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却没有接,江映月疑惑又期盼的看着他。
“我有一个条件,”齐延慢条斯理的接过了茶吹了吹,又欣赏了一会儿小姑娘焦急的神情才说话,“每十日做一道新点心给我。”
“这有何难!别说十日了,五日我也能接受。”江映月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反悔了呢,一个月做三次而已,太轻松了。
亲眼看着齐延喝了她的拜师茶,江映月很是欢喜。如今她和齐延的关系越来越好了,看来这一世齐延很快就是她的义兄了。
等齐延成了她的义兄,她就能正大光明的求他做靠山了。若是未来她寻得一个如意郎君,顺便再央求义兄查出前世病因,到那时,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吧?
其实嫁给褚成轩也不错,如果她不生病,前世肯定过得很好。
江映月眸子黯了黯,再看一眼齐延,心中又豪情万丈,齐延这一世不会因为没有见到祖母最后一面而黯然神伤了,她也会想办法帮他的。
翌日,灵竹苑。
江映月放下一桩心事,睡的早,自然也起了个大早,看着弟弟哈欠连天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阿姐,我从来没见你起的这么早过。”江明琮睡眼惺忪的看着她,说一句话便打了两个小呵欠。
“说什么呢!我每日起的都很早!”江映月连忙捂住他的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喜欢赖床的毛病被弟弟戳破,江映月很是脸红。
左右看了看,幸好齐延还未过来,江映月松了口气,开始蹂.躏江明琮的脸。
江明琮不耐的退远,气鼓鼓道:“阿姐,我已经七岁了,比你还有力气,小心我揍你。”
“哼,我还不稀罕碰你呢。”江映月收回手,转而欣赏起了不远处的竹林。
江明琮见她真的不理自己,犹豫了片刻才凑过去,姐弟俩笑作一团。
齐延从屋里出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姐弟和乐的景象,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大哥齐征。
他幼时调皮,喜欢闯祸,大哥总是护着他。
有一次他趁齐征不注意,在齐征的背后画了一只大乌龟,就这样在府中晃悠了一天,他笑够了才去认错,大哥含笑不语,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戳破。
后来他再也没有捉弄过大哥,自己耍的那些拙劣的把戏在大哥面前总是自惭形秽。
再长大一些,齐征告诉他,有童心是好事,若是像他一般少年老成,多无趣。
从回忆里抽身,齐延含笑看着姐弟俩,也有了大哥当时的心境。
江映月今日穿着红色短衫,长发利落的扎了起来,倒是真有女儿家独有的巾帼英姿,齐延不由得眼前一亮,红色很衬她,明媚耀眼。
“你们可曾用膳?”齐延把姐弟两人叫了过来。
“没有,我一起来就来这里了,没想到阿姐比我来的更早。”江明琮不服气道。
齐延笑着看向江映月。
“我……我也没有。”江映月低下头,她心里想的是,能蹭一顿是一顿,反正齐延有钱。
而且和齐延一起吃饭多容易培养兄妹感情啊,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齐延点点头:“以后你们的早膳也和我一起吃吧。”
江映月乖巧答应,心里美滋滋,义兄真是一个大好人!
用过早膳,齐延带他们消食,两刻钟后才开始习武。
齐延先教江映月,让江明琮在一旁看着。
“早知道不一起学,我就不来这么早了。”江明琮看着院子里的两道身影,小声嘀咕。
一个时辰过去,齐延点点头:“今日先教你这些,明日再来。”
江映月像模像样的学男子抱拳,“多谢师父!”
齐延笑起来:“你啊,哪有一点像个姑娘家。”
江映月吐吐舌,快步走到廊下坐下来,想看看弟弟练得如何。捧着茶坐在一旁,江映月神思飘忽,很快便把目光转到齐延身上。
十二岁的齐延温柔开朗,再过几年,他的脸上就再也没有笑容了。
“齐哥哥不公平!现在好热,阿姐都可以躲懒。”江明琮义愤填膺道。
“你姐姐是姑娘家,自然不能被晒着。”齐延耐心解释道。
“我……我是男孩子,我也不想晒到。”江明琮委屈的低下了头。
江映月回神,看了看才刚刚露出半张脸的太阳,怒视江明琮:“你再说一遍?”
“哼,齐哥哥偏心你,我说一说都不行吗?”江明琮嘴硬道。
“随你说,齐哥哥才不会护着你。”江映月转了转眼睛,悠闲地吃了口茶。
“哼,阿姐和齐哥哥最讨厌了!”江明琮等了一会儿,见两人都不理他,气鼓鼓的继续扎马步。
江映月这才逐渐觉出不对来,怎么和她学的不一样?
一直关注姐弟俩斗嘴的齐延自然看出了江映月的困惑,解释道:“你是女子,我教你的都是些姑娘家常练的。”
齐延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难道他有读心术不成?江映月点点头,没有接话。
一个时辰后,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齐延看看天色,宣布今日便结束了。
江映月让江明琮先去私塾,她落后一步,看着弟弟火急火燎的跑了,这才转过身看向齐延。
齐延似有所感,见小姑娘看着他,便走上前去笑道:“月儿还有事?”
阳光下鲜衣怒马的少年带着一双笑眼,薄唇轻启,话语轻柔。
江映月被那笑容晃了眼,慌乱道:“我……我……齐哥哥,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习的武到底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能活血益气,养颜驻容。”齐延瞥见她猛然羞红的脸,看看头顶的大太阳,正是晒的时候,了然一笑。
“可是我只想无病无灾,健康长寿!”江映月急了,她只想好好的活过十六岁,不想要什么养颜驻容。
齐延奇怪的看着她:“你才九岁,为何要想这么远?”
江映月没有看到齐延探究的神情,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学这些?”
“半年后,”齐延思索片刻接着道,“只是能学成什么样,因人而异。”
江映月没有接话,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沮丧地回去了。
齐延意外的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半年后再学也不晚啊,随即便摇头失笑,这些小姑娘的心思真难懂。
惜桃苑中,江映月望着铜镜,看着自己模糊的脸庞,呆呆的想着,虽然义兄长得很惹人喜欢,不过她上一世见到义兄时从未羞涩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真是被太阳晒的?
☆、第七章 礼物
再过不久便是阿爹的生辰,江映月好说歹说才求得了一次出府的机会,身为官家女子,总是身不由己。
江映月戴着帷帽,坐在马车上挑开帘子,留恋的看着街上的一切,她一直觉得这是一场梦,直到看见人间烟火气,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她真的重生了。
街上人来人往,摊贩们都在卖力的叫卖,江映月目不暇接的瞅着,看见糖葫芦,眼睛便像黏住了一般移不开了。
再看一眼骑马目视前方的齐延,他是被阿娘嘱托前来保护她的,江映月摇摇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若是让齐延知道她还对糖葫芦念念不忘多丢人啊。
不过她很少有机会吃到街上的零嘴儿,上次吃还是上一世未出阁的时候,想来真是怀念。
遗憾的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糖葫芦,江映月整整帷帽便下了马车,走进绸缎庄。
锦丝阁是晋州最大的绸缎庄,来这里挑选布料的人自然多,齐延把江映月护在身前,双臂撑在身侧,既保护了她,也给她留了足够的空间。
江映月嫌帷帽碍事,拿下来顺手递给了齐延,许是觉得自己做的太理所当然了些,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便专心挑绸缎了。
齐延被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晃了眼,果然人如其名,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九岁小姑娘的笑容总是明媚又温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依赖。
齐延并不排斥她的依赖,反而有些享受,他在家中是最小的,总被大哥护着,如今有比他更小的依赖他,而且还是一个个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妹妹,他自然甘之如饴。
等的有些无趣,齐延便低下头认真看了看小姑娘今日的装束。
双平髻上只别了几朵从惜桃苑摘下来的桃花,随意又不失活泼,闻着也沁人心脾,连衣裳也是粉白绣折枝堆花裙,与发间的桃花相得益彰。
齐延在心里暗赞一声,她小小年纪,眼光倒是极好。
看着整个人都是浅粉色的小姑娘,齐延想起了她上次做的桃花糕,鲜嫩可口,那股芬芳似乎还留在他唇齿间,细闻却是小姑娘发间的香气,沁人心脾。
江映月轻轻挪动了一下,齐延便听见了一声清脆的轻响,那是她脚上一直戴着的铃铛。
一声一声的敲进他心里。
“齐哥哥?你怎么了?”
齐延猛然回神,茫然的看着小姑娘。
“我问你这两匹料子哪个好看呢,你怎么就走神了?”江映月眨眨眼,双手各拿着一匹布笑道。
齐延匆匆看了一眼道:“鸦青色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