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本宫不觉得冷。”
谢虞欢淡淡道。
双腿已经麻木了，就算小川子拿再多的衣裳，也多的面褥也没有用了。
……
“欢姐儿。”
段熙夜跑过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跪在大雪中的谢虞欢。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人，看着像是灵越。
灵越没有为她打伞，只是站在她身边，目光坚定。
段熙夜缓缓走近。
身后传来王林慌乱的声音。
“皇上，您跑慢点。”
“皇上，您慢点，小心龙体。”
谢虞欢闻声看过去，眸色渐深，面色平静。
“皇上。”
段熙夜定定的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他攥紧拳心，眼底闪过阴鸷，然后缓缓起身，向她走去。
一步一步，他都觉得沉重无比。
段熙夜正在批奏折，他原想着和谢虞欢生闷气，过个几日再理她，所以告诉王林以后她的事不要告诉她，先不理她一段日子，等她来讨好他。可是……他对她是更加想念了。
去上官鸾宫里的时候，也是想着她，和上官鸾对弈也没有兴致。
直到，他批奏折的时候，王林犹犹豫豫的开口，刚提了一句“谢贵妃”，他就不耐烦的打断了。
再以后，上官鸾过去了。
确是面色凝重。
她开口。
“你不去看看阿虞吗？天这么冷，真到了明日……她的腿就废掉了。我们谁劝都不行，她都不听，你当真忍心看她……出事？”
他不解，不明所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忽然看向王林。
王林颤颤巍巍的，刚想开口，却被上官鸾打断了。
“你不知道？”
上官鸾皱眉。
“什么？”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虞向我哥……下跪了，还说要跪一天一夜。”
他听完，立刻就跑了过来。
原来是真的。
“欢姐儿。”
段熙夜站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抬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面露心疼。
“我手凉。”
谢虞欢安慰一笑，抽回了自己被他握着的手。
“为什么？”
段熙夜冷冷道，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不是会轻易向人下跪的人，你比谁都骄傲，比谁都高贵，凭什么！凭什么要给上官允那样的人下跪。
你们怎么了？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
段熙夜扣住她的双肩，面容惨淡，有些激动的说道。
“……”
“熙夜，你冷静一点。”
谢虞欢轻轻摇头，“这就是我答应他的事，因为我哥，他受到了羞辱，他自然不甘心，他总会羞辱回来的，我哥从小就疼我，如果我这样做，他能娶到灵溪郡主，能替他受辱，值了。
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样……很羞耻，因为这是交易，和承诺。”
谢虞欢低声道。
“我不管！你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子回受不住的！”
“我没那么娇贵。”
“那好！朕现在命令你，谢虞欢，你给朕起来，朕不允许你跪了，就算你身子骨好又如何，朕的皇贵妃不能向上官允那样低贱的人下跪！”
段熙夜攥紧手心。
第540章 我谁都不欠，却欠你最多。
“……不可能的。”
谢虞欢扯了扯唇，面色凝重。
“你也回去吧。不用在这陪我了。”
谢虞欢轻叹一声。
“你是朕的皇贵妃，你怎么能向除了朕以外的人下跪呢？你不觉得有什么，但朕觉得有什么！你也是朕的面子，你向别人下跪……”
“你走吧。”
谢虞欢闭上眼，面色凝重。
“很快，就不是。你不用担心。”
她淡淡开口。
“我……”
段熙夜声音顿住，面色苍白，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叫很快就不是了？
“欢姐儿，你……你什么意思？”
段熙夜声音微颤，他扯了扯唇。
“……你明白的。”
谢虞欢抿唇。
“咯吱。”
段熙夜攥紧手心，手咯吱咯吱作响。
“……谢虞欢。”
段熙夜咬牙切齿。
谢虞欢拧眉。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放你走的。”
段熙夜声音有些喑哑，带着不可抑制的隐忍。
谢虞欢不语，抬眼静静的看着他。
许久，才淡淡开口。
“熙夜，你……是不是……变了？”
“欢姐儿。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你变了！！！！！”
段熙夜眼中尽是受伤的情绪。
他面色难看，阴沉至极。
谢虞欢扯了扯唇，淡淡道。
“皇上。皇上。”
王林举着一把伞，手里又掂着一把伞跑了过来，怀里还夹带了狐裘，还有一个暖手虽然谢虞欢身上已经披了一个，但方才小川子又拉住他，给了他一大堆东西。
“皇上。娘娘。”
王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却见段熙夜沉着一张脸。
王林恭敬开口，将小川子给她的热水袋递到段熙夜面前，示意段熙夜给谢虞欢。
“娘娘，奴才给您带了很多东西，既然您不想起来，能穿的就穿上，能垫着的就垫着。您看，小川子……”
“不许给她。”
段熙夜怒道，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胡乱踩着。
灵越和王林都皱着眉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谢虞欢抬眼看过去，拧眉不语。
“皇上，您可是给娘娘的……”
谢虞欢冷冷道。
“拿走，统统扔掉，不许给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谁都不许来管她，谁都不许来看她，不许给她东西。
传朕旨意，谁若靠近谢贵妃，乱棍打死！！！！！”
段熙夜冷笑，然后抢过他让王林给谢虞欢准备的伞，用力折断，狠狠扔在谢虞欢面前。
“朕没有变，是你变了。你说过要陪我的，可你食言了。”
段熙夜冷笑一声，准备离开。
“熙夜，皇上。”
谢虞欢看着他，淡淡开口。
段熙夜以为她要向他认错，手心紧了紧。
“什么事？”
他冷声道。
“所有的事情我都解决了，请皇上为我兄长和灵溪郡主赐婚。”
段熙夜面色微变！
“……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没有了。”
段熙夜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大步流星的离开。
“王林，跟上来。”
王林听着的段熙夜的暴怒声，双腿一软，迅速跟了上去。
他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皇上担心娘娘才跑了过来，结果这么生气的就走了，那一会儿他们岂不是又要遭殃了？
“……”
谢虞欢轻叹一声，眸色复杂的看着他大雪中渐行渐远的背影。
灵越攥紧手心。
没有人能劝动夫人的。
也许，他不能听夫人的。
主子现在应该还没离开，他应该还来得及。
灵越攥紧手心，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
“灵越，回来。”
“夫人，恕……属下不能从命。”
灵越咬紧牙关。
“属下知道，即便是谢将军，谢大人来了，您也不会听他们的，但主子不一样，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手段让您起来的。
就算您生属下的气，属下也不在乎。但愿，主子……没离开。夫人，您等着属下。”
灵越踮起脚尖，运起轻功便离开了。
“回来，回来。”
谢虞欢攥紧手心，咬紧牙关。
“回来啊，别去找他。”
她不想见他，不想打扰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别去。”
谢虞欢咬紧泛白的下唇，抬眼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目光清冷。
……
长乐宫。
“允儿倒也真敢提条件，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换了一个羞辱谢虞欢的机会，这笔买卖，很值得。”
上官叙躺在贵妃椅上，笑得惬意。
“哀家真是小看允儿了，哀家从前以为允儿太过儿女情长，难成大器。”
上官叙微眯凤眼，眼中是赞叹。
月红站在她身侧，抿唇不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谢二姑娘是主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听宗庭说，主子回苍澜国了，好像是有先主子的消息了。
如果，有生之年，她还能见到夫人，该有多好。
这样想着，月红眼中闪着泪光。
“月红，你怎么不说话了。看起来怪怪的。”
上官叙皱紧眉心。
“哦，没有。奴婢是为了太后高兴，能这般羞辱谢贵妃，奴婢……也很高兴。”
月红低声道。
“……是吗？”
上官叙有些不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天黑的也格外早。
谢虞承到皇宫的时候，天灰蒙蒙的，也有下小雨的征兆。
他刚进正午门，没多远，就看到了皑皑雪地中的人影。
谢虞承攥紧手心，咬牙切齿，飞奔上前，“谢虞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