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少女,终于有了害怕的东西,而且还是他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
慕容瑾年点了点头,如果他的姑娘害怕的话,那么他自然要找一个让她有安全感的地方,而且上次慕容若以身犯险的事情也真是吓坏了他,如果可以的话,他反倒希望她能够躲在他的身后。
两人去成衣店买衣服,但成衣店的老板娘一听到他们外地人的口音,就把他们赶到了店铺的外面去,还随手把店门都关了起来。连声说道:“罪过啊罪过,都是罪过。”
慕容若拉了拉慕容瑾年的袖子,说道:“这里的人好像对外乡人很讨厌。”
慕容瑾年点了点头,但是在他看来,不仅仅是讨厌这么简单,还有藏在眼底的恐惧和怨恨。
两人往着郡县的中心去,果然在那里找到了郡守府。
郡守府的小厮有些畏惧地打开了门,露出了一道细线,眼睛往门外看,问道:“来者何人?”
慕容若说道:“在下当今太女慕容若,皇上派遣的钦差大臣,今日特来拜见幽州郡郡守。我身旁这位是中郎将慕容瑾年,劳烦通报了。”
小厮一听到来人也是说着一口京腔,便信了不少,又是什么太女什么钦差大臣的,还有什么中郎将的,一听就是京城的大官,而且两人虽看起来年龄不大,却通身贵气,便打开了门,两眼一红,忙说道:“两位大人快快请进。”
慕容瑾年往着慕容若身旁靠了一些,在这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他不由得连这个未见面的幽州郡郡守也怀疑了起来。
郡守府里有些阴暗,走在廊道上都能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一直冲到脑袋。
慕容若和慕容瑾年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身上还有内力护体,而小厮则没有那么幸运了,身体一直在发抖,牙齿上下打着架。
庭院里多种植着树木花卉,开得十分茂盛,在没有人修剪的情况下,甚至变得有些猖獗,粗壮的紫藤沿着柱子攀援而上,把柱子挡地严严实实,灰褐色的虬枝上长着一朵朵深紫色的紫藤花,看起来可怖极了。
慕容若和慕容瑾年两人由小厮引进到了正厅里,小厮把他们带到了之后,就去寻太守了,接着有一个容貌绮丽的丫鬟过来给他们倒了热茶,接着便下去了。
空荡荡的大堂内,只坐着慕容若和慕容瑾年两人。
慕容若打开了茶杯,这一次的茶水是绿色的,而不是血液稀释的水,这让她安慰了许多。
明明是白天,大堂内的光线却有些昏暗,不过比起走廊里要好上许多。
不一会儿,穿着紫色官服的太守过来了,对二人行了礼,便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
太守眼底满是青黑的颜色,看起来很是疲惫,不过面目端方,进退有度,倒不是险恶谄媚之徒。
慕容若问道:“太守大人,本宫是今日来的幽州郡,本想着调查近两年的山洪之事,不过这里的百姓似乎并不欢迎本宫的到来。”
太守闻言一脸愁容,唉声叹气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下官是在三年前来到了幽州郡任职,本来在第一年百姓对官府的事情也很支持,风调雨顺,诸事顺遂,可是自打两年前,动不动就出现山洪,虽说没有人员伤亡,但是种在梯田上面的水稻被毁了一大半,后来不知道是哪来的谣言,说是外乡人触怒了山神,山神降怒,这才降下灾祸。”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都抖了抖。
“也是自打那个时候开始,所有进幽州郡的外乡人都死于非命,下官本也想一走了之,但是妻女都是这里的原住民。下官这根也就扎在这里了。”
慕容若问道:“太守可曾查过,是不是有人借着山神的名义,反倒怪罪在山神的身上。”
太守闻言有些魂不守舍,继而摇了摇头,说道:“下官也曾调查过,不过毫无所得,反倒是触犯了众怒。”
慕容瑾年说道:“刚刚我和太女殿下本是并不愿打扰大人,在外面找了间客栈想在那住一晚,但是刚刚喝了杯茶水,结果里面竟然是血水,大人你说这奇不奇怪。”说着,慕容瑾年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水,打量着太守的神情。
太守闻言反倒是坦然了不少,说道:“殿下和中郎将这是多虑了,这是当地特有的茶,拿猪牛羊的血泡热水,说是能祛除灾祸,先前下官刚到这里也是十分惊讶,后来也就司空见惯了。”
慕容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劳烦太守大人为本宫和中郎将准备两间房子,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说着,三人都站起了身来。
慕容若和慕容瑾年的房间挨在一起,也方便两人相互照应。
两人一同用过晚膳,太守和他那位假装丫环的妻子并没有出现。
刚刚入夜的时候,慕容若就听到了瓦片上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连外袍也顾不得穿上,就跑了出来,刚出了门,就看到慕容瑾年也跑了出来。
慕容若眯了眯眼睛,说道:“你也听到了么?”
慕容瑾年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透露出危险气息的笑容,答道:“房梁上面有人。”
第328章 幽州郡诡事(3)
两人随即施展轻功跳到了屋檐上,而屋顶上已经空无一人,就像刚刚的脚步声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一阵冰冷刺骨的风从慕容若身后传过来,她随即转过身去,却发现不过是一只长着一双黄色眼睛猫,眼睛在黑暗之中发出明亮地有些诡异的光芒,对着她温顺地喵喵叫了两声,便往着别的屋檐跳了过去,旋即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慕容若这才送了口气,抱着自己的双臂打了个喷嚏,对慕容瑾年说道:“看来今夜也不会再有什么状况了,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刚刚情况紧急,慕容瑾年并未注意到慕容若身上只着着一件中衣,这下子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少女单薄的中衣下若隐若现的两根漂亮的蝴蝶骨,脑袋顿时气血翻涌,掩饰地说了句“若若,晚安。”
便逃跑一般地从屋顶跳了下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气喘吁吁地关上了门。
慕容若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慕容瑾年的背影,被冷风冻地一颤,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回房间睡觉去了,多思无益,左右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总是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两人一起用过早膳,南瓜小粥配上一碟子的虾饺和一笼子的包子,虽与京城的吃食不能相提并论,但是与两人这些时日的伙食相比,已经是十分地难能可贵了。
吃完早膳之后,由太守带着他们一起去山洪的多发点去巡视。
也许是因为太守对于他们的态度过于尊敬,先前那些态度不善的百姓们看他们的目光也多了忌惮,不复先前那种把他们视作是盘中餐的诡谲眼神。
慕容瑾年问道:“太守大人,听说贵夫人是本地人,可否请问二位是什么时候成婚的?”
太守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后侧过头来,对慕容瑾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慕容若闻言说道:“那山洪也是两年前发生的呢,这时间还真是有些巧了。”言语之间观察着太守神情的变化。
闻言太守干硬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太女殿下说笑了。贱内和下官成婚是山洪爆发发生之前的事情了,而且这天灾和凡人成婚有什么关系?”
太阳光有些刺眼,照在人的身上,皮肤似乎都要跟着着火了。
慕容若伸出手挡在眼睛的上方,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是句玩笑话,太守不必紧张。”
太守拿着官袍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点了点头。
三人来到了山洪经常爆发的河道的下游,此时正是炎炎夏日,本该是河流的旱期,而这条河流却还是十分地湍急,清澈的水流飞溅出来,像是随便在哪一个时刻都有可能冲破河道,喷涌而出。
河流里还席卷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块,在水势稍缓的地方沉淀在了河底。
慕容若双手挡在眼睛上,望向河流上方的山脉,那里山势陡峭,河水从那里飞驰而下,顺道也就携带了不少的石块,但远远达不到能够爆发山洪的程度。
在山脉的顶端聚集着冬日的雪,在春夏之季,温度上升,冰雪融化,化作河流,滋养万物。多少年以来,都不曾出过差池,为何就在这两年出现了变故,与其说是天灾,慕容若更相信是有人在其中作梗。
慕容瑾年看向了慕容若,拱了拱手说道:“殿下,不如我们现在去山顶查看一番,这山势并不高,估计只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到,赶在日中之前也能回来。”
慕容若点了点头,看向了太守,问道:“太守身体可否吃得消?能否与我们一同上山,本宫和中郎将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若是没有太守相助,怕是要走不少弯路。”
太守闻言笑着说道:“下官还有力气,就由下官为两位大人带路吧。”
三人一路不语,直到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太守汗流满面地请求停下来喝口水。
慕容若和慕容瑾年两人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人要结实强硬地多,因而倒是并不觉得有多累,为了关照太守,两人还是停下了脚步。
三人蹲在树荫下,各自拿着水袋喝了口水。
慕容若一直留心着太守的神情,看到他的脸上露出怀念而痴迷的笑容,目光暗了暗,像是不注意地说道:“太守大人可是看着那边的树林想起了什么人了?笑得像是个痴人,真是有意思啊。”说着露出温和而无害的笑容,像是个认真求教的小姑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