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京城来的, 沈莞对刘二嫂的小妹都看两眼,微笑道:“巧了,要是早知道, 能让小妹坐我家船一并过来。”
沈莞也是客气话, 她手头还有事, 略微打了招呼就跟沈笑离开。
沈莞没发现,刘二嫂的小妹兰娘撇撇嘴,神色非常不屑。
等沈莞走之后,刘雅惠才问道:“兰娘,你怎么对沈家小姐那么样不客气。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在胶州不知道, 她为什么从京城到胶州啊,还不是景王不要她了,没脸在京城待下去。”兰娘撇嘴。
她从京城离开的时候,沈莞的事正闹的满城风雨,都说沈莞去胶州是因为被掳走的时候不干净了。
这才主动去胶州避风头,景王也算给了她体面。
沈莞绝对是当不了皇后的。
刘雅惠她们当然不知道这些事,赶紧问:“沈家小姐差点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啊?”
“也是她命不好,原本景王是相中她,让她当皇后的。但后来听说她被北疆的王子给掳走,丢了一天一夜。你们说这一天一夜说不定发生什么,沈莞被救回来没多久,她就自己跑胶州这穷乡僻壤了。”兰娘捂着逼着,“这都是什么破地方啊,一股腥臭味,哪有京城半点好。走什么亲戚啊,烦死了。”
兰娘一直抱怨,刘雅惠都快习惯了。
毕竟人家京城来的,不喜欢胶州也正常。
但刘雅惠跟二嫂对视一眼,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整个胶州都把她沈莞当千金小姐,原来这千金小姐早就不清白了!
二嫂嘴里泛酸道:“我当天底下真的有金尊玉贵的小姐,原来是个破鞋。”
“二嫂!别让人听见了。”刘雅惠赶紧道。
“怕什么,兰娘说的不是实话吗?”刘二嫂撇嘴,“看她那傲气劲,还以为多厉害呢。”
原本看着沈莞,觉得人家高不可攀,但没想到竟然不是清白之身。
这样的女子有什么用。
低嫁也没人要吧。
刘雅惠心里也这么觉得,但想着沈莞的模样,一路到家门口才回过神。
刘二嫂推推刘雅惠:“看,你未婚夫来了。”
刘雅惠一抬头,前边站着的正是温鹤。
温鹤长得俊秀,让刘雅惠脸一红,小跑着过去:“你怎么来了?”
“三奶奶说京城送了些特产果子,让我给送来。”温鹤嘴角带笑,对于他的未婚妻子,他也没什么反对的。
只要为人正直温柔就好。
刘雅惠听到京城两个字顿了一下。
见嫂子跟兰娘她们进门,大着胆子道:“方才奴家听说一件事。”
温鹤看向刘雅惠,见刘雅惠垂眉顺眼,显得十分柔弱,温鹤轻声道:“怎么了?”
“是沈家小姐的事。”刘雅惠咬着下唇,“听说她差点当皇后。”
温鹤愣神片刻,开口道:“当皇后?也是,景王登基后,是会娶莞儿表妹的。”
看到温鹤眼里的怀念,刘雅惠继续道:“但是听说一件事,沈小姐被北疆人掳走,没了清白。这才来胶州,恐怕景王不会娶她了。”
刘雅惠刻意强调没了清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刘雅惠就是想告诉温鹤,别想沈莞了。
她都不是清白之身,哪里比得上我。
但温鹤没听懂刘雅惠的潜台词,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么好的沈莞?会遭遇这样的事?!
温鹤嘴唇颤抖,胡乱道:“原来是这样。”
说完温鹤发现自己失态,连连道歉。
等温鹤离开,刘雅惠才发现她的手背已经被自己掐紫了。
但这比不上她的心痛。
为什么会这样。
温鹤的样子,是不是还对沈莞有情谊?!
沈莞慢慢发现,她身边的风言风语突然多了起来。
就连之前对她恭敬的沈家四夫人,五夫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深意。
甚至眼里还有怜悯。
她沈莞什么时候需要人怜悯了。
沈莞朝她们淡淡笑了下,继续看手边的银饰。
但胶州的银饰大多粗劣,挑了半天也没找到好看的。
沈莞刚要离开,就听见旁边的夫人道:“她碰过的东西还能卖吗?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啊!”
这首饰店里的小姐夫人们不少。
但话明显是冲着沈莞说的。
沈莞要是能忍也就不是她了。
沈莞甜甜一笑,让人忍不住侧目:“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碰过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卖?”
谁也没料到沈莞竟然敢反问过去。
那夫人姓赵,最近听了些八卦,十分看不上沈莞。
但被沈莞这么一问,赵夫人反而有点气弱。
又见沈莞势单力薄,冷哼道:“说的就是你,被人从京城赶出来了,还在胶州挣风头,也不嫌丢人。”
“从京城赶出来。”沈莞轻笑,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仿佛听赵夫人汇报一样,“还听了什么说法,一并讲了吧。”
明明自己年龄大,却被小丫头狠狠压了一条。
赵夫人气急败坏的要冲过来。
但沈家家丁哪准他们靠近自己家小姐。
他们家小姐金枝玉叶,是这些乡野村妇碰的吗?!
赵夫人被人一推,更加生气,指着沈莞道:“你算什么!有本事回京城逞威风啊,你来了胶州之后人人都夸你,你算什么啊。”
不知为何,沈莞凭空从这当中听出几丝酸味。
这赵夫人指着沈家家丁们道:“好啊你们欺负人,京城来的大小姐欺负乡下人了!”
首饰店的掌柜只好出来劝:“赵夫人,我们还开店做生意呢,您不要在这里闹。”
“我闹?你怎么不把这种不干净的女人赶出去?!”赵夫人咬牙切齿,“你们这种女人都投河算了!还陪活在这世上?!”
没等沈莞反驳,角落里出来个单薄的女子,这女子行动洒脱,皱眉道:“赵夫人,你若骂我就骂我。何必指桑骂槐。”
说着,女子转身对沈莞道:“沈家小姐,赵夫人是看不惯我,是我连累您了。”
女子头发梳起,但又不像嫁人了,女子继续对赵夫人道:“是你儿子硬要娶我,跟我有何干系。有本事管好你儿子。”
赵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好拂袖离开。
看了一场热闹的沈莞大约明白怎么回事。
估计是京城的流言传到胶州。
他们真当自己被掳走便是没了清白。
眼前的女子怕是跟自己一样的处境,沈莞道:“多谢你了,不然我还被骂的糊里糊涂。”
女子颇有些爽朗:“本来就是一些流言蜚语,何必在乎。我叫林璇,在街上买些点心,有空可以去光顾。”
这还是沈莞来胶州之后,第一次欣赏的女子,遂起了结交之心:“刚好想买些点心,林璇姑娘可否带路?”
林璇楞了一下,指了指前边。
等沈莞到了点心店里,林璇才道:“你刚来,估计不知道我的名声。”
沈莞摇头:“猜到了几分,你若是有难处可以同我讲,我也是能帮上忙的。”
不是沈莞夸大,胶州地界应该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麻烦。
林璇摇头:“也不是麻烦,我自幼无父无母,跟着奶奶长大,去年闹水灾奶奶没了。我遇到一群流民差点没了清白,从此梳起不嫁,卖些点心也能过日子。之前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姓赵,他知道这事后还是要娶。但我现在的名声,他家里怎么同意,那个赵夫人便是书生的娘。”
沈莞跟杏儿她们有些吃惊,原来这里面还有隐情。
这林璇也是可怜,若是没有那件事,林璇跟赵书生怕是能白头偕老。
都是水灾闹的。
见沈莞眼里已经隐约带了泪水,林璇有些好笑:“沈小姐不必难过,我都习惯了。也许跟他有缘无分吧。听说您在修建水渠,若真的能治住洪水,那我就高兴了。”
林璇这辈子已经认命,所以也没什么念想。
沈莞叹气:“我一定尽力早日建好水渠。”
沈莞想了想,把自己名帖留下来:“若是有空可以去我府上玩。”
看见沈莞的名帖,林璇微微惊讶,没想到沈家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愿意来往。
但自己不能辜负这份好意。
“我名声太差了,跟我来往太多,只怕会招人闲言碎语。”林璇道,“好意心领了。”
沈莞也笑:“怕什么,外面还说我名声差呢。什么清白不清白,难道全凭人一张嘴吗?咱们没做过的事,干嘛要受委屈。”
沈莞刚说完,就见外面跑进来一个黝黑男子。
这男子还算俊朗就是黑的厉害,比一般书生强壮点,走进来便道:“璇娘,我娘是不是又来找你麻烦了?”
想必这就是赵书生了。
林璇有些尴尬:“跟你没关系,说了让你别来。”
“咱们两个有婚约在身,你受委屈,我为什么不来?”沈莞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一大口狗粮。
赶紧小步往外跑。
谁料这赵书生竟然转身道:“想必您就是沈小姐,赵某有事相求。”
说着赵书生竟然直接跪下来,对沈莞道:“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赵某想求沈小姐帮忙,若是能让我跟璇娘结为夫妻,那您就是我再生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