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意一时不知作何感想,他对自己太好了,好得不真实。
沈楼将她按坐在床上,问道:“想什么呢?让她们先打发你洗澡,等许太医来了再来看病。”
王恕意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尘土,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竟脏着衣服跟他呆了这么久,希望他没有介意才好。
她微红着脸,轻声道:“好。”
沈楼满意笑笑,起身出去了。
他刚一出门,便见杨嬷嬷领着许太医进来,要往王恕意屋里去。
他伸手拦住两人:“等会儿再进去。”
许太医刚要行礼,便听见这句话,一时有些发愣,侯爷十万火急的传他过来,等他来了,却又叫他再等等。
他伸手缕缕胡须,年轻人,尤其是侯爷这样的年轻人,行为奇怪些,也是常理,他决定不再计较,拱手称是。
门外的侍卫过来在沈楼耳边说了什么,沈楼静默了一会,便抬脚走出大门,翻身上马,扬声对杨嬷嬷道:“告诉夫人,让她安心住着,我晚些时候再来瞧她。”
杨嬷嬷恭敬地低下头行礼:“是。”
*
沈楼将大半侍卫留下,只带了十人一路纵马回了侯府。
他翻身利落下马,将手里的鞭子直接扔给早已恭候在门口的管家,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三皇子在哪?”
管家接过马鞭,恭敬回道:“还是在书房,等了您有一刻钟了。”
沈楼抬脚便往书房走去,他刚一进去,便听见赵信大着嗓子打趣他:“不得了不得了,痴情种竟然丢下心仪的美人跑回来了!”
沈楼大步走向书桌,拿起珐琅彩笔筒里的一根干净毛笔转手向他扔去。
赵信侧过身子伸手接住,笑道:“哎哎哎,我就开个玩笑,大可不必如此动怒。”
沈楼冷哼一声,走过去,将赵信从椅子上拽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赵信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身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问道:“都处理妥当了?”
沈楼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自然是没有。”
赵信笑笑:“也是,只把人救回来藏着也不是个事儿,人家仍然是李府的少夫人,总是要回去的。”
沈楼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赵信瞧他这样子便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慢悠悠叹了口气:“这李元也不知是怎么的,自家的儿媳妇失踪了,他竟没有一点动静,依旧跟没事儿人似的。”
沈楼冷冷道:“自家的儿子为了保命将儿媳丢给了绑匪,自然是丑事一件,何况——”
他垂下眼睛,“这绑匪还是儿子的小妾叫来的,他更不敢声张,只能将此事抹去,当做没发生。”
赵信闻言一惊,他没想到李府里的一个小小妾室,为了争宠,竟也是行如此恶毒的手段,这手段,比之宫中的娘娘们也不逞多让。
他摇摇头,这般本事,在李府做一个小小妾室,倒委屈了她。
“李元近日在朝堂上可有动静?”沈楼拿起一杯茶喝起来。
赵信回过神来,回他:“那倒没有,自从他那个侄女被父皇降了位份,他在朝堂上便安分了许多,只是——”
沈楼转头看他。
赵信带着些疑惑朝沈楼道:“他近日私下常派人到钦州去,说是采买一些东西。可京城什么没有,偏要去那里采买,也不知是有什么猫腻。”
钦州......
王恕意的父亲便在钦州任职。
沈楼眯了眯眼睛,半晌,他悠悠开口:“叫咱们的人盯紧,李元这个人,一贯是无利不起早,他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事的。”
赵信点点头,深以为然,“我也是这样想,早派人牢牢盯着了。”
沈楼瞥眼去瞧他:“你这回倒机灵。”
赵信嘿嘿一笑:“能得你伯阳侯一句夸赞,可真不容易。”
沈楼笑笑,身子靠在椅背上,朝他道:“你若是将我接下来说的这件事办好了,我以后天天说你的好话。”
赵信来了兴趣,站起身问:“什么事?你说吧,我老三出马,必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沈楼勾了勾唇角,开口。
......
寂静,长久的寂静。
赵信慢慢转过身子,抬手指着沈楼道:“你,你可真够毒的。”
他竟然要他去——
沈楼笑笑,起身,摊开纸,拿起一支笔开始练字:“这叫釜底抽薪,是最立竿见影的法子。”
赵信叹了口气:“我算是被你给带歪了。”
沈楼看着写好的字,笑道:“我并没有逼你。”
赵信闻言一愣,也是,也许,在内心深处,这些事儿他本来就想干,只是沈楼替他提出来了而已。
他拍了拍额头,又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恕意:我是别家的媳妇,可有个人待我太好了怎么办?
沈楼:跳到我碗里来,跟你那垃圾丈夫离远点!
第18章
天气越来越冷,王恕意抱着暖炉坐在屋里,透过窗子往外瞧。
院子里的槐树枝光秃秃的,只有几片破败不堪的残叶还摇摇晃晃地挂在树上,不时飞过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她拿些点心碎屑放在手里,将手伸出窗外,立刻就有几只麻雀飞过来。
它们先是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异常,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从王恕意手中啄走几块碎屑,然后飞快拍着翅膀飞回树上。
王恕意瞧着这些小家伙,忍不住温柔的笑了笑。
然而只是片刻,她脸上的笑意便突然淡了下来。
在李府的流霜居里,也种着这么一颗槐树。
她想到这里,突然心中涌出一种难以磨灭的惆怅。
她将剩下的碎屑洒在窗子外头,惹得麻雀唧唧喳喳地去抢食,随后,便将手收了回来。
这些日子,她过得太好了。
从前在李府,虽也是锦衣玉食,但她时时刻刻要提醒自己当一个称职的儿媳,不敢有半点松懈。
刚嫁进去的时候,她要忍受孟氏的刁难,后来,她要忍受李时对她渐渐的冷落,再后来,周莲进了门,她的处境就变得更糟......
可在这里这些时日,她什么也不必操心,不必时刻守着规矩,也不必担心会受谁的刁难,她只需要每日里吃吃喝喝,放心养病,其他的一概不管。
可她如今仍是李时的妻子,这里也不是她的家,不管她愿不愿意,总是要回去的,她在这里也待得够久了。
王恕意用帕子将手中残留的碎屑擦干净,然后将手撑在脸上,垂下眼睛,心情一阵低落。
沈楼在外头就远远瞧见王恕意坐在窗子旁边,满脸不开心的样子。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抬脚往屋里走去,身后的许太医在他们两人间来回瞅了瞅,也抬脚跟上。
“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沈楼走到王恕意身边,用手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低头问道。
许太医咳了咳,立马转头当没看见。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王恕意抬眼看了看许太医,连忙微红着一张脸站起来,稍稍后退,轻声朝沈楼道:“没有,我很好,侯爷不必担心。”
沈楼见她后退几步,脸色沉了沉。
片刻,他走过去将窗子关上,悠悠道:“快入冬了,你身子弱,以后少在窗户边坐着,容易着凉。”
王恕意眨眨眼睛,瞧着沈楼高大的背影,轻声道:“是。”
“侯爷,要不我看我还是先出去吧,在外头喝会儿茶再进来?”许太医缕缕胡子,他总觉得自己站在那儿,稍微有些多余。
听他这样讲,王恕意咬着嘴唇,面上红得更厉害了,忙道:“不!不用!许太医请坐。”
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请许太医坐下。
许太医看了看沈楼一眼,“侯爷?”
沈楼转过身,背着手,没好气道:“让你坐就坐!”
许太医忙躬身行礼:“多谢侯爷!”
王恕意见沈楼一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她便轻轻在许太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腕放在中间的茶几上,又在上头放了一方帕子,然后轻声道:“劳烦许太医。”
许太医摸摸胡子,伸手去搭脉。
片刻,他朝王恕意道:“请夫人张嘴,让在下看看舌苔。”
王恕意照做。
“可以了。”他将手收回,又在不停地捋胡须,半晌,就是不说话。
沈楼走到他身后,用手敲了敲茶几,“到底如何?你要是再不说,我现在就叫人将你的胡子剪掉。”
王恕意在一旁捂着嘴噗嗤一下笑出声。
沈楼瞥了眼她,唇角也忍不住微微弯起。
“别,别!侯爷,别!”许太医忙站起身来,拱手朝他道:“夫人的身子经过这些时日的将养,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往后只需注意休息即可,只是......”
沈楼神色一沉:“只是什么?”
许太医看他这样子,心里转了一个弯,忙笑道:“没什么,夫人前些日子心内郁结,往后还是要放宽心才好啊!”
沈楼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人没说实话。
他垂下了眼睛,并没说什么,只点头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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