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祸宦 完结+番外 (沉九襄)


  他一个寡言的人,这回却是将年份也说得详细。新帝如今虽然年龄不大,在位却已有十多年,期间用过两个年号——“永定”“庆和”。
  后者说来也是国公当初给予皇后的殊荣,因那“庆和”年号是专为她而改的,令少年帝王用整个江山做聘将皇后迎进了宫中,诏书于婚典前便颁布了下去,只是为便与政史记录,直到次年才开始使用。
  宫教处——宫闱局——咸福宫,皇后闻言默然半会儿,这宫中算不得大,无甚关联之人却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他在那三处当值,又能从何处与身在栖梧宫中几近避世隐居的皇后相熟日久,想来此前确是她看错了。
  说来奇怪,她到底是对眼前这个内官生了好奇,有些心思一旦起了头,便如百米河堤裂了缝,最起初总都是无声无息的。
  她没有回应,许是沉寂的气氛压在心头让晏七有些不知所措,见她行走时侧过脸看了眼雨雾中的西经楼,他酝酿了良久忽然没话找话似得问:“娘娘常往西经楼来,可曾听闻过它的由来?”
  宫中之人大约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可着实不是个好问题!
  皇后弯着嘴角轻笑了声,耐性儿点点头,“晟宗为美人一笑挥金如土,然而红颜薄命无福消受,百年后徒留下这一座空楼,由此而来,是吗?”
  晏七嗯了声,“奴才曾于书上所见皆是世人对这女子的艳羡之言,生前独占帝恩死后亦教晟宗记了她一辈子,世人都说,这座西经楼是她荣宠的见证......”
  她听着却微微摇了摇头,面上神色不甚赞同。
  “娘娘并不那么觉得吗?”
  皇后侧脸看他一眼,话说得轻松,“荣宠与否,写那些书的老古板们又没有真见过,都是信口胡诌罢了。”
  晏七听着温然一笑,“书中所言的确不能尽信,但奴才每每瞧这西经楼,倒愿意相信晟宗对她确是真心无二,只是......”
  他又想起那副“山水图”中被富丽山川困住的鹰,若对麻雀许以那般山河,当是为恩赐。只可惜,雄鹰要的是自在振翅翱翔于九天之上,低伏于山川之间便成了禁锢。
  他嗓音清浅,带着些试探,意有所指,“或许没人问过她想不想要晟宗为她付诸的这一切。”
  皇后脚下步子忽地停住片刻,嘴角一点笑意在萧然细雨中消失殆尽,平静目视着前方,呢喃似得问:“若她不想要呢?”
  晏七道:“那便不是荣宠,而是枷锁。”
  她再也未曾开口,一阵风将半空纷扬地细雨吹进了张开的雨伞下,飘上皇后肩头,在锦绣华服上印出暗沉的细碎小点,晏七入了眼,将手中雨伞不着痕迹又靠近些,耳边是她鬓遍钗环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叮咛伴着湖面落雨,悄然敲打在他心上。


第19章
  皇后的仪鸾一路绕过小半个宫城才停在了栖梧宫门前,粟禾扶她下来,方才踏进宫门,便被眼前一片繁华似海的景象迷了眼。
  只见栖梧宫中,自两侧抄手游廊至正殿门口长长一段距离,整齐有致高低错落摆满了各式各色盛开的牡丹,那般花团锦簇的模样,倒像是将御花园都整个搬来了这里。
  正殿门口等了个承乾宫的内官,见她过来,面上堆出讨巧的笑迎上去,行过礼还未等开口,却听皇后先问了句,“皇上呢?”
  内官颔首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此时尚还在保和殿与众位大人商议国事,因昨夜突然降雨,未免牡丹受损,皇上特命奴才将景色挪到娘娘宫中以供观赏,今日散朝后,皇上再来与娘娘共进午膳。”
  来了做什么,相对一桌,或冷言冷语,或针锋相对,何必呢?但话已经传过来了,没有回绝的道理,便也就随他去了。
  那素来是个反复无常的人,情绪转变有时便如那天晴阴雨般平常。
  皇后早在五年中辗转见识了多回,从前他尚且年幼之时她全当做小孩子心性,不予理睬便罢,如今却越发觉得厌倦极了。
  直待进了殿中,倒是扶英皱着眉试探着拉了拉皇后的手,凑上来悄声问道:“阿姐,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先前送兽皮吓人这会子又送花儿过来,难不成是为了给阿姐赔个不是?”
  皇后瞧着她莞尔,“那兽皮吓到的可不是我,皇上要赔不是也该赔给你才对,嗯?”
  “我才不稀罕呢!”扶英想起来那日突如其来的惊吓立时撅了嘴,“我那时听李嬷嬷说君心似海深不可测,当时不以为然,这么两相瞧着,还真是教人怪瘆得慌呢......”
  她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儿,说着又爬上软榻,伸长了脖颈借着窗户底下一点缝隙朝外瞄了几眼,喃喃自语,“可我记得皇上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可恶的,也不知是怎么了,隔了大半年未见,却像是变了一个人,难不成重伤一回,竟还伤到了脑子?不过阿姐别怕,等爹爹回来,肯定会为你撑腰的......”
  粟禾这厢正从外间渡步进来,话听了个半截,赶忙去拦她,“二小姐可别说了,这里倒罢了,若去了外头,那话哪是能乱讲的,教人听去了便就是诋毁圣上的罪责。”
  扶英撇撇嘴,扭头回来不假思索反驳了句,“有爹爹和阿姐在,这世上谁敢定我的罪?”
  这话着实狂妄的很了,却噎得粟禾无言以对,也不好跟个小丫头再斗嘴皮子,转而朝向皇后问起正事来。
  “皇上既是要与娘娘用午膳,宫里的小厨房用起来怕是不妥,是不是这会子先传令御膳房提前预备着?”
  皇后坐在榻上,侧身从一旁的花架上折下支娇艳牡丹,闻言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全然交代她去操办便是,临了又问扶英,“阿英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听说前阵子御膳房来了个极善长做民间小吃的御厨,或许能做出你喜欢的吃食。”
  “唔!”扶英眸中一亮,果然起了兴致,“那我反正闲来无事,阿姐便教粟禾嬷嬷领我去一趟御膳房瞧瞧他都会做些什么吧!”
  皇后也一并点头应允,待粟禾领者扶英出了殿门,她撑手在眉心揉了揉,是被昨晚风声夜雨扰了好眠,那时醒过来便再未能闭上眼,这会子反倒有些困倦。
  粗算算时辰,想着距离午膳时候还早,唤进来个婢女伺候更了衣,便进内寝小憩去了。
  躺下闭上眼睛很快便没有思绪,陷入沉睡时便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被一阵孩童的笑声吵醒,又或者......是到了本该苏醒的时辰。
  自然而然睁开眼,掀开帐幔冲外唤了声,等了片刻却未见有人进来。她不悦地皱了皱眉,翻身下床时才恍然发觉,那萦绕不绝的笑声似乎,并不是扶英的声音。
  但这宫里怎么还会有其他的孩子?
  她对那声音的来源有些好奇,于是一路往殿外寻过去,刚及殿门口,便见院子里站了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虽然背对着这边,但身形可见一斑。
  可少年人怎么会发出那样稚气的笑声?
  她一时觉得十分荒谬,但那声音的源头却真真切切就是自他那边发出的。
  “什么人在哪里?”她问。
  那少年没有回话,闻言只是缓缓转过身来,笑声仍旧不断。
  她听的厌烦,眯起眼朝他看过去,目光落到他身上却是十分费力,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觉得似乎是张熟悉的轮廓。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却见那少年竟逐渐在日光下融化、缩小,全身流淌下一地的血水,最后变成一个囫囵的肉团儿,躺在血泊中染满鲜红地朝她伸出了两条尚不健全的胳膊......
  皇后心头一颤,立时便要后退,不料步子在地心生了根,刚一迈步便径直跌坐下去,眼睁睁看着那血红的婴儿挣扎着朝自己爬过来!
  “别过来!”
  她忽地厉声呼喊着从梦魇中惊醒,睁开眼睛的一霎正见一只手握着手帕停留在眼前,下意识便扬臂重重对其挥了过去,“滚开!”
  那人却眼疾手快,侧身迅捷躲闪了下,一伸手准确捏住她手腕按回到床上,瞧着她惊魂未定的狼狈,居高临下笑了声,“原来你竟也会做噩梦......”
  她缓了片刻才完全从梦魇中逃离出来,眼前清明时却看见,那床边坐着的,不是皇帝又是谁。
  “你怎么进来了?”
  他面上的笑实在刺眼,她皱着眉撇开目光,欲抽回手腕却被他牢牢抓住,长眉一挑,偏要继续追问她,“我倒好奇的很,究竟什么东西才能将你吓成这幅模样?”
  他此时大概在为看到她鲜少的狼狈而感到愉悦,一字一句尽都是不加掩饰的嘲讽与戏谑。
  皇后不由怒上心头,使了狠劲一把甩开他的手,“与你无关,出去!”
  “哼,与我无关?”皇帝瞧着她忽而冷笑一声,“姜扶桑你不妨扪心自问,你手上沾染的那些人命,有哪一条是与我无关的?”
  他把话说得笃定,从大婚第四日她下令处置的乳母,到慈安宫里要他亲眼看着太后如何含恨而终,再到杖杀承乾宫御幸的宫女......诸如此类数不胜数。而乳母是太后的眼线,太后是他的梦魇,那宫女,则不过是个一时兴起的玩意儿。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