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月瞬间沉默,与凤栖对视了一眼,两人显然都有些诧异。
不是玄天掐准了时机,把他们送了过来,而是这位女皇命大祭司召唤他们来?
凤栖生平第一次,有一种被人掌握了主动权,且被人操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凤栖也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拉过临月的手,表情有些不虞地看着身旁这位女皇,“原来我们还是听女皇的召唤,所以才来的这里?”
女皇闻言,轻轻挑了下眉,“夜帝陛下似乎不怎么高兴?”
“的确不太高兴。”凤栖点头,并不否认自己的心情,“朕觉得自己很被动,就像自己的命运被人掌握了一样,若是换做女皇陛下,大概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女皇微笑着点头,“夜帝陛下说的对,朕不但不喜欢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甚至非常厌恶自己的事情被人左右,所以此时,朕很能理解夜帝陛下的心情。”
是吗?
凤栖沉默,理解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
“若夜帝陛下觉得心中不平,此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女皇陛下说这句话时,语气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几不可察的笑意。
转圜余地?
凤栖微愣,临月也似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齐齐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她。
女皇正色地看着凤栖和临月二人,“若陛下心里当真不甘不愿,朕也不是很喜欢强迫别人,此事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夜帝陛下和皇后只当来此做客了。”
做客?
临月嘴角一抽,万里迢迢穿越时空之旅,就是来做客的?
此事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她可不想看到以后自己的亲生儿女自相残杀,或者她要继续和凤栖过着修身养性的的禁欲生活,直到终老。
以退为进。
这位女皇陛下不可能不知道她和凤栖之前的困窘,而现在这番话,明显是在给他们下套了。
凤栖也是抽了抽嘴角,无语地与眼前这女子对视了片刻。
女皇笑意盈盈,当真是半点没有要强迫他们的意思。
她的身子骨不好,不代表以后就没有其他的孩子,她生来具备那么高的修为天赋,好好调养个三两年,照样可以恢复以前的巅峰状态。
况且一个得神灵庇护的国家,怎么也不可能断了子嗣。
但是凤栖……凤栖和临月却真正是有求于人的人,这一点他们自己心里更明白。
所以说什么主动权,被人操控,不过是骄傲的自尊心作祟而已。
暗自压下心头纠结的情绪,凤栖刚要开口,却听临月笑道:“女皇陛下莫要多想,凤栖不过随口一说,此事我们求之不得尚且来不及,哪有可能会不甘不愿?”
女皇就算暂时身子不怎么好,但以后可以慢慢调养,她又这么年轻,以后多的是生儿育女的机会,江山绝不可能后继无人。
所以她说“不强迫”绝对是她的真心话,只是真心话里又掺杂了些许对凤栖和临月态度的笃定,以及些许嘲笑而已。
当然,她的嘲笑也是温柔隐晦的,不会让你听出来的那种。
此时临月才真正明白,一国之君,绝不可能仅靠着温柔就能治理天下,并且让人敬畏臣服至此。
至少,这位女皇比凤栖和临月都要腹黑多了。
“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从始至终,女皇的面上都是一副温和从容的笑意,仿佛眼前这两个人,是与她相交至深的知己,是她的亲人——
“夜帝陛下对于外子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朕一直记在心上,夜帝陛下和皇后可以因此向朕提出任何一个要求,朕绝不推辞。”
临月默然。
大祭司说的没错,南族的女皇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存在,莫说举国上下,便是权贵多如牛毛的天都,也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让女皇如此温柔相待,并亲自作陪招待。
凤栖和临月的身份,也远远没那么大的影响力。
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凤栖曾经救过红殇,救过她此生挚爱的人,而她对红殇的爱——足以让她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
临月打从心底里觉得,能得眼前这女子所爱,红殇才真正是一个深受上天眷顾的宠儿。
第824章 公然秀恩爱
铺着明红色丝绸桌布,自动旋转的长桌上,琳琅满目的御膳摆了满满一桌,足足有近两百道珍品菜肴。
可见女皇招待凤栖和临月的规模和礼仪之重。
红色的桌布垂在桌下,隐现出一种流动的光色,桌腿是玄黑交错的颜色,何种质地尚且不知,但是能看得出绝非凡品。
无数的宫人侍立一侧,见到女皇之后,无声跪下叩首。
一身红衣的男子出现在殿上的时候,满脸不虞之色,眼底还隐约残留着几分煞气。
女皇颦眉,“瑾?”
红殇走了进来,似乎有人惹怒了他,眼角眉梢皆是煞气,直到进入殿中,周身寒气还尚未褪尽。
临月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稀奇,她以为红殇这样的男子不会表现出如此明显强烈的情绪,却原来……或许脾气再好的人,都有不可触犯的逆鳞。
“……没事。”红殇脸色缓和,走上前揽了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地吻了一记,须臾才道:“先用膳吧,别让夜帝陛下和皇后久等。”
女皇慢慢点头,也没再追问,不过心里却似乎有些了然。
能让瑾如此震怒的,从来只有一件事。
殿外玉阶下,女皇下旨宣召的大祭司身着一身雪白色拖地长袍,手里握着一根白玉短杖,正举步拾阶而上。
转眼到了殿中,他将手中短杖横在胸前,屈膝行礼,动作端的是一派优雅从容,“大祭司昊,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祭司平身。”女皇抬手,语气透着淡淡的矜贵,“此番召你进宫,你应该知道所为何事。”
大祭司垂眼,姿态优雅而平和,“是。”
女皇见状,转头看向凤栖和临月,“既然如此,便就坐吧。”
红殇和女皇坐在上首主座,凤栖和临月坐在他们左边,大祭司昊在坐在右边。
宫人起身,无声地上前伺候。
膳桌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转动着,女皇亲自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嫩白的鱼片,放进了红殇面前的玉碟子里,“吃块鱼片消消火。”
“……”
如此毫无避嫌地秀恩爱,真的好吗?
临月嘴角轻抽着,看了一眼女皇和红殇的互动,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她认知里的古人,尤其是一些规矩极为严苛的皇族贵胄,哪有如此公然秀恩爱的?就算有,也只有皇帝对宠妃,而从来不会对正宫皇后这么做……
但是女皇和红殇的情况明显不同,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她跟红殇的关系却显然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即便女皇的身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但是在红殇面前,她却只是一个妻子。
想到这里,临月不免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红殇的身份是帝君,那么严格说起来,应该算是女皇后宫里的皇夫?就跟一般皇朝的皇后是一样的称号?
看起来似乎不像……不知怎么回事,临月总觉得红殇不像是一个甘于待在后宫的人,毕竟他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子,而这里,虽然女皇当政,却并不是一个女权至上的国度。
就算是真爱,一个男子是否愿意放弃骄傲和尊严,成为一个女子的附属?
正这般想着,却见眼前多了一双筷子,临月垂眼,原来是凤栖夹了一片雕刻成石榴花形状的糕点,放在了她面前的玉盘里。
临月嘴角一抽,转头看了凤栖一眼。
凤栖淡淡道:“你看我就成了,人家夫妻恩爱你也眼馋?”
她什么时候眼馋了?
临月颇为无语,尤其是听到凤栖的话之后,红殇和女皇齐齐看过来的眼神,让她嘴角抽了又抽。
“……抱歉。”女皇温和地笑了笑,“朕似乎有点忘形了。”
忘形?
临月心里叹了口气,莫非对方也以为她是眼馋?她看起来就那么幼稚并缺爱?
“什么忘形?”红殇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夜帝陛下对她的爱可一点儿也不少,她怎么会眼馋?”
这句话说的还不错,足见旁观者清。
除了没有出声的大祭司,红殇是唯一一个还具备正常智商的人,临月默默想着,不由朝对方丢过去一个深以为然的眼神。
然而,红殇的话显然还没说完,不疾不徐地接着道:“她其实是在心里琢磨,本帝君以堂堂一介男子之身委身于陛下后宫,心里是否会觉得不平?”
临月,“……”
火眼金睛啊,还是有读心术?
但就算会读心术,也没必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吧?
凤栖闻言,目光古怪地看着临月,“原来你方才看得那么入神,是在研究这个问题?”
临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想把盘子扣在他脑袋上的冲动,抬起头,眉梢轻挑,“不可以吗?”
正常人都应该有这样的好奇吧?
况且红殇既然能如此平静,甚至以一种揶揄的语气说出来,足以证明他心里对这件事是没有芥蒂的,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