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心虚不敢去吧!”卫宜宛冷诮道:“可说到底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啊!”
卫宜宁慢条斯理的吃莲瓣盘里的牛乳糕,双颊鼓鼓,很是娇憨。
卫宜宓等人都知道,她不吃完东西是绝对不会开口说话的。
贪吃脸皮厚,是卫家其他孩子对卫宜宁一致的评价。
卫宜宁吃完了饭又喝了茶,之后才神色平静的起身。
“姐姐们怎么了?不是说要去见祖母吗?”轮到卫宜宁反问她们几个了。
卫长安急忙吃过饭后,像花蝴蝶一样到朱太夫人那里打了个照面,就消失不见了。
说是去外书房读夜书,鬼才知道去干什么了。
卫宜宁一行人来到朱太夫人的屋子,老太太斜倚在卧榻上正叫人给捶腿。
见几个孙女来了,也只微微抬了抬眼,明显的兴致不高。尤其在见到卫宜宁的时候,哼了一声,很是不悦。
卫宜宓神色还算正常,卫宜宛等人却忍不住欣喜之色,互相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这回有好戏看了。
几个人落座,卫宜宁主动上前说道:“祖母身上不舒服,宜宁给您按按吧!”
“五妹妹真孝顺,”卫宜家赶紧说道:“知道祖母不舒坦,赶紧献孝心。”
“真有孝心就不该惹得祖母空欢喜,”卫宜宛咳嗽一声说道:“老人家最忌讳忽喜忽忧,情志不舒是最伤身的。”
卫宜宁神色如常,走过去给朱太夫人推拿。
当初在老凌河的时候,卫宗钊夫妇常常身体酸痛,卫宜宁就有意学习了些推拿之术,经常给父母揉按肩背、推拿四肢。
她拿捏的力道适中,含着暗劲又不会弄痛老太太。朱太夫人只觉得身上渐渐轻快了不少,虽然对她心有不满,却也没有当众发泄出来。
卫宜宛等人是要对卫宜宁兴师问罪的,哪里容她就这么含糊过去?
卫宜室看了看天色说:“这天都黑了,怎么也没有报信的来?敢情五妹妹解的梦也不准啊!害得咱们空欢喜了一场。”
她一提这话,朱太夫人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许多。
卫宜宛等人知道,朱太夫人脾气急躁,只需要再扇扇风,这火一定会烧到卫宜宁身上。
到时候她们再撺掇包氏好好惩戒她一番,教她彻底在这府里抬不起头来。
卫宜宛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挑拨,卫宜宓虽然没有参与其中,可明摆着是来看戏的,她不屑同卫宜宁一般见识,可也不代表喜欢她。
在她看来卫宜宁和卫宜宛她们耍的手段都太低级了,她不愿意掺合进去自降身份。不过内宅的日子也着实无聊,看看戏也好。
卫宜宛等人正兴致高昂一勺一勺地往火上浇油,朱太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春桃急忙忙走了进来,她本是被打发到浆洗房去取纱帐子的,恰好碰到到这院子里头报信儿的冯婆子。
“老太太,冯婆子说二门上的小厮刚报说马来顺带人回来了,就在门房候着呢!”春桃有些喘嘘吁吁地说。
朱太夫人一听,急忙坐了起来,说道:“当真?怎么这么晚才进城?”
马来顺是跟随朱太夫人女儿卫阿鸾出嫁的随从,他来了自然是传递和邵家有关的消息。
朱太夫人原本已经打消了妄想,谁想这会儿忽地又有了这消息!
卫宜宓等人愣在那里,错愕不已。难道卫宜宁真的能掐会算?
马来顺被带了进来,朱太夫人早命人多点了两盏灯。
马来顺算得上半个卫家人,因为办事勤谨为人忠心,故而被朱太夫人安排做了女儿的陪嫁仆人。
“来顺给老太太请安!”尽管朱太夫人再三说免礼,马来顺还是恭恭敬敬地跪下请安:“我们老太太、老爷夫人并少爷们都从梅州启程了,打发小的前头报信,因为路上耽搁了些时候,这早晚才到。”
朱太夫人一听这话,先是不由自主叫了声“老天爷”,接着喜不自胜地问来顺:“怎么这次是合家上京吗?能呆多久?”
来顺知道老太太是高兴坏了,忙笑着说:“这次怕是要长住了,不然也不可能全家都来。”
“可是呢!我真是老糊涂了!”朱太夫人笑着说:“外官述职哪能把全家人都带来的。”
卫宜宓等人已经呆若木鸡了,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卫宜宁,想看看她究竟哪来的本事,居然让她给说准了。
朱太夫人此时也想起卫宜宁来,一把拉过她来说道:“好孩子,你说的可真准!祖母回头要好好地赏你!”
卫宜宛气得假发都要掉了,卫宜家暗骂她走了狗屎运,卫宜室却觉得卫宜宁一定会装样子推辞说不要赏赐。
卫宜宓只是狐疑卫宜宁是如何猜的这样准。
相反卫宜宁还是往常的那副样子,听了朱太夫人的话后竟不推拒,高高兴兴地答应道:“宜宁多谢祖母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卫宜宛喃喃骂道。
第十八章 如何猜的准
朱太夫人叫人给马来顺看了座倒了茶,心绪也稍稍平稳些了,就细细问他邵家人几时启程、几时到京?可给勤勇公府报信了没有?
马来顺答道:“小的和邵兴一同来的,我来这府里报信,他去邵家报信。我们从梅州走的时候,夫人说还要再收拾个五七天,估计少则七天多则半月也就进京了。”
朱太夫人高兴得无可不可,女儿阿鸾自从出嫁后不上五年就随丈夫到外任职了,辗转了好几处,如今总算又能回京了。
朱太夫人已经快六七年没见到自己女儿了,上次邵天资来京述职,因为小儿子邵松年幼,建州路远,阿鸾既不能离子来京,又不能带子进京,故而就错过了。
本以为最快也要明年再见,谁想今年还未过半就能见到了。
并且是要常住,实在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朱太夫人心花怒放,到了戌时还没困意。如意知道不能由着老太太的性子来,现在靠着一股心气儿撑着,过后必定会疲乏。
“老祖宗,你如今可要好好地养精蓄锐,等姑奶奶带着几位表少爷回来的时候好留下他们说三天三夜的话。”如意笑吟吟地说道。
朱太夫人从来肯听如意的话,再加上心情愉悦,自然是从谏如流,笑着说道:“可是呢,来顺刚刚进京一路奔波,该早些歇着。”
马来顺怕累着老太太,赶紧起身陪笑道:“夜深了,老太太早些安歇,回头小的再来给您老请安。”
朱太夫人叫如意封了二十两银子给马来顺,慌得马来顺不敢接。
朱太夫人和蔼道:“这不单纯是报信的赏钱,这些年你服侍姑娘一家尽心尽责,不然的话阿鸾也不能派你来送信。拿着吧!快到端阳节了,给家里的老人孩子买些艾叶糕吃。”
马来顺跪下磕头领赏,跟着丫鬟出去了。
卫宜宓等人也都起身告退,临走的时候朱太夫人还拉着卫宜宁的手说:“五丫头,你今晚回去想想,想要些什么,明早来了跟祖母讲,但凡祖母有的一定赏给你!”
几个人出来后,已是繁星满天。
卫宜宛和那对孪生女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今天当着朱太夫人的面儿,她们已经算是正式和卫宜宁撕破了脸。
原本以为一定能把她拿下马来,哪里会想到还有后面的事。
她们只觉得卫宜宁实在是运气太好了,不过是误打误撞解对了一个梦就得到了老太太的欢心。
卫宜宓却觉得卫宜宁还是有些本事的,于是就开口问道:“五妹妹,你是如何根据老太太的梦解出来小姑姑一家会返京呢?”
卫宜宁浅浅一笑说道:“老太太梦到黄色的公鸡,我想着黄色即为金色,自古天子降诏赦免都会设金鸡于竿,以示吉辰。因此这金鸡便可代指天子召外臣回京的旨意。所以我就大胆的猜测了一下,没想到真的猜准了。”
“那你又如何知道报信的人会在五月初一进府呢?”卫宜宓对这一点也很是不解。
“这也没什么,回京的诏令都是上半年发出,贬谪外迁的诏令则是下半年。梅州路远,绝不可能拖到六月去。再加上老太太做的那个梦,我想着应验绝不会超过半个月。”
其实卫宜宁的这些话都是搪塞之词,她之所以能推测出邵天资一家从梅州返京是基于两个别人不清楚的细节。
几个月前,她和孀母弱弟从老凌河返京的时候,遇到了劫匪。一来王氏病倒,二来为了寻找弟弟宏安的下落,卫宜宁便同母亲住在距离老凌河两百里外的风四驿站。
不过几天母亲就去世了,好在驿丞是个宽厚长者,帮卫宜宁料理了王氏的后事。
等卫家人派人接应的两个月里,卫宜宁就主动在驿站里做些杂活。
期间从京城来了一队人马,声称是去老凌河巡查边务的。结果这些人去了半个多月,老凌河将军陈虎威就回京了。原来有人替代了他的职位,成了新任的老凌河将军。
卫宜宁知道,军机大事轻易不能让外界知晓。所以大周国调换军队首领都是秘密进行的,以防有人预知蓄谋叛乱。
等她来到京城之后,先是在素心庵守孝,时常去前面的望春山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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