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点着许多灯盏,烛火透过薄薄的窗纸, 渗出些暖黄色的光来,一片片雪花在灯火的映照下, 周身皆环着一圈莹亮的光晕, 美得如同梦境。
正如陆容予此时所处的境地一般。
虚幻得如同梦境。
那日, 她以为七殿下只是信口调侃她一句,可如今看来,他竟是真要娶自己为妻一般。
“殿下……殿下莫与臣女玩笑……”
陆容予向后退开一步, 离得他远了些,目光因紧张慌乱而摇摆不定。
气氛如此沉默了好半晌, 她竟听见他哑着声,唤了自己的小字。
“喃喃。”
“我并未在与你玩笑。”
陆容予闻言,浑身一震, 惊诧地抬起眸子望着他,语无伦次道:“你……殿下,殿下怎得知晓臣女小字?”
程淮启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又向前迈了一小步,离得她近了些,俯下身与她对视,一字一句,十足认真地又唤了她一声。
“喃喃,你可心悦于我?”
“我……”
她已被他逼至桌角,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好错开眼去,不与他对视,生怕被那双好看的眸子蛊惑着,说出胡话来。
她一双小手攥着裙摆两侧,十指用力、关节紧绷,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目光直盯着他腰间那条虎纹角宽腰带,可神思却分明透过那腰带,飘向了其上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挥之不去。
程淮启不急不恼,轻轻勾了勾唇,安抚道:“你无需担忧,本殿也不是即刻就要将你娶回府中,只是想知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好察验一番本殿先前之做为,是否有效。”
唔,这表露心迹之事,怎得被他说得像是执行命令般,还“是否有效”呢。
难怪七殿下如此身份年纪,尚未娶妻便罢了,府中竟连一妾室都无。
原来他在情爱中着实是个榆木脑袋,不会讨女孩子欢心的!
她扁了扁嘴,对他所言略有不满,依旧樱唇紧闭,不肯说话。
程淮启见她如此反应,忍不住轻笑。
“那便是有效了。”
陆容予闻言一愣,将脑袋轻轻向侧边一扭,语气娇嗔:“未曾!”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又凑她近了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自己怀中。
他……他怎么能这般不顾礼节!
若叫人看了去,她的清白皆全数碎尽了,日后要她如何见人!
有了方才那些表露心迹的话,陆容予这下是真的不惧他了,说话也变得底气十足起来:“殿下还是放开我罢!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这般,于理不合,且不利于我一介女儿家的名声。”
程淮启失笑,不仅不依,反倒将人搂得更紧了些,一双长臂紧紧锁在她腰间,低下头,看着怀中羞怯又娇嗔的小姑娘,眸中的笑意有若实质。
“怎得,小寒节那日的法师抱得,我便抱不得?”
“你与他不同!他是要杀我,你……”
程淮启将唇凑到她耳边,用低哑又婉转的气音道:“我如何?”
他对她这般亲密无间的耳语,声音又如此诱/惑勾人,陆容予只觉浑身都被耳旁的气息吹得又躁又痒,不禁轻颤一下,那白净小巧的耳尖,便以肉眼可见之速,变得粉粉红红。
莹润的樱唇一张一翕,支支吾吾地“你”了好几回,却再也说不出下半句来。
程淮启怀中抱着这世间最美好温软的女子,舒服地几乎要喟叹出声,复见她这般羞怯又嘴硬的模样,便忍不住再调侃几句。
“况且,你此话提得也过于晚了些。怎得昶兰围猎之时,于马背上;你偷溜出宫之时,于马车中;后来惠妃生辰之时,于宫墙下,此三回之亲昵行迹,便都不作数了?偏要到今日这般花前月下、耳鬓厮磨,才知晓我‘好生没有脸皮’,才想起你女儿家的名节?”
他……!
他竟将这些难以启齿之羞耻过往,一件一件搬出来细数,还说得如此添油加醋!
什么花前月下,什么耳鬓厮磨,简直危言耸听!
陆容予顿时恼羞成怒,挣扎着便要从他怀里脱开身。
“……不过是殿下非要如此,臣女不得不从罢了!”
程淮启如何肯依,仗着自己强劲无比的力道,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中。
她的捶打腾踢于他而言,不过是猫尾巴在身上挠了几下痒痒,她闹了个筋疲力尽,他却岿然不动,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好笑地看着此时鲜活可爱的小姑娘。
近来他不断努力,她在自己面前总算不是那副一直端着、谨慎又小心的模样了,也总算不再怀疑自己接近她是要加以利用、另有所图。
陆容予闹了没多久便累了,一双细嫩的手打在他健壮强硬的筋骨上,没把他打疼,自己手上倒是火辣辣的,如此偷鸡不成蚀把米之行径,实在丢脸极了。
小姑娘累得气喘吁吁,蔫巴巴地乖乖待在他怀中,再也不肯动一下,只有一张小嘴仍旧撅着,十分不满的模样。
程淮启看得好笑极了,又问道:“不得不从?你当真如此不情愿?”
“当真。”陆容予毫不犹豫地答。
程淮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果真如此,那画像又如何解释?”
陆容予闻言,心头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袭来,她一对秀眉轻轻皱了起来,抬起脸看他,强忍着心悸,疑惑地问道:“画像?什么画像?”
“便是你几日前所作,一男子身着黑色衣袍,侧身负手,立于碧芙园中之画像。”
琴棋书画中,画是她最能拿得出手的一项。
她闲暇时便爱作画,尤爱山水亭台。
虽不常画人物,不擅形似,但她却能将神态与气质把握地十分到位,令人一看便知原主是何人。
程淮启所说的这幅画,便是陆容予前几日,特地屏退了画婉与梳雪,独自在房内作成的。
画中之人正是程淮启。
他常穿的深色衣袍、腰间常挂着的那块黑玉、行径之间常扮的肃穆冷冽气场,一看便是七皇子程淮启无疑。
这整个宫中,甚至整个天下,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比他更配此画之人。
她画的他神韵有九分相似,以至于此时,她完全找不出半个字来反驳他方才所言。
若非芳心暗许,怎会偷偷将他画下来?
只是,这画她收得极为隐秘,包了一层又一层,放在抽屉最里边,生怕被人发现、说了闲话去。
况且,她近日并未发觉屋内有何物什错了位置、或哪处少了什么,他又是如何如此精准地找到那副画的?
还是说,她作画之时,便被他看见了?
陆容予大窘,一张白皙细嫩的小脸登时红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她心中疑云团团重叠,却无论如何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讷讷了好半晌,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滚烫,还是仍未发一言。
“想知晓我是如何得知那画像的?”程淮启替她问出了心中疑惑。
陆容予连连点头。
程淮启剑眉微扬,调笑道:“你将我哄高兴了,我自然告诉你。”
陆容予怔住。
哄高兴了是何意?
便是承认自己心悦于他吗?
这般秘语,她怎开得了口!
小姑娘看了看他,又将目光移开了去,闷闷地道:“臣女此时又不想知道了。”
程淮启失笑。
“既不想知道,便不要再费神于此。左右你与我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即便日后再心悦于他人,也别无他法,嫁我只是时之早晚罢了。”
陆容予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得跳脚,难以置信地反驳:“谁曾与你有肌肤之亲!”
程淮启又将她抱地紧了些,看着两人相贴的身躯,不满地皱了皱眉:“如此还不算肌肤之亲?”
不知怎得,陆容予总觉得“肌肤之亲”一词十足羞涩,令她难以接受,方才便忍不住下意识地反驳了。
可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似乎着实已与七殿下这般亲密了许多回,似乎确实可以称作有过肌肤之亲了。
她皱着眉,憋了好半晌,才抬起脸,理直气壮道:“如此最多也只能称作‘衣料之亲’,我与殿下并未肌肤相触,因此没有肌肤之亲!”
啧。
平日每逢危急时刻,便见她一幅冰雪聪明的模样,许多事一点就透,十分令他省心,没想在这男女之道上,亦是小傻猫一只,连方才自己是在用激将之法都不知。
左右现下老五已知晓他与她之事,再藏着掖着、隔三差五潜藏于碧芙园之屋檐上,暗自看她以解相思之苦之举,已然没有必要。
是以,他今日便明目张胆、毫不遮掩地来了。
他本觉得强扭的瓜不甜,若她于他感情未到,他便继续努力,暂且忍她一忍,等她多些时日,让她对自己完全敞开心扉之时,再进一步。
但此时被她这样一说,程淮启却忽然觉得——
这般隐忍,好生无趣。
他目光中有细碎闪烁的光点,眼神移至她那双纤柔的玉手,同时,也将自己的一只大手伸了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于掌心之中,没一会儿,又觉不够,寻着她五指之中的缝隙,将自己的五指穿插进去,与她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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