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应该是那位女皇的吩咐。
人间至贵帝王家。
而眼前这座皇宫,更是打破了临月脑海里对于所有富贵的认知。
玄色玉石地面——从进入宫门开始,就远离了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一条崭新夺目的红色地毯通往皇宫最深处,一眼望不到头。
迎面所及,简单的言语已经无法形容这座宫廷的万分之一。
金碧辉煌,巍峨大气,这样的形容于此时都显得格外苍白,纵使是见惯了现代化最奢华最先进皇宫建筑的临月,也不得不震撼于此时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神灵庇护的国度,尊贵而神圣。
如果说在此之前,临月听到南宫昊所说的“南族是受到神灵庇护的国度”时,心里还有些微几不可察的质疑,那么此时,她已经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感觉。
传承了几千年,历经过无数代帝王熏陶,极致的尊贵和一种傲视苍生的霸气,已经完全融入了这座宫廷,扑面而来的气息,让身为二十一世纪王者杀手,又做了几年凤苍皇后的临月,也体会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临月几乎是以一种惊叹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数座高楼殿宇被落在身后,长长的白玉天阶渐渐出现在眼前,天阶之上,一座恢弘大气直插云霄的宫殿赫然映入眼帘,远远看去,宫脊高耸入云,几要刺破苍穹。
白玉的宫壁,红玉的宫檐,黄玉的廊柱……
马车在天阶下停了下来。
临月下了马车,下意识地回首望了一眼来时的路,却蓦然一怔。
白玉大道似乎凭空消失,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路,只有无数曲曲折折的密宫,让人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不安。
“贵客驾临,朕有失远迎,还望姑娘恕罪。”
一声温雅柔和的女子嗓音缓缓在耳畔响起,临月转头,看着白玉天阶尽头,一个女子徐徐自天阶下走了下来。
一袭月白色长袍轻柔泻地,轻如薄纱的丝质布料随风轻扬,女子容色绝美而倾城,眉眼间一颗红色的朱砂印记,给她清丽脱俗的容色平添了一股夺目而耀眼的尊贵锋芒。
夕阳下,女子广袖飘飘,倾泻了一地光华。
临月几乎看呆了眼。
十二名侍卫无声伏跪于地,双手在额前交叠,连抬头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姑娘一路辛苦了。”女子脚步似乎很慢,然而绵延几千阶的距离,她却转眼到了临月眼前,让临月恍惚产生了一种对方是腾云驾雾而来的感觉。
几十年的淡定休养,在这一刻几乎毁于一旦,虽然面上极力维持着镇定,然而只有临月自己知道,此时她的掌心已经是一片汗湿。
定了定神,她看向眼前的女子。
两人面对面,对方完美得毫无瑕疵的容颜愈发看得清晰,眼前这张脸,她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只有一个字,美。
美得惊心动魄,美得绝色逼人,美得让天地失色。
“女皇陛下。”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感觉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我想见凤栖。”
单刀直入,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含蓄。
对面的女子扬唇轻笑,眸光格外柔和,并且主动地拉着临月的手,“请随我来。”
临月嘴角抽了抽,她看起来像个三岁小孩?还需要被牵着手?
不过,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所以临月并没有拒绝这层善意,况且,凤栖还在她的地盘上。
从殿门进入,穿过长长的甬道,从另外一扇殿门而出,进入一座四合的宫苑。
沿着长长的廊道徐行,临月心里想着凤栖,便显得有些沉默。
凤栖没有出来接自己,是不是因为受了伤?
“宸帝陛下……哦,现在应该应该叫他夜帝陛下,他的伤势不重,但是所受的冲击较大,所以还处于昏迷之中,尚未苏醒。”
心里的想法还没有问出口,身边的这个女子却仿佛已经听到了临月心里的疑问,温和地给予了解答。
临月压下心里的惊讶,缓缓点头,“多谢女皇陛下对他的照料。”
“不是我在照料他,是外子在照顾。”女皇温和地笑了笑,看起来真是优雅高贵到了极致的地步,“夜帝陛下曾经对外子有救命之恩,我心里对他感激,不会让女子靠近他的身旁一步,姑娘还请放心。”
第821章 倾一生温柔
临月一呆。
这个女皇,究竟是真的温柔,还是在调侃她?
不让女子靠近凤栖身边,是怕引起她醋意大发?
临月心里古怪地纠结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一般开口道:“听说女皇陛下的帝君是个小气的醋坛子,所以女皇陛下以为我……也是?”
话音落下之际,临月自己却蓦然一抽。
心里有些后悔,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方或许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生出这样的以为,但至少心意是好的,而且……那句话是南宫昊说的,女皇若是不悦,会不会牵连到南宫昊?
临月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怎么感觉到了这处地方,自己的智商就开始急速下降?
“外子的确是个小气的醋坛子。”女皇含笑点头,眸心却流露出将骨头都融化的温柔出来,“不过,我倒是觉得姑娘虽然比不得外子的小气,但是在防备情敌这一方面,应该与外子是一样的心思。”
防备情敌?
临月懵了懵,怎么也无法将这样的话跟这样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虽然自己也的确不喜欢女子靠近凤栖——不止是她,相信每一对真心相爱的夫妻,大概都不希望自己的伴侣身边,出现除了自己以外的异性。
但是这位女皇……却当真是个奇人。
温雅柔和的言语之间,能清晰地听出她对自己丈夫的深情爱意,甚至还有丝缕不曾掩饰的宠纵包容,这是一个女子能给予一个男人最多最深的爱。
爱到愿意纵容他的一切行为,不管是霸道的,还是幼稚的,或是任性的。
但是一个女子,去宠一个男人……这件事本身不算什么,妻子宠爱丈夫的事情就是在现代,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只是……
这位女皇陛下的一番话听在临月的耳朵里,却总让她无法避免地生出一种纠结的感觉。
心念微转,临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转头问道:“女皇陛下只有一个丈夫吗?”
女子微愣,随即点头,有些无奈地笑道:“一个丈夫就已经闹腾得让我吃不消了,要是再多来两个,这宫里还不弄得鸡飞狗跳?”
临月,“……”
看来那位帝君,的确是个小气的醋坛子。
长廊走到尽头,一座不大却布置得极为整齐大气的宫殿出现在眼前,踏上殿前玉阶,殿门两旁的粉衣侍女无声跪下,恭敬地伏地垂首。
淡紫色的轻纱无风自扬,仿佛在迎接着这座皇宫里最尊贵的主人,穿过轻纱帐幔,一张深红色檀木大床上,熟悉的人正处在沉睡之中。
临月驻足在床前,看着凤栖面容祥和,身上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却是整齐洁净,她终于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床头一张镶金嵌玉的雕花软椅上,着一袭红衣,正抬头朝她们看来的男子。
红殇。
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在楚非墨身体出了状况的那个时候,他应着凤栖的传召,进宫给楚非墨诊治。
别说是过目不忘的临月,就算是一个记忆差的人,在看过红殇之后,也绝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将他忘记。
不过此时,他窝在椅子上捧着书朝她们挑眉的姿态,却与那日出现在宫里时,截然不同。
那时的他,淡漠无情,无情中又隐隐流露出些许凄凉绝望——那个时候,临月不明白的凄凉从何而来,而现在却知道了。
与心爱之人的生离死别,足以让一个心智强大的男子变得脆弱如三岁幼儿。
虽那时称凤栖一声“主上”,但是言语间却并没有屈居人下的卑微,而只是因为凤栖救过他一次,他又暂居在凤栖的地盘凤凰山上,所以才那么称呼着,或者也是因为与凤栖有过什么约定。
而现在,他虽然依旧安静不语,但是周身却弥漫着丝丝不容忽视的幸福满足,在看到女皇进来的一刹那间,他的眉眼几乎柔化成水,眼角眉梢情深似海,丝丝缕缕的温柔似乎能让人瞬间脊骨酥麻。
“宸帝陛下没什么大碍。”他开口,嗓音魅惑天成,撩人心弦,却是安抚,“你在这里守着吧,照顾了他大半天,我累了。”
说着,懒洋洋地自椅子上站起身,将手里的书也塞进了临月的手里,“打发时间。”
临月无语,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蓝皮书。
红殇已经举步走到了女皇面前,一袭红衣似火,长长的袍尾拖在地上,风华无边。
在女皇面前站定,红殇竟是完全不顾及有人在场,直接霸道地吻住了女皇的朱唇,大手也顺势揽了女皇纤细的腰肢,嗓音低沉略带雌性,竟比方才越发魅惑勾人,“倾儿,我昨晚帮你看了那么多的奏章,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临月心弦一悸,差点手滑丢了手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