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宜宛听母亲这么说,虽不明白到底指的是什么,却也知道包氏从来都是为自己着想的。
因此擦了擦泪说:“母亲的话我都记住了,回头我就去给祖母赔不是。”
包氏回嗔作喜,把卫宜宛搂在怀里,爱怜地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千万不要误了自己。女人这一生,嫁人是头等重要的事情,别的都无所谓。只要能寻得一门好亲事,吃多少苦受多少委屈都不要紧。因为往后有大半生的风光富贵偿给你,你可千万不能糊涂!”
朱太夫人醒来以后,看看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自己笑道:“这睡的是什么觉?不晌不夜的。”
如意新沏了茶端过来,春桃随后端上来一盘枇杷。如意拿起一只枇杷来,将果皮剥成倒挂金钟的样子,用手帕托着送到朱太夫人唇边。
“老太太尝尝这枇杷,云州来的。”如意殷勤说道。
“五丫头呢?”朱太夫人问。
“怕扰着您休息早走了,”如意笑着说:“还说错午来给您推拿呢!”
“她可选了缎子去了?是要做衣裳吗?”朱太夫人问。
“五姑娘选了一块三尺见方的蟹壳青的软缎,”如意说道:“我正奇怪这么大块缎子能做些什么?问她又不说。”
“三尺大的布,裁裙子也不够,况且又是这么个颜色。”朱太夫人也觉得纳闷:“怎么不叫她多选一些?便是成匹的我也给得起。”
“谁说不是呢?当时我把那几个装衣料的箱子都打开了,让五姑娘随便选,可她就单单选了这么一块。”如意笑着说。
“这孩子是个省事的,”朱太夫人叹了口气说:“四丫头和那对双生女看她都像看乌眼儿鸡一样,她孤身一个,在这府里也难活。”
“不是还有您嘛!”如意拿帕子轻轻的给朱太夫人揩了揩嘴角,说道:“有您镇着她们也不敢把五姑娘怎么样。”
“哼,这话可说得太满了,”朱太夫人说道:“你没看今天四丫头的阵仗吗?当着我的面儿尚且敢如此,背地里指不定多不堪呢!”
主仆两人正说着,丫鬟春梅进来禀报道:“老太太,夫人带着四小姐来了。”
“准是来向您赔礼道歉的。”如意小声在朱太夫人耳旁说道。
果然,包氏进来之后,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手里都捧着东西,吃穿玩物都有。
“老太太今天的气色比往常还要好,”包氏笑容可掬的走上前来说道:“四丫头不懂事,冲撞了您,我特意带她向您来赔罪。”
“没有多大的事,”朱太夫人摇头说道:“难道我几十岁的人了还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吗?你看你还带了这么多礼物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小气呢!”
“瞧您说的,这些东西可不是为了赔罪才孝敬您老的,”包氏一边坐下一边说:“是我早就选出来的,今儿才凑齐了给您送过来。我想着姑奶奶一家很快就要进京,到时候老太太自然要赏赐些礼物。所以我替您做主,事先准备下了。一会儿请您过过目,看满不满意。还有缺的我再补上。”
包氏考虑的也的确算是周到了,她和朱太夫人已经是二十几年的婆媳。彼此虽然算不上多么亲厚,但大面上也一直都过得去。
不管怎么说,包氏为卫家生儿育女,管家也从来没有出过大错,侍奉朱太夫人也一向恭顺。
“你准备的自然都好,”朱太夫人说道:“我既省了东西又省了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时卫宜宛也凑了过来,细声细气的说道:“孙女年幼无知,冲撞了祖母,还请祖母大人不记小人过,孙女以后一定好好孝顺祖母。”
朱太夫人一向不喜欢卫宜宛,除了不喜欢她乔张做致的样子,更多的是不喜欢她整天病歪歪的,一看就薄命无福。
不过不喜归不喜,朱太夫人当然不会说出来。
当下只是平淡的说道:“这是多大的事儿啊,我早都忘了。”
卫宜宛低着头,咬了咬嘴唇,一声不响的退到了一边。
“我看老太太这几日精神好的很,总在这院子里头只怕也闷得慌,不知道后天端阳节可要出去逛逛?”包氏殷勤的询问。
“这个主意好!”朱太夫人兴致很高:“我还是大前年出去逛过,这些天觉得身子骨还好,就想着出去凑凑热闹。”
大周的京城昭邑,凡有节日必定隆重庆祝,更何况是端阳节呢!
还有一层,凡是节日,名门仕女、公侯才俊都会上街游玩,自然会彼此相看。
包氏想趁这个机会让京城的富贵人家都看一看自己的长女卫宜宓出落得何等美艳端庄,她也要放出眼光来给自己的女儿选一个门第高贵的才貌仙郎。
一旁的卫宜宛难得静默,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一章 殷勤
卫宜宁睡了个长长的午觉,她每次睡醒都有些呆呆的,要好一会儿才能认清自己已经回到了智勇公府。
透过素纱糊的窗户,院子里的石榴树开的正好。
五月榴花照眼明,老凌河没有如此艳丽的景致。
在老凌河的时候,每到五月土地已经化冻,需要烧荒、翻垄、灌溉、播种。
意味着一年中忙碌的日子已经开始,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清闲。
卫宜宁抱膝坐在黄花梨软屉罗汉床上,两眼望着窗外,双手扣在一起。
曾几何时,她的这双手布满了老茧和伤口,如今也不过三四个月,已经变得白皙柔嫩,全然是不沾阳春水的纤纤十指了。
有些东西可以随着时间消除,比如老茧和伤口。
可有些东西,不管过去多久,都会深深的烙印在那里。
比如思念。
比如仇恨。
春娇端了杯清茶过来,和春纤相比,她已经认命了。
卫宜宁虽然不得势,可也不会像四小姐那样动不动就打骂作践下人。
春娇是十岁上被卖进府里来的,和家里人一直都有联系。
她父母年迈,腿脚不好。常常托邻居家的银锁哥来见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她要钱。
银锁是个憨厚人,春娇的父母托十次,他顶多也就来五次。
每次来的时候,还要假借两个老人的名义给春娇带些时兴的小吃。
春娇当然明白,只是不说破。
她有时也想着,在这府里终究不是个办法,她既不是家生子,容貌也不出众,还是想办法赎了身,到外头聘个正头夫妻过日子更现实一些。
只是光靠她每个月的月钱,想要给自己赎身是不可能的。
原本她对卫宜宁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觉得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可渐渐的却发现,这个语不惊人貌不出众的五姑娘,居然得到了全家最难伺候的老太太的欢心。
这让春娇的心中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但春纤不同,她的心气儿更高,根本不会把卫宜宁放在眼里。
她觉得朱太夫人再怎样也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了,还能再硬朗几天?
卫宜宁看似找到了靠山,其实不过是一座冰山罢了,终究还是靠不住。
这个家说到底还是包氏说了算,俗话说得好“一畦萝卜一畦菜,谁家种的谁家爱”。包氏当然会更疼自己的几个儿女,卫宜宁算什么东西?
历来丫鬟们的出路最好的也不过两条:一是被自家的爷们收用了,抬做姨娘。
二是跟着小姐出阁,做通房丫头,慢慢的也能熬成姨娘。
春纤自认还有几分容貌,不想嫁给贩夫走卒。
可在智勇公府中,老爷她不敢勾引,大少爷又偏爱春莺那类蜂腰蝶背的高挑美人儿。
思来想去,只有跟着哪个小姐作陪嫁出阁才能挣出头来。
因为作为陪嫁都得是心腹,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给丈夫纳妾还是身边人更可靠一些。
但以卫宜宁现今的身份地位,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呢?怕是她自己都要给人家做妾。
就她的出身,再加上她这软弱的性情,嫁到夫家也不受人待见,做她的陪嫁丫头就如同到了炼狱,生不如死。
“春纤呢?”卫宜宁喝了口茶,嗓音还是有些发涩。
“出去好大一会儿了,”春娇说道:“说是到库房里领五色线,编长命缕。”
卫宜宁幽静的眼波闪了闪,没有说话。
她换了身衣服,慢悠悠地往朱太夫人这边来。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晚照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投影在花影斑驳的粉墙上,时隐时现。
没走了几步,春纤赶到近前,语气殷勤的说道:“五姑娘往哪儿去?奴婢陪着您吧!”
卫宜宁见她手里拿着一大把五色线,就点点头说:“春娇回去吧!叫春纤陪着我就成,正好边跟老太太闲话边做些活计。”
春纤高高兴兴地跟在卫宜宁身后,一起往朱太夫人的院子走来。
“春纤,你今天好像比往常都高兴。”卫宜宁淡淡的说。
春纤稍微顿了一下,紧接着说道:“不是快到端阳节了吗?今年老太太要出去逛逛,我们也托福能出去瞧瞧热闹。”
的确,府里的丫鬟们比往常都要兴奋,对于她们来讲,能去街上瞧瞧热闹实在算得上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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