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千方百计将许月灵自岭安诓来为他卖命,却不料未曾打探到遗诏下落,却是阴差阳错得知了温晚亭的病情。
而许月灵只知,自己将飘着异香的药味同顾锦延交代以后,他曾让自己凭着气味辨认了几味药材,而对于其间具体计划,却是一概不知。
即便如此,已然足够。
有了人证供词,便可下令搜查安王府,不怕翻不出些蛛丝马迹。
末了,那许月灵目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声提醒道:“王妃平日里,且小心留意谢府长女,谢依芷。”
温晚亭愣了愣,因是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凭着目前恢复的记忆中,并没有此人的音容。
第二十九章
温晚亭因是记忆尚未恢复完整, 对“谢依芷”此人隐约有些印象,却记不起音容,而楚离则不同。
在回府的马车上, 他将自己所知晓的, 细细同温晚亭说了说。
谢依芷此人, 诚然没有同温晚亭有过什么明面上的交集, 但温晚亭近年来的几次大事, 却都与她有着些许微妙的牵连。
一年前,温晚亭失足落水,是在谢依芷举办的谢府女宴之上。
一年后, 江玉仪前来温晚亭的脂粉铺子采买, 也是因着谢依芷的推荐。
此人从未直接现身参与,但巧合太多便显得可疑,依着楚离谨慎的性子,在长街案件之后便已暗中派人查探,如今顺藤摸瓜, 已然有些眉目, 但尚且不够。
温晚亭此时闲适地倚靠在他怀里,指尖把玩着他身前的盘扣, 纳闷道:“我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她又何必几番陷害于我?”
楚离觉得,这世上既然有无理可依的爱意,自然也会有毫无缘由的恶意, 人心的阴暗与险恶实在无法估量。
他刚想回答,温晚亭却两手一拍,自圆其说了。
“是嫉妒。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向我下手。”
楚离:“……”
温晚亭诚然是有点飘。
她从前只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稀松平常,同这芸芸众生没什么两样。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抵是自己天资稍许愚钝一些,相貌稍许寡淡了些,性子稍许张狂了些……
但经过许月灵这一闹,倒是逆向增长了温晚亭的自信。
得亏她如此声嘶力竭地将温晚亭夸奖了一番,一番话说得直击人心响彻灵台,否则时至今日,温晚亭都不知自己有这般得天独厚的优势。
若不是需要从许月灵这里得到些许情报,温晚亭还能站在那儿听她咆哮式夸奖半个时辰。
眼见她上扬着嘴角,甚至颇为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楚离莞尔,挑眉打趣道:“如此,她嫉妒你什么?”
温晚亭闻言一愣,飘飘然悬在半空的心神,被这问题拉回了实地。
谢老爷官居右相,谢依芷是府中唯一嫡女,家世背景与自己不分伯仲。
谢依芷容貌姝丽,有倾城之姿,担着“京城第二美人”的头衔。
谢依芷才学出众,女学月考样样拔得头筹,同常年稳居末榜的自己,算得上是首尾呼应。
温晚亭垂首,将自己从自下而上打量了一番,而后稍作思索,转而看向楚离,恍然大悟。
“她嫉妒我有你。”
逻辑严密,合情合理。
楚离笑出声来,伸手将她重新摁回怀里,轻声道:“恩,你有我。”
回到府里,楚离需将许月灵画押的供词整理一番,而温晚亭则是被她母亲请去喝茶。
自回府后便在自己屋内静养身子的春铃,此番倒是现身跟在她后侧。
纵使这春铃自大火之后,行为颇为可疑,但温晚亭顾念多年情分,仍旧关心道:“身子可好些了?”
“回主子的话。”春铃一开口,仍是那嘶哑难辨的嗓音,“已大好了,只是这嗓子怕是废了,承蒙主子不弃。”
温晚亭不语,只觉得春铃近日同自己越发生分了,竟是连“王妃”都不喊,改口唤“主子”了。
待到了温夫人处,正逢她身边大丫鬟素手洗茶。
这圣上赏赐的金瓜贡茶不过一两,价比万金,此时皆被温决一股脑送到了温夫人处,当做绣不出鸭子的赔礼。
期间母女二人闲谈,温夫人自是关心了一番温晚亭同楚离二人的近况。
“楚离,他很好。”一提起心上人,温晚亭两眼熠熠生辉,顶着张微红的小脸,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喜悦,“他什么都好,好到我将他带上街,都怕有人同我抢他。”
温夫人将一盏栗子糕推到她面前,笑道:“吾儿且放宽心,你看看这京城长街上的贵女们……”
温晚亭料想此处应有一番对比,而后彰显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此刻微微前倾着身子准备洗耳恭听。
“她们哪个打得过你。”
温晚亭:???
温夫人说完,还觉得自己人群涵盖得不够全面,甚是妥帖地添了一句:“男的也未必打得过你。”
温晚亭:大可不必补充了……
母女二人打趣的间隙,春铃一直默然立在一侧,悄无声息地抬眸,缓缓打量着温夫人房内四周。
梨花木妆台、紫檀书架、白玉磬、沉香塌……
还未看仔细,便被温夫人一声轻唤打断。
“春铃,斟茶。”
她立马收敛起神态,毕恭毕敬地上前,将杯盏端至温夫人跟前,又转身接过一杯,放置于温晚亭手边。
温夫人留意着她的动作,微微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晚晚这丫头不老实,春铃你且过来,同我说说王府里的事儿。”
春铃依言过去,刚走近温夫人身侧,便察觉一道凌厉的掌风直劈面门而来。
她目光一凛,周身肌肉紧绷,一个矮身避过,后撤两步看向出手之人。
温夫人理了理镶金勾蕊的袖襟,面上挂着明艳动人的笑意,下手却是干净凌厉,一个闪身侧踢她膝盖后方腿窝之处。
春铃未料到她会骤然发难,此番又低估了她的身手,仓皇间一个后撤暴露了空门。
温夫人从容游走至她后方,擒住她手肘,以巧劲后拧将她摁在地上。
另一只手干净利落地“咔嗒”一声卸了她的下巴。
温晚亭全程捧着个杯盏,掀杯盖的手还顿住半空,只见眼前一阵香影缭乱,而后春铃就被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以玄铁链五花大绑地捆得严严实实。
她素来知道自己母亲是书香门第中最能打的,却没料到功夫如此了得,此刻眼见她悠然接过丫鬟递来的绢帕细细擦拭着白嫩的玉手,怎么都看不出方才两招之内将春铃制服的模样。
所以,为什么要将春铃制服?
温夫人斜眼看了看呆愣着的温晚亭,轻笑一声,向身边人交代:“先将她带下去,看看口中可有藏着剧毒,清理干净再让她说话。”
温晚亭茫然得如同一名看热闹最外围的群众。
她原先以为,自己思绪稍慢一拍乃是因着失忆的缘故,此刻已然恢复,她这才知晓,自己可能是真的蠢。
温夫人又恢复了慵懒的姿态,柔若无骨地倚在坐塌上,垂首品了口茶的功夫,春铃又被人带了上来。
她一个趔趄跪在案前,转而就朝着温晚亭开始磕头:“主子救我,奴婢不知何处惹恼了夫人,主子救救奴婢。”
温夫人不给她糊弄自家傻女儿的机会,接话道:“既然你不知,此番我便让你明白。”
“你近日夜探将军府七回,我念你是家养子,只当你一时蒙了心,为外人所用。”
此话一出口,跪在地上的春铃便止住了求饶声,直直盯着温夫人,上翻着的瞳孔透着狠毒,将一张圆润的小脸衬得几近扭曲。
温夫人丝毫未受影响,接着道:“可今日我唤你斟茶,却发现,你近身伺候晚晚十余载,竟一朝忘了她从不饮清茶。”
春铃一愣。
一旁的温晚亭却慢慢反应过来,将手中杯盏搁下。
那日在安王府,她也是这样为自己呈上一盏茶,只因记忆不全,纵使喝得自己直直皱眉,也未曾反应过来有何不妥。
直至回了将军府,同楚离用膳时,他常备一盏甜茶在自己手边,温晚亭方知,自己素来喜甜。
温夫人不顾其反应,继续道:“而刚才试你一试,察觉出你武功路数皆非将军府所出。”
春铃闻言,认命般地合上双眸。
温晚亭却渐渐反应过来,攥紧了拳心。春铃身为将军府家养子,拳脚功夫皆是由将军府调.教,母亲断不可能认错。
如此还不算完,温夫人翻来覆去看了看自己方才卸了她下颚时,触碰到她面容的那只手,道:“我曾听闻襄夷有一种易容术,以鸦胆根将原本容貌腐蚀得血肉模糊,再将绘制生动的人皮面具敷上,待血肉同那面具黏结,长在了一处,便是天衣无缝,即便是在近处,他人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温夫人抬眼,在她脸上缓缓扫过:“只一点,便是这嗓音,难以模仿。”
眼见一切暴露,“春铃”骤然暴起,向温夫人直冲过去,面目狰狞地嘶吼:“何念瑾!你欠我少主的迟早要还!终有一天我要以你满门血肉祭我少主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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