本是一朵青涩菡萏,沾着晨露迎着清风。
  可眼下摇曳在烛光里的女人却羸弱,消瘦,单薄得好似一张白纸,明明肚子那么大,却让他产生了一瞬的错觉,她会像秋天里的枫叶,由火红变枯落,随风而逝。
  “将外头的大夫放进来!”他铁沉着声音,没人敢忤逆他。
  外头不止曲神医被拦住了,还有应家一众人。身旁的锦衣卫得令转身出去。
  李霁走上前去,止步于她的床榻,见嘉让发了一身虚汗,痛苦不堪的蜷缩着,忽而慌乱的紧紧抓着他的手,泪眼朦胧的女人根本分不清他是谁,像一只稚弱的幼兽一般呜呜低咽:
  “我疼...”
  李霁难得流露出焦急担忧之色,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的慌乱,他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安慰着,“年年别怕,马上就不痛了。”这道男声仿佛像冰川被春色融化般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惜与爱意。
  这般亲近暧昧之态,令身处这间屋子的人心惊胆颤,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看,更是恨不得自戳双目,两耳失聪。
  燕王与将军夫人,这绯闻要是传了出去,谁也活不过今晚。
  曲神医已然是跌跌撞撞的被推搡着过来的,李霁恭敬的对曲神医致歉,这人命关天的事,曲神医也顾不得旁的,产婆在一旁候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提前接生。
  所有闲杂人等通通被赶到了屋外,李霁紧握着拳头,似是极力在压制着什么,只透过那双眼能看得些许害怕,落寞与痛惜交织着,布满一张没有尽头的网,将他吞噬。
  他听着女子的痛呼与挣扎,却半点法子也没有,突然,产婆双手沾着血,屋子里没有主人家,只好来到屋外请示李霁,“大人,夫人的情况不妙,有小产之兆,得早做打算...”
  李霁耳内嗡嗡作响,只听得最后一句保大保小。
  ......
  他守在嘉让的床榻前,明明是酷暑的八月天,可榻上的女人却盖得严严实实,她的面色依旧惨白,若不是这细弱的,绵长的呼吸还萦绕在耳边,只怕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已经去了。
  早晨第一缕熹微透进纱窗,嘉让慢慢的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我这里还没天黑,它就是下午


第20章
  嘉让遭了大难,身子亏损得严重。
  她稍稍动了一下,瓷白的小脸失了血色,苍白得立马皱成一团。身下疼得厉害,浑身没有了别的知觉,只剩下疼痛。唯有一只手被温热包裹,令她感觉到了一丝真实。
  她的神思还未回笼,屋子里也有些暗,那些微弱却富有生命力的晨光隐隐绰绰的映在她的脸庞,将这个将将只有十六岁的女子衬得就如暮秋落花一般,没了生机。
  李霁守了一夜,终于将人守到醒来为止,他紧紧握着这只冰冷又稚弱的小手,想起了曾经在芝山上抓着的这只手明明滑腻又柔软的,可现在却像抓着稍纵易逝的流光一般,心底极度不安,又没了着落。
  嘉让的视线慢慢清晰,她微微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冷白的面庞,眼底带着一丝慌乱的隐忍,过了一瞬,她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谁。
  李霁手掌里的小手瑟缩着要抽出来,他不肯,愈加收紧,带着一份执拗又小心翼翼的霸道。
  他一整夜就这么定定的守在这里,声音早已干哑低涩,“好些了吗?”
  昨夜她痛苦的呜咽叫喊,依旧萦绕在耳畔,久久散不去,将他搅的心神大乱。这个女人合该一生平安喜乐,被人小心保管收藏放在手心里疼着的才是,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我的孩子呢?”嘉让左手慢慢摸上了自己已经平滑的肚子,怔愣着出声。那声音仿佛游离在魂魄之外,听得人不忍又难受。
  他不想骗她,可又想她好好的,她与那个孩子无缘,但怀了六月有余,总是无法断舍的羁绊。
  “你好好养身体,孩子交给乳母照看了...”男人仿佛像陪伴在她榻前,深爱着她的温柔丈夫一般。
  嘉让没看他,泪珠子夺眶而出,从眼尾到脸颊,颗颗没入了绣枕里。无声的哭泣揭穿了男人拙劣的谎言。
  才七个月不到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平安生下了?嘉让颤抖着身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是她的孩子,她和将军唯一的孩子,那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了六个多月,她每日抚摸着他,感受着他,惊喜着他在自己肚子里小小的动作。
  “它没了对不对?我的孩子没了对不对?”嘉让就像个孤魂野鬼,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李霁束手无策,失去孩子的痛苦他无法感同身受,更不知如何安慰于她,他知道,给她带来这一切苦难的源头,皆是他自己。
  外头有锦衣卫请示李霁,李霁不得不出去,他细心的将女子脸上的泪一点点擦拭,却是怎么也擦不净。
  嘉让侧过脸,病怏怏的躲开了他的手,李霁呼吸一滞,胸腔仿佛压着一块磐石,喘不过气来,他沉闷着说道:“大夫说不能再哭了,对身子不好。你可否想见你娘?她在外头等了你一夜。”
  ......
  李霁一直迟迟未动,自是有人闻风而来,秦王带着掌管兵马司的贺兰集赶了过来,见着这出,心中一动,李霁免不得与他交涉,贺兰集敛着眉,得了秦王的令便带人进去。
  秦王大刀阔斧的带着一众兵马司的人前来,眉中带笑,“七弟,这一回崔鹤唳这是自掘坟墓啊。”崔鹤唳与四皇子交好,他死了,这不是天助他李霄吗?
  李霁故作不解的看着他。
  “边关战报夤夜到了宫中,自古穷寇莫追,他这是犯了和镇国将军一样的兵家忌讳,白白葬送了一支斥候军不说,丹沙的铁骑已经踏进了甘平三城,这可是灭族的重罪!”
  “甘平守将何在?”
  “没了崔鹤唳,那一群酒囊饭袋自是不顶用,你回吧,父皇召你入宫。”
  李霁面上安之若素,不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秦王思忖,莫不是消息有误。那他守在将军府是要做什么?
  李霁走后,贺兰集来到了选中,他沉声吩咐随行的兵马司随将。
  “你等守在门外。”
  贺兰集独自一人进入嘉让所在的屋子。那母女二人皆是泣不成声,他咬紧后槽牙,深呼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两人见是他,不由纳罕,贺兰集开门见山道:“眼下没多少时间细说,应夫人,若是想要表妹活命,接下来就听晚辈之言。”
  现在嘉让落了胎,事态已经十分严峻,昨夜崔鹤唳生前的影卫快马加鞭将他的口信传来。贺兰集没想到的是,他人已经去了,却还念着应嘉让。如今除却暗里的李霁,明面上谁不想蚕食将军府?
  大厦倾颓,安有完卵?
  肃玠一死,嘉让便也没了活头。嘉让若不死,难保不会累及应家。
  贺兰集既然是崔鹤唳死前遗愿,那再怎么样他也要帮他达成。
  秦王拖住了锦衣卫,不过也是想要崔家背后的势力而已,就让他们狗咬狗吧。如今最大的隐患就是李霁,要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安然带出去,他昨夜想了整整一晚上。
  十三悄然进来,在贺兰集耳边低语了两句。
  “务必将人安全带出檀京。”
  ......
  后来京城里的百姓唏嘘不已,镇国将军府上满门忠肝义胆之将,个个都牺牲在了边疆,且牺牲得都不那么光彩。
  崔夫人被扣在了宫里,崔少夫人难产,万念俱灰之际一把火烧了兰亭阁,死在了瑟瑟初秋里。
  从此,红颜凋零,那个少有人见的被崔将军抢婚都要娶回府的一代佳人便永远停留在了二八年华。
  不过这件事到了十一月的时候便少有人提起,仿佛石沉了大海般,带不起一丝水花,原因是因为檀京城入冬之际,修文帝冬狩遇刺,秦王和四皇子嫌疑甚重,就连丞相大人万烨也受到了猜忌。
  燕王李霁从封地受命入京,暂管四皇子在兵部职务。兵部尚书荆大人便是四皇子的外家,如今四皇子形同软禁在宫中,没了崔鹤唳的助力,四皇子的问鼎之路也差不离走到了头。
  如今修文帝的情况不大好,伤了心脉,本来是不会将消息流传出去的,可架不住有心之人借机煽风点火,如今满京城的百姓都晓得了天子有疾。这储君的位子只有秦王坐的稳,修文帝听了这话,怒不可遏,天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当即便召了秦王与万烨入宫,一阵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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