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听到一些有权有势之人欺辱百姓之事,都让戴庸去处理了。是以,朝臣时常私下说当今圣上有个隐秘机构,专门将民间大小事情报于他听,各个便也老实些。
与他,夜里会穿到一个瓷器里并不是好事,但他无法,只好慢慢适应起来。
将一切磨难化为自己的长处,这是他荀翊最擅长的。
秘葵开口说道:“姝姝,要不从你认识的未婚男子里找找看,看有没有能救急的?我不是记得去年有个什么周府的公子对你有意思来着?”
宁姝照看着火,回道:“对,我和他说我有婚约了,拒绝了,如今人家都快当爹了。”
秘葵:“……这么快?那想来也不是有心。等下!那他不是在找你之前就已经有种了?”
宁姝沉默的点了点头。
秘葵:“哈哈哈哈!姝姝你怎么这么可怜,难不成是他想找你喜当妈?他是不是觉得你傻?”
宁姝猛地一回头:“还不是因为和你们说话!外面都在传我是个喜欢对着瓷器自言自语的傻子,我估计我这婚约跑了,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
宁姝和瓷器们嬉闹到了深夜,她实在是熬不住了,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月光由窗棱的空隙洒了进来,铺在她的身上,也照亮了一旁的孔雀蓝釉罐。月色之下,这抹蓝色衬得她皮肤愈发晶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两只初春的稚蝶。
荀翊:“为了嫁人竟然这么拼。”
随即,他听见宁姝低哼了一声:“不……不要砸小孔雀,不然我就与你和离。”
荀翊:……谁敢砸朕?
第4章
寿宴当日,宁姝在打扮上做了一次投票。一套艳丽一套清高,让秘葵和青叔投票。毕竟两个以前都是大人物身边的,见得好东西多了。
按着人生导师秘葵的说法,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干嘛把自己弄得小可怜没人疼似的?偏不!女人自己高贵了,人家下聘礼才会铆足了劲。不然可怜巴巴的,给你点爱都觉得是施舍。
你要爱还是要施舍?
选艳丽的那一套!再把腰勒紧点!勒紧了显得胸大!
青叔的理由倒是简单,太后年纪大了,老人嘛都喜欢喜庆的,看上去就吃不饱穿不暖是什么意思?嫌朕为你们打下的这片江山不够辉煌壮丽不够喂饱你们?
宁姝自己也是喜欢艳丽些的那套,朱红色的纱裳披挂着石青色的绢帛,头上还别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打扮的喜气洋洋。
结果宁姝一出门就看见穿的小可怜似的宁柔,感觉一阵风刮过来人都要被卷走了。
躲在宁姝袖子里的秘葵扫了一眼,说道:“别怕姝姝,她虽然比你瘦,但是胸没你大。”
宁姝:……
宁赵氏这两天被宁老夫人抓着收拾了一顿,让她知道这府里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所以当她看见宁姝的时候脸色并不怎么好。
宁姝笑嘻嘻的上去打招呼:“母亲。”
宁赵氏嘴角勾了勾,快的像抽搐了一下。
到了马车上,宁赵氏拉着宁柔的手又仔细叮嘱,见了太后千万要乖巧,见了世子也莫要太过明显,让他人看出来说三道四,宁柔都一一应下。
两母女自己说完了,大概觉得嘴瘾还没过完,就来寻宁姝。
宁柔笑着问道:“姐姐,时间赶得紧,寿礼你可备好了?出门前祖母特地叮嘱过,如何也不能丢咱们宁府的脸。若是姐姐不方便,我这儿有渊郎从南边带回来的脂膏,姐姐可先拿去用。”
渊郎便是晋国公世子,全名叫做苏渊。
宁姝正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听她这么说把手一摊:“谢了。”
宁柔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宁姝勾了勾手指:“脂膏啊。”
“哦。”宁柔从怀里掏出包装精美的小瓷盒,放到了宁姝手里。
宁姝点了下头,继续靠在车厢上眯了过去。
宁柔长长出了一口气——幸好自己真的带了渊郎送的脂膏,不然岂不是叫宁姝小看了去?哼!她竟然想借计施计羞辱自己,做梦!
秘葵在一旁笑的快昏过去了,挣扎着挤出几个字:“姝姝,我觉得你这个妹妹有点傻。”
车厢里有人,宁姝不方便说话,不然她肯定要说:“南边的脂膏啊!看看这瓷用的多好,赚到了!”
待到了外宫烨华桥,男女暂时分开,女眷下车步行由朱鹤门一路进入后宫。官位爵位低些的去往榴春宫稍稍歇息,吃些小点用些茶,也是方便她们交际。家中官位爵位高些的,便会由宫女按次序领去太后宫中,将自己的寿礼亲手奉上。
宁家没这个资格,往年只能在榴春宫这个八卦基地交换信息,但今年不同了,晋国公夫人以婚约为由呈请,过了片刻,宫女便来请着宁家三个女眷一同去了太后宫中。
当今圣上承继皇位多年,后位却一直空着,不知道的都说皇上是心怀天下励精图治,想要一扫国中颓势,无暇温柔乡,知道的心里却都吊着。
皇上这是给他们脸色看。
当朝往上数三代,先是内官弄权,好不容易收回皇权之后又遭了外戚之灾,延绵两代皇上,如今还能挺下来只能说一句天佑吾朝。
朝堂权柄如此频繁交换绝非好事,朝令夕改不说,今日戴上的乌纱帽明日说不定就连脑袋一起没了,就连百姓也蒙受各种苛捐杂税剥削。生动的说明了什么叫不是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不心疼,不是自己的子民随便割。
人人自危,人人不安。
是以,如今的后位就这般空置着,便是要给那些有心的朝官些颜色看看。谁也不敢冒头提一句“皇上应立后啦”,那岂不是表明自己有弄权之心?
毕竟这位新皇还是有些手段的,不似他那父皇一般好拿捏。而他的手段厉害在哪儿,竟没个人能说个准确。
人,总还是怕未知之事,那些老臣重臣权臣就被这年轻的圣上捆的束手束脚,谁也不想当那株秀林木。
整个朝廷就被私心被未知托在一线钢丝上,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青叔曾说,当今圣上虽然年轻,但却非凡。作为帝王,手段并非最重要的,要想当那个真正君临天下的人,心智、胆魄缺一不可。
为帝王者,应有龙胆。
而因后位悬置,后宫里的事儿便都由太后同贵妃一并管着,可太后在先皇的嫔妃当中也是毫不起眼的那一个。如今坐在殿宇当中就像个衣着华丽的一家长者,看起来就面慈心善的。
宁姝跟着宁赵氏拜见了太后之后,束手乖乖站在一旁。
太后微微笑道:“以往未曾仔细见过,宁家这两个丫头倒是生的好看,一个娇艳一个清丽,不分彼此似的。”
太后身旁的白釉茶碗“嗤”了一声:“太后损人的功夫又上了一层楼,这两个长得不分彼此?寒碜谁呢?我要是那个叫宁姝的,现在立刻跳起来戳她眼睛。”
另一边的青釉八角楞瓶跟着说道:“方才那个胖姑娘,太后说她从小就长得喜气,和刚出锅的发糕似的,差点没把她气晕过去。”
白釉茶碗:“太后就这点爱好了,藏着话头损人,偏偏别人又说不了什么,还觉得她慈爱呢。”
宁姝:……看来这个太后和自己想象中的有点差别。
太后端起白釉茶碗,抿了一口茶润喉后,笑吟吟的冲宁姝招了招手:“来,让哀家仔细瞧瞧。到底是晋国公夫人看上的姑娘,长得就是好看。”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晋国公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面上不显,笑的柔柔润润:“娘娘,那位是宁府嫡长女宁姝,与世子有婚约的,是那位妹妹宁柔。”
“哎哟,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就这一会儿功夫。”太后就像和人闲话家常似的。
白瓷茶碗叹了口气:“前面还说姐妹两个长得像,后面就说姐姐好看,太后绝对是故意认错的。”
青釉八角楞瓶:“贵门婚事哪里逃得过宫里的眼睛。抢人婚约被嘲讽两句怎么了?又没指鼻子啐她。”
宁姝:突然觉得这位太后好可爱怎么办!
宁柔第一次见这么高地位的人,一时有些胆怯,但随着太后的几句温柔安抚,也就松了口气,将自己的寿礼献了上去:“娘娘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哟,这是什么?”太后问道。
宁柔答道:“此乃卢会敷面霜,西域有种药材名叫卢会,涂在面上可使皮肤愈发莹润。”
太后示意一旁宫女收下,说道:“柔儿有心了,哀家都未听过卢会,想必是自己亲手做的吧。”
宁柔一听,连忙答道:“是,是柔儿亲手做的。”
太后满脸慈爱:“正是要如此,皇上爱民倡俭,咱们也得跟着出一把力,可不能平日光挥霍了,这一分一毫都是百姓的劳苦。”
晋国公夫人听到太后口风,即刻抓住时机,柔声说道:“娘娘,柔儿向来是最懂事儿的,不然臣妇也不会相上这门亲事。只是转年世子又要去驻守,白白让姑娘多等一年花期。”
太后敛目:“世子开春便要走?那由现在算起,若是赶着成婚确实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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