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猛的一下,她们突然意识到“被卖了”是什么意思……
小菊咬了一下唇,道:“就四两!他们若是不愿意,要把我带回去,我立马就一头碰死!让他们一文钱都赚不到!”
小苗惊呼道:“姐!”
“都要卖了咱了,咱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小菊有些激动地道,“妹,你是不是不知道,只要他们拿了钱,就不是咱们的爹娘了!咱们以后咋样他们都不管了!”
小苗受到了惊吓,当场就大哭了起来。
胡霁色放下笔,叹了一声,道:“等你们把钱还清了,还愿意给我做事,也还可以留下来。一切全凭自愿。我能说的就这些,剩下的,你们姐儿俩自己商量一下。我待会儿再回来。”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走出了药房,还把门给她们关上了。
不远处的狗棚子旁边,江月白正在逗狗。
看着他的背影,她心下突然轻快,三步并作两步也走上前去。
“怎么就把人给弄哭了?”江月白笑道。
胡霁色摇摇头,道:“太小了……还混混沌沌的。”
江月白心想,可这世上,不管多大年纪的妇人,混沌的却也不少。
去哪里寻你这样清明的姑娘呢?
“君当如磐石,妾当作蒲柳。”江月白突然低声唱道。
没错,是唱。
这一曲《孔雀东南飞》,原本就是乐府的集子,也就是演绎的曲词。
不过胡霁色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它唱出来……
她倒是愣了愣。
江月白扭头冲她笑了一下,道:“这世上大多数女子,都如蒲柳一般。或者莫说女子,就是很多男子也……”
他突然发现胡霁色愣愣地看着他,倒是顿了顿。
“怎么了?”他莫名道。
胡霁色突然贼兮兮地道:“你唱得真好,要不再唱两句呗。”
江月白:“……”
“再唱两句呗。”
江月白无奈地笑了:“你真是……”
“就两句!”胡霁色不依不挠地道。
“汪汪汪。”
小奶狗见主人激动,立刻也跟着兴奋了起来,虽然它们并不知道主人在兴奋什么。
于是江月泓带着厉竹山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江月白在唱《孔雀东南飞》……
江月泓愣了愣,问厉竹山:“我是不是瞎了?”
厉竹山嘟囔道:“或许是聋了。”
江月泓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地上,一脸陶醉地托着腮的胡霁色,心里有点小吃味。
“我哥真是太惯着她了……也不怕给她惯坏了。”
厉竹山莫名其妙,道:“您不是说二爷开心就好吗?”
江月泓立刻凶巴巴地道:“我说的话那么多,你都要给我翻一遍吗?!”
厉竹山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的动静,原来是那两个药房的姑娘偷偷地从屋里探出头来。
想来是被歌声吸引。
江月白的声音其实很小,但十分好听。
明明唱的该是儿女情长的缠绵之曲,可听他唱来并无悲声,反而有一种极富感染力的快乐和喜悦。
江月泓扭头看了一下那两个女孩脸上痴迷的神情,不由得叹气。
若是在京城,兄长看上哪个姑娘,对人家笑一笑也就足够令对方神魂颠倒了。
何至于像如今这样,还要卖唱取悦对方。
……
最终小苗和小豆还是商量好了,和胡霁色签了那份两份契子。
放奴契上她俩签了字也按了手印,不过胡霁色并没有签字。
这份放奴契,得等到她们把卖身钱还清了才会给她们。
看着挺夜了,胡霁色让胡丰年把她们俩送回了朱婶那。
据说朱婶听她们说了以后,当场喜极而泣,反复叮嘱她们以后要在胡家好好干活。
第二百零三章 配方被盗
隔天那上千斤黑豆都已经浸泡完成,五千件乌云鬓正式投入生产。
因为有姜氏和王婶朱婶在,能带着几个小的,胡霁色去转悠了一圈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离脱产不远了!
她安心坐镇药房的时候,李氏却突然过来了。
人未进门,就已经听到她那夸张的笑声:“霁色丫头在家吗?”
胡霁色道:“在呢,婶子进来吧。”
李氏笑吟吟地进了门,道:“你娘呢?”
“上山去了。”胡霁色道。
虽然按照时节来说已经立夏,但本地的天气依然湿润温暖。
最近好像是山菇渐渐凋零了,兰氏尚可晒成干菇。只是春笋那绝对是只有尾巴了,能碰得上都是运气好。
胡霁色最近都不爱吃肉了,顿顿各种鲜美的菌菇吃到舒服。
兰氏还有一道拿手菜,便是娇嫩的春笋和腊肉,和各种山菇一起炖,那汤的滋味,就是江月泓都别想从胡霁色碗里抢走。
今儿天好,兰氏早就已经揣着篮子上山去找笋了!
李氏道:“咋成天在山里转悠呢,也真是悠闲得很。”
说着,她就自己在胡霁色面前的椅子里坐了下来,笑道:“你老姑的好事儿,你都听说了吧?”
胡霁色点点头,道:“听说了。”
虽说作为亲戚,要以“听说”的形式来知道这件事,还是有点奇怪的。但胡霁色并不在意。
李氏就道:“这事儿是你老姑说的,不能让你见那人。我说她也是小心眼,重阳那事儿纯粹就是个意外,哪能次次都这样啊。”
胡霁色:“……”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李氏不提,胡霁色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但她提起这件事明显不理智,胡霁色立刻就想起她当初怎么骗她相亲的事儿,瞬间切换了厌烦她的模式。
“她倒是想硬气呢,这会儿不还得来求你们”,李氏笑道,“你老姑要出门子了,你娘是做嫂子的,又是手艺出名的,怎么着也该给做两件新衣服吧。”
原来是奔着这个来的……
胡霁色似笑非笑地道:“这是谁的主意?”
“你老姑自己的主意呗”,李氏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胡霁色,道,“你还别说,这村里就数你娘的手艺好。瞧瞧,这衣裳做的,愣是把你穿得条顺盘亮的。”
这意思是胡霁色原本条不顺,盘不亮?
胡霁色实在是很烦了,就道:“把布送来吧,让我娘给她做一身。”
她想也知道一身不够,但这是她的底线了。
当初胡宝珠是怎么欺负兰氏的,他们自己忘了,胡霁色可没忘。
欺负人是个傻的,那母女俩就敢拿着鞋底照脸抽!
李氏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尴尬,道:“那啥,你家现在这个条件,还用得着送布过来啊……再说,就一件,你咋拿的出手呢?也不怕人家笑话。”
胡霁色抬头看了她一眼,道:“送布过来,做一件,多的没有。婶,我劝你以后也别做这传话的活了,真是闲得来。”
李氏脸皮虽然厚,却也被她说得有些臊。
但她转念一想,得罪大房的又不是她,是那母女俩。
相反,她和有钱的大房应该是一条心的才对啊!
“行啦,婶子就这么回去传话。”
说完这话胡霁色觉得她该走了,可谁知道她拉过了胡霁色跟前儿放瓜子的盒子。
胡霁色:“……”
李氏嗑着瓜子儿就开始八起了胡宝珠定下的那夫家克妻的传闻来。
胡霁色原本是真的不感兴趣的,但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事儿咋定的那么急?”
李氏立刻就神秘兮兮地把头靠过去,道:“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呢。”
据说那天晚上,老胡头和胡宝珠俩人突然吵了一架。
要知道老胡头那是真的把胡宝珠当成眼珠子来疼,从小到大是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
可那天竟然把胡宝珠骂到哭,不但哭,还要上吊。
偏生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连孙氏都不知道发生了啥。
“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俩一吵完,你老姑的婚事马上就定下了。你爷这两天也是稀罕你四叔稀罕得要死,直夸他能干呢。”
胡霁色想了想,道:“婚期定了吗?”
按说胡宝珠那肚子也快两个月了,筹备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就算从现在就开始开马上筹备,最少也要个把月,还不算吉日。
这嫁过去要是六七个月就生娃,也太夸张了……
“说是最近的好日子是五月份。”李氏道。
得了,胡霁色明白了,肯定会来找他们要堕胎药。
她有点头痛。
……
原本以为家里的事虽然乌七八糟,但最起码生意上的事情是很顺利的。
毕竟胡霁色有绝对的信心,她的这些想法,和配方,在整个浔阳城也是一枝独秀。别人就算要琢磨出模仿她的方法,也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可令她有点措手不及的是,那五千件乌云鬓还没出货,金掌柜已经杀到她这了。
那天胡霁色正忙着计算药材用量,顺便熟悉算盘,就见金掌柜直接从门外冲了进来。
“你把乌云鬓的方子卖给烟云坊了?!”
胡霁色先被他冲进来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他说的话给吓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