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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毕毕大人)


  弄得凌安之和凌霄中午离开医室回到各自寝帐,全绕着屋里里里外外的走了几圈,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凌安之心下跟被灌了蜜似的,一想就是他的小魔鱼儿在他身上下的功夫,惬意的泡了一壶茶,将脚架在脚踏圆桌上,开始消受美人恩。
  刚坐稳,就看到这些日子一直跟在花折身边的余情进来了,凌安之心情大好,拉着他小魔鱼儿的手刚想说话。
  却不想余情是来辞行的。
  余情和花折聊的差不多了,看许康轶消耗虚弱的太厉害,大不如前,余情心如火烧,一刻钟也不想耽搁,她秀眉蹙起:“三哥,你和凌霄也重伤未愈,我很不放心。可是我觉得小哥哥最近不太好,我现在在哪里都呆不住了,想去兰州,专门为小哥哥研制药物的事。”
  许康轶是她哥哥,是保护余家的参天大树,耽误赚钱什么的全不要紧,只有人在,一切才有意义。
  凌安之坐直了,将余情拢在怀里,沉吟半晌:“我知道那块遭瘟的石头在兰州,你们的试药所也搬不到别的地方去,三哥没事,我不能离开阵前,明天派人送你去兰州。”
  余情抚摸了凌安之的耳垂:“三哥,我现在就要走。”
  余情近日来昼夜兼程,辛苦自不待言,这些天事情太多,气氛略显沉重,还要顾及不能被许康轶和花折猜到二人关系,连好好和凌安之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弄的凌安之依依不舍,凌霄丝丝内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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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阳二十七年,六月。
  锦州投降的消息和主帅被炸伤的消息一起传回了朝中,按例大捷之后本应该立即回朝复命,但是凌安之和凌霄均身受重伤,一路向南走走停停,秉明了圣上暂时回到驻地一为养伤,二则突厥异动,待有召时再进京。
  只有许康轶和裴星元回京复命,景阳帝先是封赏,裴星元由协领御林军变成了统领御林军,一字之差直接变成了皇宫禁军的头头,景阳帝数年来对裴星元的宠信略见一斑。
  许康轶以前的军衔是北督道将军,是个虚职,遥领一下北境防御;景阳帝去年以来对这个承欢膝下的小儿子宠爱异常,朝中要顾及其他皇子的颜面,人后夸赞之意常常流露,“许季类我”,“文治武功”,“浑身是胆”,“治世之才”等等。
  这次给加了一个实职——兵部侍郎,满朝皆惊,兵部侍郎官职虽然不算特别高,不过从未有皇子直接染指过,四皇子许康轶轻飘飘的在吏部和兵部全弄了一个侍郎,是陛下有意为之还是若何?
  许康轶明白父皇对他心中怎么想的,其他全是次要,“虽然眼盲,但是与世无争”才是重点。
  太保凌川出城御敌,追认忠义公。
  景阳帝最讲究平衡,毓王守城有功,景阳帝将江南督道将军的空缺赏给了毓王。
  许康轶此次回京,病体属于强自支撑,这次受伤完全打破了他周身本就脆弱的平衡,直接泥沙日下,在去锦州的时候一路上还有精力和花折游山玩水,放松的嬉笑打闹。
  可回来的时候却基本没有下车,花折和他说话,他才勉强和花折聊几句,实则睁开眼睛说话都觉得累得慌,一直窝着昏昏欲睡,想为回到京城积攒一些精神和气力。
  当日射冷箭的黑衣人已经抓到了,审讯的任务直接交给了花折,黑衣人训练有素,最开始几天什么也不说,可花折恨毒了他,上的手段毫无保留、最为歹毒,治病救人忙的也懒得和刺客耗时间。
  前三天每日一副特制的五石散灌下去,第四天此人已经四肢百骸爬着蚂蚁一样的跪地哀求再来一副五石散,鼻涕一把泪一把,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花折最开始熬着他,毒瘾一个时辰便发作一次,第四天三更天还没过完,就倒豆一样问什么说什么——指使杀人者果然是毓王,既然斗不过,平时总是出来碍眼的又全是许康轶,还不如剪草除根。
  景阳帝多次提醒毓王,告诉老二说许康轶、许康瀚是手足,切莫相残。
  许康轶当然是毓王的手足,可惜多余的像畸形的第六指,看着闹心、用着多余还耽误事早就想切除。
  ——而且千丝万缕的显示出来,毓王和金国的一些地下组织有勾连,所以先有刘心隐,而后此次许康轶又受伤。
  许康轶回京后当晚,在泽亲王府还没有下马车,便被已经知晓小儿子回来的景阳帝召进了宫中,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着侍卫过了森严的宫禁,便进了御书房。
  见到父皇陪着聊了一会子锦州见闻,趁着几位重臣进来议事,还躺在御书房内间的床榻上睡了一个时辰,掌事太监叫他才醒。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评论和追文,鞠躬。
  如手足情深,似袍泽义重,像挚友无间。我们之间,已经够深厚,不用再牵扯那么多。


第158章 加大筹码
  景阳帝知道许康轶是得胜回朝, 这一路也走了挺久,看小儿子显得极其疲累没有精神,猜到可能和遇刺有关,不过他心下想着别的事:“康轶, 你是说西北侯凌安之已经提前向你请辞,说不要任何封赏?”
  许康轶对此问题已经打好了腹稿, 这是回来路上凌安之特意和他提起的, 凌家在朝中最大的顶梁柱大学士凌川已经没了,不会有人在朝中会为他保驾护航,只能凌安之自己处处小心:
  “西北侯是习武之人,说话直白一些, 直言这次救援来迟, 导致金军兵临城下,陛下受到干扰, 他兄长凌川文官出城死在了阵前, 即对不起君主,也对不起父兄, 请罪还来不及,有封赏也会固辞。”
  景阳帝有些反应过来,数年来只见雪片似的捷报,可对这位年轻的封疆大吏竟然一次也没有见过, 不知道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西北侯有意回避:“听说那人性恶好杀,康轶, 你和他打了多次交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许康轶凤眼一闪,字斟句酌:“父皇,西北侯高大凶残,为人古怪,不喜欢说话和结交,我和他交流的时候也不多;他可能是个武将,心思有些纯粹,打仗的时候只想着打仗,平时倒是恪尽职守,倒是对祖宗家训挺重视的,闲暇了便要祭拜。”
  景阳帝听了这个答复,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他话音一转,话题转到了许康轶的身上来:“康轶,你最近视力如何?如果现在的大夫还是治疗不力,父皇来日为你遍寻天下名医,哪管只是固定在现在这个样子不再恶化也是好的。”
  许康轶听出景阳帝言外有意,果然,景阳帝继续说道:“你年纪轻一些,小时候单纯倔强,可这些年大有长进,眼睛治好了也可以多帮帮父皇。”
  果然是君心难测,类似的话去年也和泽亲王说过,不过这句话在许康轶耳中只是一句夸奖,因为前提条件无法成立——他眼睛能坚持到今天已经不错了,满朝文武心知肚明。
  许康轶抬头温暖的笑了笑:“父皇,儿臣眼睛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习惯了,父皇不要为儿臣的小毛病再操劳了,我就是想当个闲散王爷,这次在锦州我寻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等内务府检查完了,再给父皇送来。”
  景阳帝刚才便看到许康轶过于疲累,而今看他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康轶,你在锦州被刺伤了?谁做的知道吗?”
  许康轶当即笑容凝固,吞吞吐吐不再说话,满面畏惧恐怖之意,像是被吓破了胆似的。
  景阳帝再问,许康轶摘下水晶镜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双膝跪下启奏道:“儿臣不敢讲。”
  能把亲王吓成这样,景阳帝心下奇怪,兵临城下,许康轶独自出班启奏率众杀敌九死一生也未见到害怕,“康轶,到底谁刺伤了你?”
  许康轶搂住了父皇的大腿,体如筛糠的哭诉:“父皇,儿臣在锦州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儿臣就是想当一个给父皇排忧解闷的闲散王爷,可是偏偏有人容不下我,这些年三番五次的要害我,离开了父皇身边估计也保全不了多久,以后就留在父皇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景阳帝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康轶,这是小儿子第一次直截了当的告状。
  他心下大惊,他再是九五之尊,也是儿女们的父亲,天下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到一百岁的呢,许康轶根本无缘大位,可竟然还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万一自己百年之后,毓王登基,自己这两个儿子还能保全吗?
  ——答案显而易见。
  待许康轶回到王府,已经三更过半了,他对自己的演技发挥表示满意,心情不错,花折一看他的样子,大致猜到他可能又打了毓王的黑拳,对他一番拾掇让他睡下。
  花折思虑了一下,忍不住坐在床边提醒他:“康轶,我小时候在夏吾打围打过草原狼,草原狼性情狡诈而且惜命,能有一条生路的时候,绝对不会鱼死网破。”
  “论对猎人最危险的时刻,应该是狼被包围圈困住的时候,开始发现被困的时候可能步步后退,而后龇牙恐吓,之后便是积蓄力量,能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伤人,所以猎人最危险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
  许康轶挑了挑眼角,伸手拍了拍花折的手臂,许康乾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如果能给他多一年时间,到时候泽亲王会入朝,他有自信剪除许康乾在户部和兵部的羽翼,直接让许康乾成为一个光杆司令,届时任他要打要杀,均已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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