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还以为将军家出事了,竟比崔将军更为着急。
“将军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时候要是出事可就太不应该了,那就极为影响前线作战。
崔鹤唳笑得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攥着白纸一副死不撒手的模样,有些傻气的摇头,“不是。”
恰巧敏让进来汇报军情,崔鹤唳难得在大营中露出和煦如春风般的笑,敏让一怔,汇报完毕,请将军指示。
结果崔鹤唳出声,“你妹妹有喜了!”
在场的二人登时瞪大了眼珠子,敏让狂喜的想要跳起来,他呼吸有些急,看着崔鹤唳手中的信,一下便忘了尊卑,“将军手里的信,给卑职看看。”
敏让接过信,笑得更傻,心中盘算着,妹妹怀了偶像的孩子,我是偶像孩子的二舅子,这是什么人间喜事啊!
信这一来一回,到了暑气最重的七月,这信才交到了嘉让的手上。
信中字里行间虽同他人平时一般,有些淡淡的,但不难看出写信之人下笔时的喜悦。嘉让看着信,手又轻轻抚上了肚子,不知为何有些怅然,竟是头一次流露出思念的情绪,这令嘉让有些羞赧,想他了,可能是腹中怀有他的血脉的缘故吧?
到了嘉让怀有身孕七个月的时候,已经很显怀了,容氏为了让她安心生产,便不让人告诉她边关的战事。可府中的侍从们一个个面色发紧,嘉让还是看得出来的,只不过还是听了容氏的话,安胎为先,旁的不要过问,也不知将军能不能赶在她生产之际回来。
他那般英勇神武,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吧?
这一日,将军府来了客人,是来找嘉让的,看着贺兰顼牵着一个小娃娃,嘉让母性大发,喜欢得不得了,一直盯着瞧。
贺兰顼与她嘘寒问暖了一番,将贺兰颐给的画像拿了出来,叹了一口气,“这傻姑娘还念着呢,又拒了一门亲,闹得忒大。我也是来你这儿碰碰运气罢了。”
贺兰颐比嘉让正好小一年,马上就要及笄了,这样的世家大族,婚事更是拖不得。
嘉让徐徐的打开画像,里头的男子映入眼帘,看得出作画之人的功底,竟是画得如真人一般。嘉让瞧着轻蹙着眉,纳罕的出声,“这不是我二哥吗?”
二哥,那贺兰颐相中的人就是二哥?
贺兰顼也不敢置信,“这真是你二哥?”
“这模样,确实是我二哥无疑。”
还未等两人感叹找到人之时的欣喜,门房的管事如临大敌一般急匆匆的跑来,嘉让见他要去找母亲,可母亲还在礼佛,嘉让便将人拦了下来。
“孙管事,可是出了什么事?”
孙管事显然是不敢与她说,打摆子一般颤巍巍的说没有。
嘉让瞧的很不对劲,头一回摆出了当家夫人的架势,逼迫着孙管事说实话。
孙管事面色如土,放弃了挣扎,“宫里传话来,说是将军...将军没了。”
嘉让蓦地跌坐回了椅子上,面色赫然发白,贺兰顼扶着她,感受到了女子柔软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又冰凉。
作者有话说: 摸摸头,摸摸头,都不准哭感谢在2020-05-01 23:45:23~2020-05-02 23:1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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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容氏听得嘉让腹痛,慌张不已,疾步赶到兰亭阁,府医已经在一旁诊治。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腹痛呢?”
孙管事后悔连连,面色灰败,“夫人,请随老奴来。”
容氏不知情况怎样,便同孙管事站在屋外。
孙管事颤颤巍巍将实情一一道出,“都怪老奴多嘴,害了少夫人...”
容氏大惊失色,如遭雷击一般,双腿发软,只得稳稳扶住身旁的嬷嬷,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声音干涩,“是谁传来的消息?”
“兵部荆大人身边的人,说是新任丹沙王亲征,将军派了斥候军前去探路,怎知消息有误,将军被卷入了流沙之中,被黄沙掩了...”孙管事说着已然是老泪纵横,悲痛欲绝。流沙,那可是必死无疑啊。
“将军怎会亲自前往?这其中是不是出了变故?”容氏掐着手心维持着一丝冷静。
“夫人,奇就奇怪在这处,朝廷增援的五千精兵被将军手底下的十七拦截,不知寓意为何。”
“糟了!”容氏心中警铃大作,“备诰命服,进宫面圣!”
“那少夫人...?”
这个时间她哪里还能分出身来管嘉让,这要是去迟了,将军府都要被抄了。
“去安堂街,将曲神医请来,务必将孩子保住!”容氏振作起来,若是肃玠这孩子真的没了,那嘉让肚里的,就是这偌大将军府唯一的血脉与支柱。
......
嘉让总算是平安了,贺兰顼憔悴不堪的走出将军府,天边已然是落霞乍续。她看见不远处的贺兰集,“大哥怎会在此处?”
“等你,上车来。”贺兰集清朗的声音听得人十分沉重。
兄妹二人上了马车,贺兰集便开门见山的询问将军府里的情况,贺兰顼将宫里传的消息和嘉让腹痛的事通通告诉了贺兰集。
贺兰集眉头紧锁,俊美的面上一派肃然。果然和他料想的一般无二。若是这样,修文帝正好有了理由铲除崔家势力。
“大哥,崔将军该不会真的回不来了吧?”崔将军在民间有口皆碑,若不是因着抢亲一事,光戎狄一战早就封狼居胥,官至正二品了。她不相信这战神般存在的人就身埋黄沙了。
“说不准。”贺兰集也不相信崔鹤唳就这么死了,但哪里又说得准?朝中忌惮他的人何尝不是寻着机会便拉他下马。
贺兰集心中存疑,十七怎么会背叛崔鹤唳?那五千精兵又在何处?该不会...
贺兰集沉着一股气,火急火燎上了芝山,他要找李霁问个清楚。
他们三人为一体,早在七年前三人便相约立志,将来携手颠覆了这已然在走下坡路的大齐。如今大齐看着是繁盛,可不过也是外强中干,内里有万烨为首的世家左右朝政,外有戎狄,丹沙,阿耶汉等国虎视眈眈。
他们二人暗中辅佐李霁上位也不过是富贵险中求,可若不这么做,而是投入了三皇子四皇子的麾下,左不过将来汲汲营营,成了这官场里可有可无的存在。
李霁似是候了他多时,正左手执白子,复而落盘,右手执黑子,果决落定,一人下全棋,运筹帷幄,满盘算计。
“落子可无悔?”贺兰集瞧着这样的他,忽的有些陌生,其实他知道,李霁不简单,远远不止他看到的这般,他在下一盘大棋,棋盘看似是他和崔鹤唳,可难保他们不是他手里的棋子。
李霁没有回他,依旧在棋盘里厮杀。
“肃玠死了...”贺兰集复又说道。心中却是思忖着十七这个人有问题,而他又是肃玠的心腹,那么肃玠极有可能已经遇害。贺兰集觑着他,看他作何反应。
李霁执棋的手一顿,沉默了良久,看了一眼贺兰集,眸中凝着一团冰雾,“我知道。”
贺兰集怔神,似是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平静,他迅如疾风般的冲了上去,死死勒住李霁的衣襟,眼眸泛红,好似要与他厮杀起来,“你干的?”声音里满是愤懑与震惊。
他不信曾经意气风发,随风而歌的打马少年会变成这样,崔鹤唳才二十二岁,一个男人大好年华最开始的时候。
“为什么要这么做?”贺兰集忍不住质问,虽然心底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贺兰,他必须要死,谁也拦不住。”就凭他功高震主,凭他无法控制,更是凭他有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这一刻的李霁冰冷得可怖,仿佛一尊绝美的雕塑,没有任何感情的定夺他人生死。
“可你不是说过,你的底气就是肃玠吗?”贺兰集神色复杂又凝重,他慢慢松开了手,脱了力似的坐在椅子里,成就大业的路上免不得同室操戈,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那是以前...”很久以前。
李霁紧紧锁着眉,又是一室沉默,良久之后,山间传来一阵怪异的鸟鸣,李霁这才抬眸,“要变天了,下山吧。”
这天夜里,容氏并没有回来,嘉让咬着苍白的嘴唇,看着崔鹤唳给她搜罗的话本子还有那一封家书。眼泪不知不觉便成串的落下来,洇湿了柔软的夏衫。
将军府派人去请爹娘来,此时人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所以眼下没有人能够在她身旁给她依靠,嘉让头一回这么难过,那时候知道自己会变成笼中的孤鸟之时,她也没这么难过,可是现在为什么觉得呼吸都好像被人扼住一般?
兰荇在一旁干着急,她看着主子护着肚子悲戚落泪的模样,心中一痛,“夫人,将军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您可千万不要再哭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喧闹的声音,兰荇一喜,“应该是老爷夫人来了,奴婢出去看看。”
外头喧闹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下,嘉让心头一跳,预感到了不对劲,这时,一个外院伺候的小丫鬟哭着跑进来,喊到,“夫人,外头被锦衣卫围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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