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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毕毕大人)


  “那日听花折说他与勒朵颜相识多年,你想一想,花折和我同龄,怎么能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相识多年呢,何况勒朵颜是夏吾国的公主,身份贵重,更不可能随意结交。”
  “再加上花折天人之姿,世所罕见,而勒朵颜气质长相竟然不逊于花折,这么两个谪仙下凡还能互相认识,应该不是巧合,安西军和夏吾打交道的时候多一些,军中消息又最灵通,我便处处留心。”
  “后来埋了十来年的斥候舌头打听出来了数年前夏吾国的宫廷秘事,夏吾国国王死后,一直是国王的母亲,也就是女王当政;多年前夏吾国内曾经政变,长公主作为政治平衡的权宜之计被牺牲掉了,唯一的王子勒多外逃不知所踪,夏吾担心继承人外逃影响政治稳定没敢声张,说他去游历各国了,这么多年女王都在不动声色的四处找他。”
  凌安之最后注视着余情总结:“花折举手投足间的做派虽然经常掩饰,但是依旧贵不可言,而且那个精致讲究的程度,简直超过许康轶和北疆军阀。这些情况一匹配,花折是谁,不是相当明显吗?”
  余情叹为观止,啧啧称奇道:“三哥,你…怪不得你年纪轻轻能打这么多场硬仗胜仗,心思却比针鼻还细。”
  凌安之不以为意,他场场战事俱是在心中千回百转,模拟碰撞个成百上千次才付诸实践,早习惯了凡事琢磨揣测:
  “这个事也是我猜的,不能十拿九稳,我也没想到许康轶能这么糊涂;可花折就算是想推波助澜,动作未免也太大了一些,里通外国,简直是作死。”
  余情拉过凌安之一只手反复摩挲他指间的薄茧:“所以说也不能全怪小哥哥,毕竟他姓许,大楚江山比他的命还重要;还有一个泽亲王视花折为祸害,已经抓到了花折的把柄和证据;小哥哥一直以来对花折也是信任有加,想必抉择的时候也心痛难忍吧。”
  余情有些奇怪:“三哥,花折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只是吃了情报渠道的亏,怎么觉得你对他从来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的?”
  凌安之笑:“我从来对他两只眼睛全睁着,何来闭一只眼睛之说?”
  余情扣他手心上的茧子,凌安之的骨节冷硬奇长,五指伸展力度万钧,余情想到这双手拨动的风云,总觉得玩不够似的:“如果落到你手里会怎么做?”
  凌安之眼波一转:“若是别人,当场格杀勿论;不过是花折的话,还是要想一想,其一,花折现在是唯一能给许康轶治病的人,杀了他不是要连累翼王吗?泽亲王只是不知道许康轶重病的事,如果知晓,也会留花折三寸气在。”
  “其二,花折之于许康轶,相当于凌霄之于我,无论凌霄法犯哪条,我是绝对不会去杀凌霄的,这么看来,花折要是落在我手里,我还是会把他交给许康轶自己处置去。”
  余情玩着掰他的手指头:“交给了小哥哥还说自己不是闭着一只眼?”
  凌安之凡事深思熟虑,从未感情用事或者拎不清,一切皆可控制他才会当没看到,只要偏离了方向他自然会有动作:
  “这些年凌霄一直用安西军的渠道盯着他,如果不对劲,凌霄早就有反应了,可我看凌霄和他私交甚笃,应该花折没有什么太出格的行为;再说了,就算在京城翻天覆地,也是御林军和京兆尹的事,我西北侯如果插手,岂不是越俎代庖吗?”
  “这次,花折是吃了情报的亏,这么重要的事都能栽到泽亲王手中,证明他在这方面不够强大,连最重要的军报渠道都不够强大,只能说明这个事情是临时起意冒险出手,对军方的了解远远不够,根本就不是安西军和北疆军的对手。”


第139章 京城风雪
  凌安之觉得花折用情纯粹, 世所罕见:“再怎么是夏吾的王子,可也是逃难的王子,这次想要在京城闹事,应该也是尽了全力了,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花折确实和常人追求不同, 不要江山要美男, 纯粹。”
  他贴着牙缝吸了口气,又开始仔细琢磨着跑偏:“情儿,你说这个花折,那么多出水芙蓉的大姑娘他不找, 偏喜欢个男人, 公驴找到个母马,还能生个骡子, 可你说两个公野鸡凑在一起, 这还不就剩下掐架了吗?”
  凌安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哎,这打闹放火弄得昏天黑地烟火流星的, 不会闹到最后真忘了自己是公是母吧?”
  余情听着太刺耳,皱了皱小鼻子:“这…什么话嘛?花折性格多好,怎么可能总是和小哥哥掐架?”
  说完了这一句,余情觉得自己也被带跑偏了:“我是说花折是天下第一等明白人,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人各有志,这有什么奇怪的,世间有一种人, 本来就是从不会退而求其次的。”
  凌安之确实觉得不能置喙别人的选择,把跑偏的思想拉了回来,伸长指笑着抚摸余情的脸颊,开始又一本正经着说人话:“情儿,你小哥哥对你那么重要,花折是现在唯一能给他看病的人,你怎么把花折带出来了呢?”
  余情轻咬樱唇:“花折这次大受打击,勉强留在小哥哥身边的话,心中的芥蒂终究过不去,还不如带走了出去散散心;再者也是让小哥哥冷静一下。”
  余情看凌安之依旧皱着眉,灿然一笑:“三哥是不是在想许康轶的病症怎么办?你放心吧,花折不会离开太久的,你想想除了花折能给小哥哥医治之外,别无其他选择,他是唯一一个;像小哥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花折去死一样,花折也不会看着翼王走上死路,他不会不管那个病秧子的。”
  凌安之变抚摸她的脸颊为捏了捏:“听小魔鱼儿分析的头头是道,你倒是挺了解男人?”
  余情拉长唇线娇媚一笑:“才没有,西北侯这个多面男人的心思,我有时候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凌安之也不再操心别人的事,长夜漫漫,搂着余情轻轻说了一句“岁月久长慢慢猜,猜到就全是你的,”低头缠绵的吻了下去。
  余情这次来京城委实一大堆事要处理,而且想尽快把事情出手,后天好和凌安之一起启程,她被吻的头晕目眩,趁着换气的挡推开了凌安之:“三哥,我好多事情要做,再做不完也要出去自请家法了,你今天饶了我吧。”
  凌安之私自进京,虽然京城除了父亲兄长没什么人认识他,但为求谨慎也不想出去乱逛,他又闲不住,看天色已晚专门在屋里缠着余情,继续涎皮赖脸的亲余情的脸颊耳朵:“别急着告饶,一会再求饶也来得及。”
  余情和他在一起之前看大帅威仪无比,没想到凌安之还有急色猴似的这一面,实在有些吃不消,尽力招架也躲避不开:“祖宗,你先前那个妾,不是就这么被你夜夜笙歌缠死的吧?”
  看来流言并未止于智者,凌安之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再大的欲望也被撵到爪哇国去了,他伸拇指食指掐了掐额头,一时倍感无奈。
  ——真扫兴啊。
  余情也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些,她确实对凌安之身边唯一有过些名分的女子非常好奇,但没来由拿过去那些事拈酸吃醋做什么,一时有些想缓和下气氛,伸手柔柔的去环凌安之的脖子,“三哥…”
  凌安之好像不买账,躲开身子往太师椅后背上一靠,二郎腿高高翘起,双手抱着后脑勺戏谑的看着她。
  余情环了个空,挤出个灿笑解释道:“我就是想早点把手里事情处理完…再…”
  凌安之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拉过屋里的梳妆镜,单手摸着自己的脸开始左照右照。
  余情看他有些莫名其妙:“三哥,你照什么呢?”
  凌安之冷哼了一声:“我看看自己是不是这么快就色衰爱弛了?”
  余情哭笑不得,急的一跺脚:“三哥,你个大男人,小气起来倒是须眉不让巾帼,我只想早点处理完,好…好赶得上后天和你一起回甘州嘛。”
  凌安之也是猜她这么回事,搂过来香了一口,不再搞破坏,顺手摆上了棋盘,自己和自己开始黑白两子的对弈。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天也快亮了,余情整理类目,觉得脖子酸痛,不自觉的拎着笔抬起了头,却看到凌安之正坐直了身子认真看她写写画画的字迹。
  余情调皮的用毛笔在凌安之眉心上点了一下,点出一个大大的黑点,搞得凌安之看起来像三只眼的二郎神:“三哥,你在看什么?”
  凌安之看她忙的差不多了,把她手中的笔轻轻抽了出去:“看看我的小黄鱼儿是怎么做生意的。”
  余情贼兮兮的问道:“你一个开疆辟土的大元帅,看做生意作什么?”
  凌安之拧着眉心,用两支长指随意拎着纸张,乱翻着这些细目,确实觉得有些眼花:“过几年不打仗了,烽火台建好后,我也就没什么顶要紧的事做了,总不能无所事事饱食终日,和你学点做生意总是好的,也能陪着你四处跑一跑,免得到时候娘子出去赚钱了,留西北郎在家里守空房。”
  ——比如这次,他要是不私自进京,就是在太原扑了个空。
  余情一看他的表情动作,觉得好像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三哥,那我考考你有没有做生意的天赋,你说生意人最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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