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到前院时,却见言闻璟已在庭中的老桂树下站着。
那桂树旁搭着个秋千架,宋青妩幼起常坐在秋千上看书或是玩耍,可以说那个秋千承载着她的童年。而如今言闻璟的手就握着那空荡荡的秋千,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看着它荡高,复又荡回来,也不知乐在何处。
“世子。”宋青妩潦草的见了个礼,见言闻璟转身,她不自觉的又后退了小半步。
言闻璟嘴角挂着笑,不知是方才推秋千时便起的愉悦,还是刚刚听闻她的声响才起的。将她温柔打量一番后,才道:“你醒了?”
宋青妩被这话骚的脸蛋儿飞上抹粉云,调开视线难为情道:“让世子见笑了。”
谁知言闻璟却好似来了劲头,定要把她羞到无地自容才餍意:“无妨,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必昨日接了圣旨后你也是一夜难成眠。”
“言闻璟你!”宋青妩被他这话激的抬眼怒视,一时也将礼数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言闻璟却也不恼,只那笑意染至眉眼,这恰恰是他乐见的。他笑着道:“都是赐过婚的准夫妻了,私下里还世子世子的叫,远不如直呼名讳来的亲切。”
他既横了心这样讲话,宋青妩便也不再拘着,敛了闺中女子娇羞,直截了当的问道:“言闻璟,你到底为何要娶我?”
言闻璟也不含蓄,径直答道:“自然是因为中意。”
宋青妩一时叫这句话堵的不知如何继续,顿了顿才接着问:“那你至少要问问我的意思吧?”
言闻璟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立马道:“好,那你可愿意嫁我?”
“你……你现在问不觉太晚了么?”赐婚的圣旨都已下了。
可言闻璟却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若你不甘愿,大可上御前请圣上收回旨意便是了。”
见他如此不讲理,青妩一时无话,只气乎乎的斜觑着那终于静止不晃的秋千。
这情景落在言闻璟眼中,他便来了兴致,不由分说就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来,你坐上,我推你。”
青妩吓得连连后退,双手在身前不住摆晃:“不必了不必了,那是小时才玩儿的。”
言闻璟手上虽没再强迫,言语上却是不肯放过:“可你父亲刚刚还说,你昨夜在这秋千上坐了足有一个时辰。”
被自己亲生父亲拆穿,那还有什么话说?宋青妩只觉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半晌憋出一句:“那定是父亲看错了,兴许是哪个丫鬟躺懒。”
见她死鸭子嘴硬,言闻璟也不直接拆穿,只从袖袋里掏了掏,攥着拳头递到她面前后才将掌手摊开:“这么说来,这只成色上佳的翡翠耳铛,定也是那个躲懒丫鬟的?”
看着他掌心里那只宝葫芦状的耳铛,正好与她妆匣里的那只配成一对儿,宋青妩只巴望着眼前有条地缝儿才好!难怪今早找时不见了一只,原来是昨夜掉落在这里了。
不过这里显然不可能出现地缝,她逃不脱,贴身之物也不能任由旁人拿捏,于是小手以极敏捷之速在言闻璟手中抢回了那只耳铛,紧紧攥在手心里,依旧嘴硬道:“问了是谁掉的我还她便是。”
言闻璟但笑不语,转眼也瞟向那秋千,心中执拗依旧。他再次扯了扯她的袖子,近乎是以央浼的口吻:“只稍坐一下。”
经了先前被拆穿的那遭,青妩心下已是包羞,再没了之前决绝的主张,鬼使神差的就被言闻璟哄到秋千上坐好。待想翻悔时他已使上了力道,她身子随着那秋千猛地荡高,又迅疾回落,他再推,她便再次升起。
耳畔是“呼呼”的破风声,心也跟着悬起,跌落。
言闻璟可不像平时推她的那些小丫鬟,手上没什么劲儿,只悠哉游哉的哄她荡着玩儿。他只看她坐得平稳,手上便不肯饶力,两个来回后他轻喊一句:“抓好了!”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力道加诸到她的背上!
这回宋青妩再也矜持不住,连连呼出声音,之后又是急急的讨饶。而他不依,只继续使力,她气极反笑,眼里噙着泪花儿,口中却笑浪阵阵……
稍稍支起一条细缝的窗子落下,屋里是宋之尧和他的夫人。
夫妇二人原本忐忑了一夜,今早摄政王和世子登门造访时他二人还面上客气,心中却惶惶,生怕这门亲事并非良缘,世子求娶他家小妩是别有所图。可刚刚看到窗外这幕,他二老突然就释然了,提了一夜的两颗心,此时终于稳稳的放下。
二老相视一笑,四只眼里皆浸着餍意。
第55章
三日后的清晨, 青妩依约在自家府门外登上了世子府前来接她的马车。
言闻璟伸手拉她坐下,她却不习惯的将手往袖中一缩,避开了与他的接触。言闻璟淡笑不怪, 只扯着她的空袖头将她安置在了与自己正对的厢椅上。
“这个时辰叫你出来, 可是难为你了?”
他笑着说这话, 听起来像是关怀, 可宋青妩却听着有些刺耳。联想起那日他登门时她睡至正午方起,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揶揄。
见她赧着脸不答, 言闻璟接着道:“若没睡饱,就在车里睡会儿,还有近两个时辰的路程。”
这话倒是掀起宋青妩的一丝兴趣,水杏似的双眼略微睁圆了些,乌亮亮的望着他:“你贴子里不是说邀我去赏花?”
正因如此, 她一直以为是要去京中的哪所园子。
言闻璟边将自己身后的软靠抽出一并塞到青妩的背后,边道:“赏花不假, 只不过不是在京城的园林里,而是在京郊的山野里。眼下正是山花烂漫之时,理应去外头走走。”
接着他又细说了些山间的花种与奇景,本以为姑娘家喜欢这些, 会撩拨起些许兴趣, 谁知待他话音落,紧跟着就见宋青妩打了个哈欠……
其实她昨夜睡的很好,原本也并不困,可被言闻璟软枕绸靠的一通乱塞, 靠在上面暖暖软软的, 比床榻还要舒服,情不自禁就又犯起了困。
可她听见言闻璟应着她那个哈欠戛然而止的话音, 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立马强抖擞起两分精神,假装听得入迷。
言闻璟又不是三岁孩童,整日朝堂上与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斗心智,怎会看不透她这点儿小心思?不免被她逗乐,重又掖了掖给她盖在身上的斗篷边角,然后长指轻敲了下她的前额:“睡会儿吧。”
刚刚犯困那是不经意,如今被人按着头睡,宋青妩自然睡不下了,甚至生起防备之心来,生怕自己睡着了对方会做些什么。
她舔了舔略觉枯干的唇,“我不困,你继续说。”
见她不肯睡,言闻璟也不再勉强她,只是略过先前的话题,提起了旧事:“还记得京中发时疫时,你独自一人出京去往东山寻药,却坠落悬崖。”
他话说到此处,青妩忍不住插言一句:“若非世子那时舍命相救,只怕我这条小命是要交待在那个崖底了。”
言闻璟笑笑,心中暗道总算还记得点他的好。既而又道:“那你可曾想过,若那时爬不出来,余生都要在那崖谷里以野果野味度日,”
他顿了顿,“那你是希望自己一个人,还是有我相伴?”
原本自然垂落的眼帘,被这话又惊得立时掀起,她一抬眼便撞进那无尽深邃的黑瞳里,内里云雾涌动,令她心跳如鼓,不知如何作答。
良久后她败下阵似的垂下头去,其实答案早已有了,但她委实羞于启口。
崖底的那个晚上,她趴在他的怀里,头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胸膛可以如垛城墙般辽阔,为她阻挡外界凶恶。素来胆小的她,那时却觉得哪怕就那样死在他怀里,她也不会颤抖畏怯。
她虽不说,可心中思及这些时,脸上却情不自抑的泛起了红云。言闻璟看在眼里,答案不言自明。
他趁热打铁,顺势握过她的手,如玉的柔荑此时有些温热,他将之轻轻握起,低头以唇轻触。
登时一股热流不知从何处涌来,宋青妩只觉身子打了个颤儿,却不是冷的。
因着紧张,她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指节泛白。可他却并不容她,将她五指小心翼翼的一根一根掰开,轻佻的含在口中哈气。
“可是冷?”他明知故问,宋青妩自然不愿答理,只羞红着脸别过一边。
只这反应在男人眼里看来却是一种欲拒还迎的引诱,他趁机换了坐位坐去她的身边,又张开臂膀将人圈住搂在怀里,仿佛是真心的要为她取暖。
宋青妩想要反抗,可稍微扭捏了两下他却将她箍得更紧,于是她干脆放弃反抗,最后顺从的趴在他的肩头,就如在东山崖底那晚。
近两个时辰的路上,他就这样搂着她,在耳边轻轻讲述着。起初是些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后来便扩展至天文地理,再后来又捎带着提了几嘴朝堂之事。
当讲到两日前赵栩带着全家老小偷溜出京被抓会的事时,宋青妩突然有了些反应。
她将身子从他怀中移出,认真问:“你真的把赵栩一家都下牢了?”
言闻璟点了点头,“他即是言元烨的幕僚,理应并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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