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陈南淮就紧抓住盈袖的左手,用力地捏,听见她骨节登时发出咯咯响动,看着她因吃痛而挣扎,男人坏笑,道:
“厉害呀!还挺能忍。”
陈南淮松开手,忽然,他猛地扑倒女孩,手伸进披风里,报复似的,径直寻到那最柔之处,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也没有多想。
使劲儿惩罚了下去。
“啊。”
盈袖痛出声,那男人按住了她的胳膊和腿,她压根挣脱不了,情急之下,她用力咬向他的肩头。
“你是狗么?”
陈南淮无视疼痛,手上继续用力,冷笑道:“疼么?你信不信,我还能找到更疼的地方招呼你,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夫君的话,那以后咱俩还怎么过日子。”
忽然,陈南淮听见耳边传开声呜咽,软懦可怜,弄得他心烦意乱。男人起身,冷着脸窝进软靠里,他思量了片刻,仔细打量盈袖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笑道:
“方才来救你的那个丑尼姑,你们俩关系挺好的吧,她是竹灯的弟子?竹灯想来是朝廷安插的暗桩吧,我记得,她对令容挺不错的,这些年一直调理令容的身子。”
盈袖呼吸一窒,登时忘了胸口的疼痛,脑中又浮起柔光被害的画面,想着想着,泪如雨下。
“那尼姑是个傻子吧。”
陈南淮得意一笑,打蛇七寸,终于拿捏住她的软肋了。
“真不巧,我那位兄弟脾气不大好,依着他的性子,若是有人扰了他的兴致,杀了他的虎,他一定会把那人挫骨扬灰的。我方才走的匆忙,忘了把尼姑带走,谁知道高大人会怎么料理那具尸体。”
“陈公子,请你……高抬贵手。”
盈袖闭眼,僵直不屈的腰杆,终于软了下去。
“原来你不是哑巴呀。”
陈南淮眸中的鄙夷甚浓,道:“来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盈袖低头,手捂住发疼的左胸,哽咽道:“那日,我被他掳走,他把重伤昏迷的我带到了慈云庵,请竹灯主持为我疗伤。过后,他对我说了好些奇怪的话,我听不太明白。”
“什么话?”
陈南淮有些紧张,忙问。
“他说,只要拿住我,就拿住了陈老爷的痛处。他要我嫁给他,逼我同他圆房,我没答应。”
盈袖没敢抬头看陈南淮,她怕这奸贼发现她撒谎。
陈南淮不可靠,左良傅更不可靠。若她把左良傅和陆令容出卖了,估计活不过今晚。
况且,陆令容心思细敏,性子狠辣,今日在登仙台受到如此大辱,日后必然会报复高亦雄,让他们去狗咬狗,只要能给柔光把仇报了,她不介意帮陆令容遮掩过去。
盈袖抽泣不已,小声道:“后来,他说有事要出去几日,便叫柔光看着我,哪儿都不叫我去。我喜欢柔光,这世上只有柔光一人真心对我好,我与她说好了,等过了年,我们俩就一起偷偷去南方。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出现了三个强人,说过年了,要送陈公子一份大礼,用棍子将我打晕。等我醒来后,便发现到了那个登仙台。”
“就这?”
陈南淮半信半疑,颇有些不满:“丫头,你有没有漏掉什么,你之前有没有听左良傅提过陆令容这个名字,有没有见他接触过什么人?”
“我真的不知道了。”
盈袖大惊,陈南淮果然鬼,这么快就开始怀疑陆令容了。哼,瞧着表哥表妹亲密无间,看来也就那样了,怨不得陆令容宁愿和恶鬼做交易,都不愿倚靠在她表哥身上,原来早都看透了陈南淮的虚伪多疑。
女孩微怒,直视陈南淮,咬牙道:“你爱信不信,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不是一早就想我死么。”
正在此时,只听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南淮坐起来,掀开帘子瞧了眼。
外头漆黑如墨,只见赵嬷嬷打着灯笼,怀里抱着个大包袱,急匆匆地朝这儿走来。
陈南淮沉吟了片刻,笑了笑,三分哄七分威胁,道:“我方才问你的话,对你做的事,千万别在我表妹跟前乱说,懂么?我不想她听到什么腌臜事,免得污了她的耳朵。”
“那柔光?”
盈袖忙问。
“我自会料理。”
陈南淮弯着腰往出走,在掀车帘的时候忽然停下,阴恻恻地问了句:“方才对你软硬兼施,你一个字都不说,怎么后面忽然松口了,莫不是在算计我罢。”
盈袖冷笑了声:“不说话,是因为我讨厌你。之所以松口……陈公子,你大概从未真心交过朋友吧,所以,你不可能懂我。”
“是么。”
陈南淮淡漠一笑,跳下车,不屑地说了句:“我也没兴趣懂你。”
……
寒风凛冽,席卷着这座繁华的县城。
传说在除夕夜,人是不能随意在外走动的,会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陈家别院虽小,但十分的豪奢,高墙红瓦,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大抵因为首富家的独子在此地过年,别院外的守备相当森严,时不时有侍卫和训练有素的部曲巡夜,在暗处,还隐藏着忠心耿耿的杀手,护卫着陈家大爷。
一阵冷风吹过,别院外的黑暗小巷出现两个男人。
为首的那个手里握着把绣春刀,身上披着玄色大氅,面容冷峻,死盯着陈家别院的后巷,眼瞧着那辆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门,老半天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他身后,站着个样貌清秀的男子,正是夜郎西。
“大人,要不要属下过去,将梅姑娘劫走。”
左良傅摇摇头,眸中纠结之色甚浓,拳头紧握,冷声道:“不用,大局为重。”
第37章 打耳光
许是中过迷药, 又许是连番遭到惊吓悲痛,盈袖只感觉双腿好像被灌了铅,走得并不是很利索, 得亏陈南淮的乳母赵嬷嬷搀扶着她, 才不至于跌倒。
方才赵嬷嬷上了车,从包袱里拿了套崭新的袄裙和肚兜亵衣等物, 伺候着她换上, 淡淡地瞥了眼她左.乳上的红肿,连连赔罪,笑着说:“姑娘别怪嬷嬷方才冒犯, 你也要理解, 咱们这样的人家, 名声最要紧。大爷娶奶奶, 家世不是顶重要的, 可清白一定要有。男人嘛, 都想要妻子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今儿验过了, 大爷的心结也解了, 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疑虑了。咱们大爷是个最斯文不过的人, 只要你乖巧顺从,他会疼你的。”
紧接着, 这妇人又从怀里掏出把红木梳子,替她把散乱的头发绾好,用镶了红宝石的金簪子固定住, 喋喋不休地唠叨,无非是叫她等会儿进府后,务必少说少动, 要拿出主子的款儿,别叫下人非议,等过了初三就回洛阳。
瞧瞧吧,陈南淮这会儿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穿梭在游廊花荫里,并不曾回头。
四下看去,这别院不甚大,内里却雅致非常,仿了江南庭园的风格,白墙黑瓦,亭台楼阁错落,葫芦形的拱门跟前是嶙峋假山,空地处栽着名贵老梅。
约莫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到了一处方形拱门前。
盈袖捂着口咳嗽了几声,又呕出些血,这样也好,把挤压在心腹中的憋闷痛苦吐掉,人也更清明些。
她瞧见陈南淮停在了门口,高声叫里头丫头过来帮忙。
随后,他转身,快步走到她跟前,提起琉璃宫灯,照了下她手上的血,皱着眉,低声问:
“你说老实话,以前是不是有什么不足之症?”
盈袖虚弱地摇头,没言语。
“难道吐血是因为那个尼姑?”
陈南淮不可置信地一笑,嘲讽道:“没想到还是个性情中人。”
这时候,只听一阵窸窣脚步声响起。
盈袖吃力地抬头,瞧见从门内走出来个提着小红灯笼的大姑娘,个头和她差不多,微胖,笑的时候两靥会生出浅浅酒窝,穿着银红色的袄裙,腕子上戴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她是伺候我的丫头,海月。”
陈南淮斯条慢理地介绍,见海月痴愣愣地上下打量盈袖,笑骂了句蠢材,同时不禁暗叹,两个姑娘都穿着红,人家梅姑娘像娇艳的牡丹,海月就像路边的俗气野花。
可见这红,并不是人人都适合穿的。
陈南淮把琉璃宫灯交给海月,想了想,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给盈袖披在身上,道:
“桃溪乡的过节,都忘了吧,原是我误伤了姑娘,今儿给你赔个不是。你放心,在回洛阳前,我不会再动你一根手指头。咱们毕竟定过亲,所以你在我跟前一日,我便要护着你一日,待会儿我就给老爷写信,说你找着了,也叫他老人家把悬着的心放下。
海月和你一样,都是乡下来的,老实本分,这些日子叫她和赵嬷嬷一同伺候你。今儿过年,着实不方便出去给你请大夫,你先忍忍,心放宽些,人这一辈子谁不会经历个生离死别,哭哭就过去了,别太悲痛了。待会儿让赵嬷嬷给你弄些鲍鱼清粥,里头搁点红参片,补补气血。”
盈袖不禁冷笑。
区区一句话,就想叫她忘记被刺伤和羞辱之仇,陈南淮,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是。”
盈袖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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