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两人似乎看江月白的脸色,闻言也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胡霁色先去给他们倒了茶水,然后又跑回去给病人看诊。
今日上门看诊一共三人,都是妇人,三人都是内分泌方面的问题,是结伴来的。
自从胡霁色开始和大伙儿唠养生,村里的大媳妇小闺女都开始注意这一块。
只要是女人,内外调和就比什么都重要。
再加上这些女性平时都是家里的当家掌勺人,平时也比较注意锅里吃饭的东西。
像是便秘,痛经这种问题,她们也渐渐开始愿意让胡霁色来把把脉,调一下。
相比起有性别障碍和不善沟通的胡丰年,胡霁色那就比较能唠了。
“您可不敢再天天不爱喝水,就您这样的,早上起来得先喝一杯温盐水才行。一天至少喝上八碗水。”
那妇人惊笑道:“呀,那不就成了水缸了。”
“女人多喝水对身体好,何况是您这种情况。您看,脸上的斑点都是憋出来的。”
那群妇人叽叽咕咕地笑了一阵。
但毕竟有外人在,这种妇人内科的问题也不好多说。
因是上门就诊,又没有开药,胡霁色一人收了她们一个大钱。
“几位婶婶的情况都不用吃药。只当看这一次,以后还要内调,若是不开药我也不好意思收婶婶们的钱了。就是小刘婶子,若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可能要喝两贴药。”
小刘婶子看了那几个在旁边等的男人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那行,我先回家多喝水。”
送了她们出去,胡霁色这才走向了江月白等人。
江月白就站起来介绍:“这位是城里名淑斋的金掌柜。这位是烟云坊的白掌柜。”
胡霁色笑着打了招呼。
金掌柜有些踌躇,道:“姑娘是做主的人么?”
“我父亲出诊去了”,胡霁色坦然道,“我家我是能做主的。”
白掌柜道:“那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胡霁色也不恼,只转身拿了那装盒好的凝脂膏过来,给他们两人看:“我父亲出诊,啥时候回来也没个准数。您不如先看看样,这盒子是我们新做的,您看还行吗?”
金掌柜接过去,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道:“我们铺子里,方盒子卖得不大好。”
胡霁色憋着笑看了江月白一眼。
她笑道:“这个盒子是可以推的,您瞧。”
说着,她给金掌柜演示了一下。
金掌柜竟也大感惊奇,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道:“很是精巧!”
白掌柜却不以为然:“我还是喜欢圆的。”
胡霁色道:“我们也可以给您定圆盒。”
金掌柜想了想,道:“若是一半一半,我觉得合适些。这这种可以推的盖子也少见,保不齐会有人喜欢。”
胡霁色笑道:“好。”
白掌柜试用了一下那面膏,然后道:“成色不算清。”
胡霁色倒也坦然,道:“掌柜的,我们这做的原本也不是稀罕的玩意儿,就是平价好用的。我是觉得,做尖货去贵妇小姐们跟前儿争宠,也可以考虑一下走量的货。毕竟,是女人都爱美。”
金掌柜想了想,笑道:“你这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齿,我都要叫你说服了。”
白掌柜道:“我觉得有点太油了。”
胡霁色笑道:“这您放心,我们家是大夫,等天气渐渐热了,自然会调整方子。”
这俩人在城里已经看过货,这次来也是为了下定子。
一来二去扯了扯,打算各家先定个二十只去试试看,但是要求推盖圆盖各半。
定子两人分付,加起来二两九差不多三两。
胡霁色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但是这真金白银组合都拒绝了。
江月白要亲自送他们回城,临走就嘱咐胡霁色:“让婶子给我下饺子吃。”
“得现包啊。”胡霁色道。
江月白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这是他应得的。
目送他出了门,胡霁色还是去了厨房让兰氏包饺子。
这事儿确实得犒劳江月白,给他包点饺子也没啥。
更不提他家弟弟每天都跟着兰氏蹭吃蹭喝,要吃啥也就是他一句话。
这时候胡丰年从外头回来了。
胡霁色听见动静,连忙迎了上去,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结果迎面就看到胡丰年紧紧皱眉。
“爹,发生了啥事儿吗?”
胡丰年重重地叹了一声,道:“大堂他爹换了个大夫。”
大堂爹就是前里正,年后就被从那个位置上撸下来了。
因为胡村长不愿意再兼任,而且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哪一个都不合适,所以现在只是由村长代行其职。
“为啥要换,您不是说治疗得还算顺利吗?”
胡丰年坐了下来,叹道:“是啊,我今儿去的时候,正遇上他找来的新大夫。我劝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换大夫,他还将我羞辱一番。”
“啥?!还羞辱你?”胡霁色不可置信地道,“他自己身子见好了,难道他都没有感觉的吗?”
“劝不动”,胡丰年叹气,“一劝就说我是想掏空他的钱。”
疯了吧……
胡霁色劝道:“您也别生气,您也尽力了。”
但话是这么说,肺痨在这个时代又不是好治的病。
胡丰年为了治他花了多少心血,旁人不知道,胡霁色是看在眼里。
说是赚他的钱,但实际上胡丰年为了这病还买了不少医书,更不提费心去找药。
眼看着慢慢症状有所缓解,现在病人突然不配合了,甚至羞辱他的工作。
长期努力付诸东流的愤怒,还有对病人情况的焦虑和担心,这种滋味真是相当煎熬。
好在胡丰年也是个想得通的人,他道:“他既然觉得我信不过,还想骗他的钱,我也没法子了。”
胡霁色趁机把和城里谈好生意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这么利索?估摸着小白给咱们说了不少话。”胡丰年看着总算是高兴了一些。
“那可不是,闹着要我娘下饺子犒劳他,还要我请他喝酒。”胡霁色笑道。
“应该的。”胡丰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雇人帮忙
村里喜欢嚼舌根的人不少,这次前里正家的事情很快又传扬开了。
他家新请的那个大夫据说是镇上有名的家学,若不是前里正家有些关系,根本就请不动。
那位新大夫来了以后,痛批胡丰年这种赤脚大夫开的药是想害人,还说前里正原不是肺痨,就是因为被赤脚大夫拖久了才成了恶疾。
胡霁色原本有些担心自家的名声,毕竟前世看过不少文艺作品,村民都是很容易被煽动。
但后来观察了几天,发现她大概纯属多虑。
谁也不是个傻子啊,不能就随便被个外来户忽悠。
那谣言最终没有发酵起来。
平日胡丰年出诊,胡霁色在家坐镇,依然由络绎不绝的客人上门来找她唠嗑。
这天王婶和朱婶在他们家,先是陪着兰氏在里头坐着,后见胡霁色把客人送走了,又都出来找她。
“你家老屋的事儿听说了吗?”王婶道。
“嗯?什么事啊?”胡霁色一边整理书桌,一边问。
王婶道:“真是猪油闷了心,你那奶奶天天同人去说你爹和你是个奸诈骗钱的,还说里正家那老太太本来不用烧,是你爹看错了。”
胡霁色失笑,道:“她说是就是?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不过懒得搭理他们罢了。”
朱婶叹道:“但凡是做长辈的,就没有不盼着小辈好的。倒少见像她这样的。”
“毕竟隔着血亲呢,看在爷的份儿上我们也不计较就是了”,胡霁色道,“倒是带累两位婶婶跟着担心了。”
王婶连忙道:“哎,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囡,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和你爹为人好,对村里人也好,大伙都是知道的。”
胡霁色笑道:“谁说您不能帮忙呢,我觉得能帮大忙呢。”
朱婶和王婶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胡霁色道:“婶婶们还记得我送的敷脸膏吗?”
王婶连忙道:“记得呢!用了可真好!我这老脸,寒风一吹也不起皮了,摸着都水滑水滑的!”
“我用着也不错,旁人问我,我就说到你这里来买!你给的那一盒,我这才用了一半不到呢。”朱婶也道。
胡霁色道:“江家小哥在城里有门路,给我找了两家水粉铺子,打算从我这儿拿货。先前订出去四十个,昨个儿捎信来说卖得不错,还要追一百个。”
王婶和朱婶听了皆是吓了一跳:“咋,还能卖到城里去啊?”
胡霁色笑道:“当然能啊,咱们东西又不比城里的差。”
朱婶来了兴趣,道:“你这能赚钱吗?我看你又是猪油又是糖的,好像挺费事儿的。”
“咋不能赚呢?他们从我手里头拿货,我还要两百二十一个的卖呢。”
王婶听了就“呀”了一声:“你给村里人都是两百一个呢,比拿货还便宜。那东西进了城,就金贵了?照着他们那样卖,不得五六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