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头手上的人命数都数不清,在政商二界呼风唤雨,从来不信报应鬼神,如今竟给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弯腰了,到底是骨子里亲,若非亲父,不至于如此。
陈南淮鼻头酸酸的,又恨又妒。
他笑得斯文,疾步迎了上去,喜道:“爹,她醒了,终于醒了。”
“我知道。”
陈砚松声音都有些颤,眼圈发红,忙往上房走,忽然记起什么似得,停住了脚步。
陈砚松从怀里掏出个穿了珍珠的大红平安结,抬手,将儿子脖子上戴的平安扣勾出来,将穗子系上,拍了下儿子的肩膀,柔声道:
“这个结是爹爹问慧安大师请的,在庙里供奉了三日三夜,能保你平安,不许取下来。”
陈南淮一听这话,不悦登时烟消云散。
爹爹,还是疼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作收~谢谢啦
第80章 夜话
一番忙乱下来, 已经入夜了。
屋里多加了两个炭盆,烧的又香又暖。
丫头们还特意折了几株开得正艳的寒梅,插在白瓷瓶里。
烛光婆娑, 微光照在梅枝上, 在墙上打出个单属于梅的风骨影子。
盈袖此时虚弱地坐在绣床上,背后垫了两个厚软的被子。
她感觉累极了, 头昏昏沉沉的, 还没有晕倒,全靠方才喝的一口补药撑着。
自打她醒来后,那个叫李良玉的姑姑就开始脚不沾地地忙乱。
先是叫两个年纪很大的名医会诊了番, 又叫尼姑道姑进来烧符招魂, 怕她又受风寒, 没让丫头给她擦洗身子, 说待会儿要见老爷, 只穿寝衣到底不太恭敬, 换身夹的罢。
等她换好衣裳后,这位李姑姑上下了番她, 亲自动手, 帮她把头发绾起来, 特意给她脸和唇上抹了些胭脂,说:您是咱们陈家的大奶奶, 以后的当家主母,老爷自然是珍重万分,他这些日子因您的病, 日夜焦虑,咱做儿女的得孝顺,稍稍打扮一下, 让老家看着高兴。
想到此,盈袖从枕头下翻出个镶了宝石的贵妃镜,看着镜中的自己。
即便扑了脂粉,脸色也不好,锁骨头上有个红痕未消散,是谁留下的,陈南淮?
那会儿换衣裳的时候,她瞧见身上有欢爱过的痕迹,而那下边更是疼,弄得她稍稍一动,就是阵虚汗。
若真是陈南淮弄的,那这个“丈夫”就太坏了,怎么能在她病重昏迷期间做这种恶毒的事,可是,他瞧着斯文俊美,又极关心她,和坏完全扯不上边。
她怕惹事,什么都没问,佯装没发现这些伤,由着李良玉、荷欢和海月伺候换衣。
后边吃药的时候,李良玉坐在小杌子上,一边给她喂药,一边说:“大奶奶,其实你失了记忆,倒是一件好事。”
她佯装糊涂,略问了句:“为什么。”
李良玉叹了口气,将原委告诉了她。
原来,她姓梅,叫盈袖,原籍在北方,后举家南迁,在丹阳县住着。
因多年前父亲救过陈老爷的性命,便和陈家定下了儿女婚事。
去年,在衙门当差的哥哥摊上了宗人命官司,全家陷入了困境,正巧陈老爷带着儿子来南方议亲,不仅帮哥哥将官司了结,还托王爷给哥哥谋了个官职,曹县的县令。
李良玉说。
她与南淮少爷去年就认识了,感情十分要好。
因北方的习俗,成婚得先在女家小办,后才在男方家举行大的婚宴。
年前,她就和南淮在曹县成了亲,前不久在回洛阳的路上,遇到了歹人,她受了重伤,这才昏迷至今。
……
每每回想过去的事,盈袖就头疼欲裂。
她依稀知道自己有哥嫂,这是刻在骨头里的,哪怕忘记很多事,亲情的感觉总不会全部磨灭。
盈袖痴愣愣地盯着贵妃镜发呆,不知为何,在昏迷这段时间里,她总是在重复做一个噩梦,梦里有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在欺负她,她每每有了点存活的欲望,可一看到这男人,就不愿意醒来。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陈南淮?还是其他人?
“大奶奶,你还好么。”
李良玉扶了下髻边的凤钗,盯着疲软出神的盈袖,柔声问。
“啊。”
盈袖被吓了一跳,虚弱地一笑。
“我没事,大抵睡太久,有些乏。”
“那……”
李良玉微微扭头,往黑乎乎的窗子那边瞧了眼,笑着问:“老爷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了,你还能撑住么,莫不如……明儿再见老爷?”
“我能行。”
盈袖强撑着精神。
毕竟是公爹,做晚辈的,一定要孝敬。
她瞧见李良玉支使丫头出去请人,不多时,从外面一前一后进来两个男人。走在头里、打帘子的那个清俊高挺的是她丈夫南淮,而紧跟在后面进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陈老爷了。
不知为何,她一看见陈老爷,就掉泪了。
该怎么说这种感觉,就是受人欺负了的孩子,乍看见了爹爹时的委屈。
那仿佛是种血里带着的感情,解释不清。
“好孩子,怎么哭了呀,别下床,快,良玉快扶住她。”
陈砚松疾步上前,想要亲自给女儿擦去泪,搂住她,可他生生忍住,叹了口气,坐在离绣床三尺远的方椅上。
“莫哭,以后一切都好了。”
陈砚松低下头,把眼泪和愧疚全都憋回去,抬头看向盈袖,柔声笑道:
“饿不饿?要不吃点燕窝粥,你大病初愈,大夫说只能缓着补,先不能碰油腥。”
“是。”
盈袖重新窝回锦被里。
她偷偷打量陈砚松,很年轻,瞧着像三十几岁,一双桃花眼,左手戴着两个宝石戒指,穿得华贵得体,是个好看又稳重的成熟男人。
“孩子,你还记得我么?”
陈砚松颤声问。
“对不起,老爷。”
盈袖尴尬一笑,摇摇头。
正在此时,一旁立着的李良玉忙坐到床边,手按在被子上,轻轻地摩挲着女人,柔声哄劝:“大奶奶,你应该叫爹爹的。”
“爹……”
盈袖檀口微张,却没发出声,强撑着精神,笑道:
“老爷。”
陈砚松心里一咯噔,不死心,暗中给李良玉使了个眼色。
“没那么多讲究的。”
李良玉身子往前凑了些许,笑着哄:“叫爹。”
“老爷。”
盈袖秀眉微皱,坚持不叫爹。
她忘记了很多事,如今虽瞧着这位公公面善可亲,但不知为何,心里还有点恨,那声爹,是怎么都叫不出来的。
“罢了罢了。”
陈砚松摆摆手,扭头,看向立在一边的儿子南淮,试图掩饰尴尬,笑道:“你媳妇儿还认生,你以后要对她更好。”
陈砚松心里一阵酸楚,隐在袖中的手连连发颤。
当日他发狠,将袖儿和南淮锁在一间屋里,孩子拍打着门,凄厉地喊爹爹救命,他没回头。
如今她成了儿媳妇,他要避讳世人的目光言语,不能与她多亲近,想再听她叫声爹,怕是难了。
“你休息吧。”
陈砚松笑着起身,大手按在儿子的肩头,嘱咐道:
“好好照顾你媳妇,王爷有点事叫我过去,我,我就先走了。”
“是。”
陈南淮忙扶住父亲的胳膊,道:“我送送您。”
……
屋里少了人,显得空荡不少。
金炉里的香静静地燃,青烟在梅花上缭绕,倒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盈袖虚弱地躺在锦被上,大抵方才陪老爷子说了会儿话,她又有些疲倦。陈老爷走的时候,南淮和李姑姑去送了,这会儿屋里只有荷欢在忙进忙出的收拾东西。
怎么说呢?
一切都很平静,公爹和丈夫都很正常。
仿佛,她就是这个家的儿媳妇。
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儿。
盈袖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不经意间,触动了额上的伤。
忽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盈袖心一咯噔,下意识紧张起来。
她抬眼瞧去,门帘被人从外头掀开,是陈南淮。
他个头高,略微弯腰,跨过门槛,从外间进来了。
这男人已经换了燕居的常服,玉冠也除了,手里提这个红木小食盒,微笑着朝床这边走来。
“方才送走爹爹后,我让小厨房炖了些燕窝粥。”
“嗯。”
盈袖笑着点头。
大抵因为身上太疼,倒让她清醒了些许。
她瞧见“丈夫”大步走过来,坐到床边,从食盒里取出个炖盅,用小勺往玉碗里舀了点,一边搅动着,一边用嘴吹。
“这玩意儿滋阴补气,对你最好了。”
陈南淮先吃了一小口,试了下温度,这才将剩下的半勺送到盈袖嘴边。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恶心。
若放在从前,他对哪个女人这般低三下四过?可老爷子那边压得紧,不得已,只能装。
“好歹吃一口,胃里有点东西,吃药才不会恶心。”
“好,多谢你。”
盈袖将燕窝粥吞掉,嘴里太苦,尝不出这昂贵的补品是何滋味,她盯着坐在跟前的男人,仔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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