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盛京 (枸杞黑乌龙)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枸杞黑乌龙
- 入库:04.11
在太阳下山之前终于算是想明白的佟殊兰,手脚看起来越发绵软,却没耽误她摸清楚那些注视来自哪里。
有人一直在跟着这支队伍,或者说跟着他们一家,尤其是她。
应该有两个人,有一个目光并不稳定,可能是在观察佟恒仁他们,另外一道目光一直稳稳盯在她身上,可能是怕打草惊蛇,又或者是真没恶意,她没感觉到杀气。
其实专业的盯梢应该也不会这么一直盯着目标,大概率是对方小看了她,以为她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
那她就占这个扮猪的便宜,远远已经能瞅见茅庐的影子,荆氏到底是没忍住在到达之前瞅了他们一眼。
佟殊兰知道荆氏今晚也会过去,既然是陷害,那等他们一家人没了,胡兵爷也不能活下去,斩草除根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狠人必备。
她只全神贯注思考着到底怎么才能不引人注意的将那两个人毁尸灭迹,最好能知道到底是谁要害佟家。
毒药她身上没有,可为了救人,她空间里还有一些麻醉药,还有一块特质的锁链怀表,可以用来催眠。
光有这两样东西还不够,还得想办法让他们两个死得自然,或者死得不为人知。
明显是前者更方便一些…佟殊兰一边走,脑海中一边飞速计算着,总算是在大部队停下之前,略略将计划想全,只等着吃饭的功夫继续想想还有无漏洞。
等到了地方以后,她们所有人跟在驿站一样,都先被关进了一间屋子。
只不过这里条件不好,并没有炕,只地上有一些破破烂烂的草席,屋里有个桶,估计也没人清理过,搞得小小一间屋子里的味道,差点儿没让佟殊兰吐出来。
“吃饭!赶紧着!”有兵吏提着筐进来,直接给每个人都扔了一个黑馍,将一只晃荡着水瓢的大水桶直接放在屋中间就出去了。
“额娘,太臭了…”佟殊惠有些委屈,其实她已经能受好些罪了,只是这种味道下,她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吐的感觉。
“把这个捂在鼻子上。”佟殊兰今天也没忘在路上随便摘些野草,并不拘什么,她随手给编成了一小束递给佟殊惠。
“额娘,你用,你先吃。”佟殊惠懂事地把还带着冰雪和土腥味儿的野草束递给月娘。
“额娘不饿,你和姐姐用吧。”月娘还惦记着胡兵爷叫她们过去的事情,虽然又累又饿,却一点都吃不下去。
“姐姐…”佟殊惠扭头看着佟殊兰,话没说完,就被佟殊兰捏了把脸蛋儿。
“姐姐不用,你快吃,吃完赶紧找个地方睡觉,一会儿姐姐还得跟额娘带着阿玛一起去找于大夫看病。”佟殊兰说话的时候,眼神余光看到了荆氏冲她们这边扭头看了一眼,低垂着眼眸掩住了自己的冷笑。
“姐姐,我也要去!”佟殊惠不安的抓住了佟殊兰和月娘的衣摆,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行,那你快吃,吃完等着。”佟殊兰想了想,怕留佟殊惠一个人,万一到时候荆氏想着灭口也是个隐患,不如就一起过去。
“但是你得听话。”她见佟殊惠点点头后,拉着月娘和殊惠的手,在破席子上坐下来,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靠在了她脖颈旁。
“额娘,你听我的,不管看到什么,你都要保持安静,记得捂住殊惠的嘴。”
虽然佟殊兰的声音几近于无,可还是惊得月娘一个猛颤,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殊兰,你要…”
“嘘…”佟殊兰捂住了月娘的嘴,继续用气音在她耳边上说,“信我,我保证我们一家人都会活着。”
月娘其实特别想问些什么,这不像是她养了九年的女儿,可还有今晚的难关要过,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了,脑海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一片空白下意识点了点头。
“您想知道的,过后我都会告诉您,今晚一定要听我的。”佟殊兰见月娘眼神复杂看着她,心里也五味杂陈,可眼下她没时间关心这个,“如果那胡兵爷要让你进内室坐坐,你就……”
月娘低着头,睁大着双眼,看似安静地听着佟殊兰的叮嘱,心里却像是破了个口子,那些被门挡住的冷风呼啸着穿过心间,带来说不出的疼痛。
“索绰罗氏,带着你家丫头出来!”没等月娘消化多久,门就被‘嘭’的一声踢开,随即就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兵吏粗啦啦不耐烦的进来给她们解了锁链。
月娘深吸了口气,不在乎周围似有若无的怜悯或悲凉的眼光,只攥紧了两个女儿的胳膊,带着她们站起来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下章就出现啦~
明天见哦~
第6章 马上风
时人常常感叹“到了宁古塔,纵有十个黄泉都不怕”,这时候的东北,乃是广袤的冰封之地,每年只有五月份暖和,到了八月份,基本上就都是冰天雪地寒风过境的日子。
过了灰扒离宁古塔就越发近了,天气便更加严寒,虽然这几日并无雪,可对身上只有薄袄的犯人来说,还是冷得透彻心扉。
感觉到月娘和佟殊惠都在颤抖,连佟恒仁都僵硬的很,佟殊兰不知道他们是害怕还是冷,这天气之于她,反倒是让她更清醒了三分。
虽说这里叫做茅庐,可也并非只有破旧茅草屋。茅草屋半弧状相围,有个不伦不类的影壁立在中央被拱绕,再往前去,路过几株已经光秃秃只剩枝丫的大树,才是那些兵爷们居住的地方。
黄土和石块搭建的东西两排屋子呈九十度角排列,屋顶是灰瓦和稻草混合的,屋子后头是不算太高的土墙,土墙边上还立着一个拔地而起的烟囱,那房门也不在正中,反倒是偏向远离烟囱的方向。
佟殊兰不知道,但是月娘她们是知道的,这是满族人的建筑习惯,“口袋房,万字炕,烟囱出在地面上”,这样的房子看着不显眼,实际上里头很是暖和。
那兵吏推着佟恒仁他们四个进了左侧稍微小一点的屋子,也不进来,就径直回了另外那个大屋里头。
一进门就是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屋子正中燃烧着一堆柴火,门口的灶眼里也燃着火,月娘反而抖得更厉害,佟恒仁也将她们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来,让于大夫给佟先生和你家女儿看病,你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那胡兵爷见四个人进来,冲着于大夫嘿嘿一笑,站起身很场面地道。
“官……官爷,夫君和小女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奴家实在是不敢离开。”月娘记起佟殊兰的叮嘱,僵硬着低声道,见那胡兵爷脸色冷下来,心中害怕,声音赶忙放软了些,“奴家多日风餐露宿的,怕吓到官爷,不若让于大夫先给奴家的夫君看病,奴家带着小女给各位爷烧些水,伺候官爷们松缓松缓,奴家也略收拾下,给爷泡壶茶,好生聊聊可好?”
“哈哈……你说的也是,那老于你就先给他看着,正好这一天下来,脚丫子痒痒,去吧。”胡兵爷见佟恒仁脸色青白,紧抿着唇不说话,那月娘倒是识趣儿,他也就不着急了。
刚吃饱了饭,他也懒得动换,有佟恒仁在这儿,那娘仨不敢跑也跑不了。
月娘忍住拔脚就跑的冲动,没看佟恒仁,只紧紧拽住两个女儿施了一礼,才端着门口灶上的锅,缓缓退了出去。
一出来,月娘先去另外一个屋里用差不多的软话应付着,将那屋里的锅也端了出来,三人不顾手冷,往锅里填满了雪,合力将锅分别放置在灶台上,在那些兵油子的荤话里,将火燃旺了才缓缓退了出去。
等她们三个回去的时候,那雪才刚刚化成水,热气缭绕倒是让屋里多了一股子仙境似的感觉。
“奴家这就给爷烧茶,官爷喝完茶,奴家再伺候您泡脚可好?”也不知是知道没有退路了,还是被冻住了恐惧,月娘这会儿倒是不再抖了,声音恢复了佟殊兰记忆中的温和,还带着一股子柔意,让那胡兵爷更加相信荆氏的话。
“行,先喝茶,等水烧热了你也擦洗擦洗。”胡兵爷嘿嘿笑了两声,盘腿坐在炕上等着人伺候。
另外一边于大夫给佟恒仁把完脉,也不管佟恒仁还僵硬着坐在那里,径自在纸上写着方子。
月娘带着佟殊惠站在炕桌旁边烧茶,佟殊兰坐到佟恒仁那边,紧挨着他,等于大夫写完方子给她把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胡兵爷哼着小曲儿,眼神越发放肆看着月娘,连佟殊惠都被他扫了几眼,门口的锅里头渐渐开始咕嘟起来。
喝了一会儿茶,听见水开,那胡兵爷心里也痒得不行了,甚至越看月娘,越觉得骨头里都开始酥软起来。
他也不管佟殊兰还没把完脉,就想着让月娘赶紧去擦洗,可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外头‘嘭’的一声。
“谁?”胡兵爷皱眉厉呵一声,当即就想推开窗户往外看,没想到一起身也跟着摔倒在了炕上。
“是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呐!”胡兵爷心里一个咯噔,立马就大喊了起来,反正两座屋子隔得不算远,听到这边有呼叫声,那头十几个兵吏过来是很快的。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连那于大夫都恐惧地叫着软倒在炕上,外头也没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