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笑了笑,将圣旨接过来,放在暗格中:“那就有劳将军了。”
新皇面露疲意,封垏却没有走的意思。新皇问:“可是还有旁的事?”
封垏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道:“臣只是想问,怎么给姑娘画眉。”
新皇看着封垏,转瞬笑出声:“你问朕?”
封垏点头,将霜莳目睹帝后恩爱一事告知新皇,惹来新皇一阵畅笑:“你呀你,朕那是做做样子,以前爱妻画眉没有螺黛,甚至连平民百姓们用的铜黛都买不起,只能拿石黛勉强用一用。朕画眉是假,想让爱妻过上天下女子最奢望的日子才是真。”
封垏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新皇看出他的窘迫,难得地问他:“你与那姑娘情深意重,不如朕指婚于你们二人?”
封垏摇了摇头:“事情未尘埃落定之时,不想拘束她。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不能亏待于她。”
“你不会,朕懂你。”新皇叹了一声气:“等朕逝后,希望玉暖能好好的,如果一辈子不能快乐,也希望她一辈子吃喝不愁。”
玉暖是圣人的闺名,封垏拱手道:“臣会照顾好圣人,请官家安心。”
新皇点了点头,低头重咳几声,再抬头,苍白的唇上沾上星点的血色,封垏想开口劝,新皇却摇头打断他的话:“朕无碍,你去办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有些晚了,更新也晚了些,抱歉啦!
第六十章
国之大事, 在祀与戎。
封垏率大军护送新皇出皇城,日出前七刻,城外斋宫鸣起祀钟, 新皇起驾至祀坛, 鼓乐声起,祭天大典始。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新皇对天而祭,祈愿五谷丰登百姓富足。
祭祀之事每年如此,封垏的注意力全在大军之外。他等的是刘景初,方才檀朋飞鸽传书,报刘景初带着亲兵往都城方向而来, 封垏眼观八路耳听八方, 以确保皇帝万无一失。
直到大典结束, 也未等到刘景初的身影。封垏遥看新皇, 眉头紧皱,面色不愉。新皇自然知晓他的担忧,皇城中留有女眷, 霜莳与圣人在一起,若是刘景初对她们下手, 恐怕此时已经得逞。
新皇不敢耽搁,祭祀大典结束后,迅速回城。封垏心里着急,快马赶至六尚局,看见霜莳正在与宫人们探讨绣花之道,这才宽下心来。
霜莳笑问:“这么早就完事了?”
封垏嗯了一声, 孤寒冷寂,将宫人们吓得忙下榻逃走。霜莳起身接应他,嗔道:“你看你,又把人吓跑了。你总嫌弃我除了柿子不会绣旁的花样,好不容易请绣娘们来教我,被你这么一吓,她们再也不敢来了。”
封垏不想听她聒噪,将她拉进怀里,感受到她的真实,这才长舒一口气:“吓死的是我,不是她们。”
男人的情绪低沉,不安感坠地,与他身体的重量一起压了下来。霜莳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怎么了?今日不顺利吗?难道刘景初出现却让他跑了?”
封垏摇头说都不是:“一切安顺无恙,所以我更害怕,我怕他进宫挟持你,这一路你都不知道我都想了些什么,我彻彻底底地明白,你真是我的命啊!”
霜莳蹭了蹭他的下巴:“你这是关心则乱,他想要的是皇位,就算劫持,也应该劫持圣人。不过他虽然不及你,但是没有蠢到拿女人来要挟。就算是挟持了圣人,官家也不会禅位于他,更无法平定臣工之心。谁想侍奉一位靠胁迫女人上位的君主呢?”
封垏这才笑出声,声音恢复如初:“不如我?你这算不算在夸奖我?”
霜莳捶了他一下,笑道:“没正经,我看你就是来求夸的。想要听夸奖就直说嘛,费那么多口舌做什么。”
封垏将她抱起来,一个转身又坐回榻上:“不仅是求夸,还想让你安慰安慰我。”
霜莳笑问:“怎么安慰呀?”
封垏努了努嘴,示意道:“这样。”
哪有人这样求安慰的,威风凌凌的将军,此时像是小孩子要糖吃一般,没个正派样子。霜莳弯了弯唇,伸出双手捧着封垏的脸庞,眼对眼,鼻尖对鼻尖,细嫩的唇贴过去,吻上男人的唇。
不似往常那般蜻蜓点水,封垏像是一匹饥渴的猛兽,浅尝辄止已经不够,他想饮尽这甘美的清泉,霸占不足,还要盘踞于此,立下不二的招牌。霜莳从主动到被动,再到迷离成一身软骨,已经什么都分辨不得,沉溺在这个吻中,就算他索走她所有的呼吸,她也愿意双手奉上。
封垏怕她经受不住,稍稍离开,牵着她的手喘着粗气。凶兽嗅花,怕折断花一般,仔细呵护着,暖情更甚。霜莳迷噔噔地睁开眼,傻兮兮笑道:“我感觉,是我获得了奖励呢。”
封垏吻了吻她鼻尖:“奖励你,谁让你这么听话。”
霜莳轻咬唇,唇上是男人的味道,清冽的香气,让她有些着迷。封垏揉了揉她的脑袋,轻拍了下她的脸颊,低声魅惑道:“晚上奖励个大的,记得给我留门。”
霜莳无事,封垏宽了一半的心,行去紫宸殿,新皇正在看奏章,见封垏神色从容,才笑道:“你什么都好,但就是有弱点。”
封垏吊儿郎当道:“没有弱点就不枉为人。官家难道没有弱点?”
新皇笑了笑:“朕的弱点很多,所以就连大哥都瞧不上,不屑于朕。”
新皇神色寂寥,为君者,应是傲视群雄的虎狼,而如今的君,无人拥趸更无人问津,就连对手都不屑一顾,那寂寥的滋味深埋在胸腔里,甚是难堪。
封垏笑劝:“官家何出此言,逆贼有自知之明,不敢鸡蛋碰石头。”
新皇咳了两声,正欲说什么,便有黄门急急来报:“启禀官家,李大人求见。”
李思安匆匆进殿,看见封垏也在,缓出一口气:“正好你在,省得我再去寻你。”
新皇问何事,李思安拱手道:“回禀官家,臣之庶女李游萤今日在家中被劫,臣报官寻了半日丝毫消息都未有,特意来禀告。”
封垏清淡开口:“难不成被逆贼掳了去?”
新皇未多说什么,只是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李思安道:“未到午时,因庶女所住的院子偏僻,与长街仅一墙之隔,若不是院内的女使瞧见,根本无人发现。”
封垏抱胸问道:“没有求救?”
李思安叹道:“那孩子自从回了家便郁郁寡欢,整日整夜不出屋,平日里也很少与院中女使说话。想必是忘了挣扎,所以才没大声呼救。”
封垏笑了笑:“也或许是愿意跟劫匪走。”
毕竟这事霜莳也干过,姑娘家的心思有时候甚是难以揣测。不过若真是刘景初劫走的,那只能说做了两年的夫妻,大约是产生了真感情,不然好不容易获得自由,谁愿意与反贼同流合污。
新皇呷了一口茶,慢声说道:“到底曾是太子妃,既然她愿意与大哥在一起,那便别再寻了。”
新皇有成人之美,可李思安却着急。终是没忍住,硬着头皮道:“官家,万万不可啊,流萤她,她已有身孕,不出十日便要生了。”
李游萤有孕,是回到李家才发现的。孩子是太子的,过多的内情,李游萤没有多说。本没打算留着这孩子,毕竟是逆贼之后,留着便是祸端。然而,李游萤的身子经受不住,若子亡则母亡,周翡芸哭着喊着求李游萤活下来,李思安作为父亲,也不忍心看着女儿因此别离人间。
于是一家人默认将孩子生下来,等生下来再送进宫中,听从皇帝处置。可就在即将生产的这几日,李游萤被掳走,其后果,李思安连想都不敢想。
历朝历代讲究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新皇膝下没有子嗣,李游萤的孩子便是皇室血脉嫡子,若新皇撒手人寰,那以朝中老臣的腐朽思想,定然会反对封垏称帝,而转立李游萤之子为幼帝。
届时,就算刘景初伏诛,他的血脉也能替他坐在皇位之上,后宫中又有皇太后扶持,封垏想要借力打力的谋略便会打水漂,很难服众。
封垏皱眉,低声道:“你这人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却如此糊涂。”
又速速回禀新皇:“臣请命去寻。”
新皇摆了摆手:“以我大哥的谋略,定然会将她们母子保护得很好。你贸然去寻,也会寻无所获。倒不如将计就计,若大哥真拿幼子与朕抗衡,朕倒是很愿意与他争锋。”
封垏轻微皱眉,新皇又笑道:“朕的圣旨放在哪里,你也知晓,不必担忧后顾之忧。将军就给朕一次机会,让朕好好与大哥较量一番,了却今生遗憾。”
封垏没什么可说的,皇命如此,他也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先有预判,而后只等收尾。
霜莳听说李游萤有孕,甚是惊讶。掰手指算一算时间,那孩子正好是她诈死后怀上的,仔细想了想才叹道:“游萤当这个太子妃名存实亡,大约是死后,刘景初才重新认识到她的好。这个孩子于朝中局势而言,来的不是时候,可是于他们而言,得来不易。”
封垏解下甲胄,耸肩道:“得来不易?我看不见得。这孩子是刘景初的退路,一开始就披上棋子的皮,生下来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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