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城,他们在路上就听到不少人议论他们家五爷怎么帮李家欺负人小姑娘,现在居然就碰上了,还住隔壁!
即便她和她的丫鬟装扮成少年模样,但这是算计过他们五爷的人,第一面印象太深,他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萧幼宁:我隔壁住了个比我惨的道士。
叶五爷:我隔壁住了个小冤家。
第4章
萧幼宁落脚的屋子估计长年见不着太阳,开着窗通风都一股子的霉味,不远处是厨房,风一吹油烟味就混进来了。
两股味道混淆在一块,变得越发刺鼻。厨房里那些大老粗还爱说荤话,夹带着放肆的笑声,直往耳朵里灌。
圆果先受不了,啪一下把窗户关上,嘴里还小声骂了两句什么,回到萧幼宁身边说:“姑娘且忍忍,入夜厨房不干活,就安静了。”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萧幼宁坐在椅子里,面色疲惫,说话声音都轻飘飘的。
圆果伸手拿桌上的茶壶和杯子,想给她倒杯水解渴,发现茶壶空空如也。
圆脸丫鬟把眼睛也瞪圆了,忍着气拎着茶壶出去:“姑娘先歇一会,我去找他们要水。”
萧幼宁点点头,圆果在打门后,正好遇见隔壁一身青衣的高大青年,手里也拎着茶壶。
两人在门口相遇,相互看了一眼。圆果盯着他高大的身形,正要皱眉,就见他视线居然往她们屋子里瞥。
房门就被圆果反应极快啪一声关上,把里头的萧幼宁吓一跳,青衣青年同样是神色一顿,然后在她虎视眈眈注视下走了。
“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乱看别人的屋子!毫不知礼!”圆果等他走远,啐一口。
带她们过来的杂吏收过银子,还算殷勤,恰好送热茶过来,手里托盘还有两样小菜。
圆果脸色好看一些,开门让他把东西送进去。
萧幼宁刚才被吓一跳,打量了几眼丫鬟,见她面有愠色,碍着杂吏在没有出声。一抬头,倒是又撞上杂役一副踌躇的样子。
她扫了眼方桌上不见荤腥的两碟子菜,眉眼一挑,右眼敛下方的朱砂痣跟着轻轻跳动了一下。
“驿站的菜色倒是清淡。”
杂役被她特意压低的声音惊着似的,要搁下的筷子没有抓稳,滚落在桌面。他忙捡起来放好,挤出一个笑:“这位小公子,您随行的扈从说你不喜荤腥,所以小的让厨房做了清淡的送来。您慢用……”
杂役丢下话,倒退两步,走得飞快。
一边的圆果错愕,下刻反应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姑娘,他们什么意思?!”
这是克扣他们姑娘伙食的意思吗?!
圆果性子向来风风火火,说着就往外冲,要去找人理论。
萧幼宁忙把人喊停:“关门,吃饭。”
“姑娘!”
圆果气得脸红脖子粗,眼角都是红的。
“去,关门。”萧幼宁慢悠悠拿起筷子夹馒头,“外头的荤肉未必有家里处理得好,万一吃了不克化,闹病也是有的。既然我二叔父吩咐过让他们好好照顾,他们常出门,做事肯定有里头的道理。”
可这分明是怠慢吧?圆果死死握着拳头,最终还是愤愤去把门关上,身板绷得笔直站在她跟前。
萧幼宁咬了口夹着粗面做的馒头,除了有点硬,倒不是多难吃。她招呼气鼓鼓的丫鬟坐下一块吃饭,顺带问起刚才的动静。
“出门的时候怎么了,我怎么看到还有人从门口过。”
圆果发泄似地狠狠咬一口馒头回道:“姑娘,隔壁那个道士和他的同伴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穿青衣那个男人,是个练家子,居然还往我们屋里看!”
“往我们这里看?”萧幼宁有些意外。
“可不是。”圆果说着,眼睛又瞪圆了,“姑娘,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犯事逃窜的犯人假扮的,先前不是说有人假扮道士打家劫舍!”
萧幼宁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慢悠悠地道:“怎么可能,官员的名帖造不了假。京城里的官员,再怎么也不能被逃犯骗,肯定会先调查清楚才来往,或许穿青衣那个是人家指派护送那个道长出远门呢?”
“也是哦……”圆果嘴里裹着馒头,含糊不清应一句。
隔壁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应该是她们刚才讨论的人回来了。圆果侧耳听着,心里还是不怎么爽刚才的事,琢磨着晚上一定要警醒一些。
而拎了满满一壶热茶回来的剑音关上,就给叶慎禀报:“五爷,隔壁的萧姑娘没认出我们,居然还是由萧家二老爷派人护送出门。我刚才在大堂见她的护卫在大堂吃肉喝酒,认出人来。萧家两兄弟不是素来不合吗,这还真是奇事,那萧姑娘女扮男装,也不知是要去哪里?”
叶慎连个眼皮都没抬,接过他倒的茶,看了一眼就又放回去。
剑音知道自家爷挑剔的毛病又犯了,无奈地道:“五爷,水不太好,但壶我洗刷几回,茶是我们自己带的,您将就将就。”
在他话落片刻,剑音才看见挑剔的主子再伸手,勉为其难抿了两口,然后搁下再没打算碰的意思。
剑音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个主子也是难。
自小锦衣玉食,毫不夸张的说,跟宫里的皇子一样金贵,养一身事事都要精细的毛病。虽然出门在外遇到不得已时会忍耐,可该挑剔还挑剔,而且脾气会比平时都大,一点都不能惹。
“她可能要去大同。”挑剔的公子爷忽然说了一句,起身走到床边,用两根手指捏起被子甩到床尾,和衣躺下。
心里嘀咕半天的剑音愣了片刻,后知后觉他是答刚才的问题,表情古怪。
他们家五爷,心情好像没想的那么糟糕,居然和他搭无关紧要的话了!
——
萧幼宁从早上就四处奔波,坐一下午马车,浑身累得跟要散架一样。草草用过杂吏送来的晚饭,简单洗漱,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睡梦中并不安稳,一会是战火连天的画面,四处都是火光和惨叫。一会是满身是血与人厮杀的父亲和兄长,许多人朝他们挥刀,她拼命朝他们喊,让他们快跑,但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兄长倒在血泊里。
在父兄倒下一瞬间,她从噩梦中惊醒,望着黑洞洞的虚空,一身都是冷汗。
她双手暗暗攥紧,在心里安慰自己,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自我催眠般默念许久,萧幼宁从惊骇的情绪中脱离,听到睡在外侧的圆果打鼾声,更是安心不少再闭上眼。
就在闭眼时,她感觉自己盖的薄被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寂静夜里,发出啃噬的声音。
她毛骨悚然,想到什么,一踢腿还喊了一声:“圆果!”
圆果被她的喊声惊醒,当即翻坐起身,手里紧握的匕首就横在身前。
随着萧幼宁踢开被子,她眼前闪过一道小小的黑影,紧接着那黑影啪地掉在地上,吱吱地尖锐叫了两声。
——耗子?!
萧幼宁听清楚声音,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圆果已经下床去把油灯点亮,正好瞧见那耗子要往衣柜下钻,快步一脚就踩住它尾巴,把它踩得吱吱乱叫,怎么都挣扎不开。
圆果是个胆大的,根本不怕这小东西,本想一匕首了结,但又怕血腥再吓着萧幼宁,索性弯腰提起耗子的尾巴开窗给丢出去。
哪知一探头,发现隔壁的窗子居然没有关。
她低头看了眼挣扎的黑耗子,阴恻恻一笑,直接瞄准把耗子给丢了过去,然后轻声关上窗落栅。
萧幼宁见她转身去净手,心有余悸地问:“丢得远吗?不会再爬回来吧!”
圆果笑着说:“肯定不会,我抱着姑娘的脚睡,姑娘不要怕……”
隔壁突然就响起一声咒骂,声音响亮,隔了道墙都十分清晰。
然后是跺脚声,追赶声,还有什么东西咚一下砸倒的动静。
萧幼宁盯着那面墙,眨了眨已经没有睡意的双眼:“那耗子跑隔壁去了?”
圆果把油灯拿到床头,笑得高兴:“管他的,反正不来我们这就好。”报了仇,浑身都舒爽了!
剑音在叶慎推到衣架后,终于一剑刺穿从天而降啪叽摔自己脸上、又四处逃窜的耗子,直接挑到窗外给扔了出去,然后在叶慎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中把窗关上。
“五爷,这耗子是隔壁扔过来的!”
剑音握着剑,很想过去理论。
屋里味道不好,怕闷着他们五爷,索性开着窗,他就守在窗边睡觉。先是听到隔壁开窗的动静,紧接着那该死的耗子就出现了。
不是隔壁丢的,还真能是从天而降不成?
叶慎好不容易入睡,就被吵醒,伸手重重按了一下太阳穴,薄薄的唇吐出两个字:“闭嘴。”
剑音憋屈死了,心想,隔壁的可真黑心,一次一次算计他们。这是旧恨添新仇!
次日清晨,萧幼宁用过早饭,精神饱满地走出驿站上马车准备出发。
叶慎和剑音同一时间出来,主仆俩都冷着脸,叶慎眼底还有明显的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相比之下,萧幼宁就像是阳春三月绽放在枝头的花朵,饱满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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