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家里,就只有二哥了!”说完这句话,宁玲珑迈步上前,飞快地离开了。
宁正辉站在原地,看着那娇羞奔走的背影,反复咀着宁玲珑的那句话,心里竟生出一丝丝甜蜜的忧愁来。
回到饭桌前,宁正辉却再无心用饭,胡乱吃了几口便去捧了一本书来看,却无论如何看不进去,索性早早地便歇下了。
却是睡不着的,一闭上眼睛,宁正辉就看到宁玲珑微红湿润的双眼,想到她眼眸中流转的情意,只是那情意到底是他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他却又有些拿不准,一时辗转反侧,时而愁肠百结,时而甜蜜无限。
翻来覆去地想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宁正辉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第二日一早,宁正辉醒来想到前一晚的事,竟然仍是心神不宁,草草的吃过早饭,便打着请安的旗号去了孙氏那里。
孙氏正在廊下为花草浇水,见宁正辉一副匆匆的样子过来,不由微微蹙了眉:“从你们小时候我就教你们,便是遇到再大的事,也要沉住气,一大早就一副仓皇的样子,像什么话!”
孙氏一向看重规矩礼数,便是战乱那几年流落在外,也没向困苦低过头,因此宁正辉这副样子她就十分看不上。
宁正辉闻言便忙放缓了脚步,走到孙氏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孙氏脸色这才放缓些,看着已经高出她许多的小儿子道:“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兄弟两个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不必特意来给我请安,要请也是去你们祖母那边。”
宁正辉闻言少不得要讨好孙氏几句,再表表自己的孝心。
看着孙氏将花草浇过一遍,然后又修剪了一遍,宁正辉总算将孙氏哄得露出一丝笑来。
孙氏放下手中的剪刀,在一个花盆前停住,她看着花盆中光秃秃的那截枝杈,自语道:“搬到房中兴许能活。”
宁正辉知道那是前一日宁七音带回来的花根,便有些不屑道:“我看宁七音只是故意寻这么个东西哄母亲高兴罢了,谁都知道秋日挪花草最难挪活的,她却从山里带一株花根来,谁知道是真是假!”
孙氏一听这话,便沉下脸来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不管这玉兰花最后能不能种活,总归是宁七音的一片心,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二更,晚上还有第三更
☆、第 51 章
第51章男人的字帖
孙氏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不管这玉兰花最后能不能种活,总归是宁七音的一片心,宁正辉那种轻视的语气让她心中十分不悦。
她淡声道:“我种了这么多年花, 难道连棵玉兰也不认得?”
可宁正辉却仍看着那截露在泥土外的花枝:“便是母亲认得,谁又能保证她真的去挖了完整的根?那花根上带着厚厚的土,她昨日不是还不肯让母亲拿吗?”
“够了!”孙氏向宁正辉斥了一句,“你一大早过来就是跟我说七音挖了一截死枝给我吗?”
宁正辉见孙氏生气, 便要张口辩白, 谁知孙氏竟不给他机会。
“你一口一个‘宁七音’,一口一个‘她’,‘她’是谁?你别忘了!她是你的亲妹妹!”
直训斥了半晌,宁正辉也不敢再多说宁七音半句坏话, 孙氏才放他回去了。
只是宁正辉从含章堂出来, 到底心中不服气,转而又去了宁国公的书房。
宁国公正写着公文, 宁正辉进去便帮着倒茶研墨好一通忙活。
一抬头,便见那截造型独特的树枝正在那十锦槅子上放着,而且还放在了最显眼的一格, 正是宁七音送的那枝。
“父亲一向是有大格局的人, 实在不必考虑这小恩小惠的。”宁正辉说着, 便走向前将那树枝拿在了手里。
“这槅子上放的都是奇珍异宝,放这么个东西怕是会让人耻笑。”宁正辉将那树枝随意拿在手中, 视线四处搜寻,像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扔那树枝似的。
宁国公沉声道:“你给我放回去!”
宁正辉被父亲声音中的怒火吓了一跳, 继而窘态毕露的将那树枝放回了原处。
宁国公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有心了!”
宁正辉惶恐的低下头:“父亲!”
宁国公放下手中的笔,冷哼一声:“你以后就在家中好好读书,不可随意外出!”
宁正辉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话,竟然就被禁足了!
可他看宁国公满面怒容,半个字也不敢多说,只得领了命退出来。
想到宁玲珑哭泣着说宁七音心眼太多,想到自己这半日的遭遇,宁正辉对宁七音也生出些些恨意来。
宁七音并不知这位二哥在到处为宁玲珑出头,她前一晚就照着那字帖练了数张字,胡嬷嬷一再催她早睡,她才意犹未尽的去梳洗了,因此第二日一有空就又抱着字帖练起字来。
自从发现宁七音心机深沉,宁玲珑就没断过要害她的心。尤其山中之行以后,她总算和陆见洺稍近了些,只要再让宁国公府的人都讨厌憎恶宁七音,她宁玲珑从前的好日子就回来了。
定下这个目标,宁玲珑就往乐苑去的越发勤了。
没有绿屏盯着宁七音的一举一动,对宁玲珑来说实在是不便,可如今乐苑用人都要过孙氏的眼,孙氏甚至还会问过宁七音的意见,所以宁玲珑再想往乐苑安插什么人,却是不能了。
宁七音自然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可表面上二人还在长辈们面前维持着好姐妹的样子,所以也不好直接撵她,不过在她赖在乐苑不走的时候,拿话刺她几句。
每每宁玲珑被宁七音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好翻脸,硬生生忍着回去了,下次还要厚着脸皮再来。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日,宁玲珑发现了宁七音的字帖。
其实她之前就发现宁七音天天对着一本字帖练,只是开始没当成一回事,后来她挖空心思的想要在宁七音这里发现点什么,才盯上了那字帖。
宁玲珑看着那应该是男人的字帖,而宁七音好像很喜欢那字帖,宁玲珑每次撞见她练字,手边都是同样的字帖。
宁玲珑看着那字帖当下便有了主意,出了乐苑便将孙氏身旁的那彭嬷嬷给叫了出来。
宁玲珑向她撺掇了一回,说宁七音成日捧着一本男人的字帖,实在是不像话。
那彭嬷嬷会意,转头就去孙氏那边告了宁七音一状。
孙氏听了脸色不太好看,却并未兴师动众的问宁七音,只是让人炖了补品并做了几样点心,然后派穗儿将宁七音请了过来。
“从山上回来,你又成日窝在房里用功,就算年纪还小也该仔细些身子。”孙氏示意穗儿给宁七音盛上了补品。
宁七音心头微暖:“每日出来给祖母和母亲请安,就是休息了,算起来也并未在房里呆多久。”
孙氏看穗儿将补品放到了宁七音面前,便道:“你先尝尝这个。”
从前孙氏做了补品大多是让人送到乐苑去,今日这么叫过来只是为了让她吃补品?
宁七音向着孙氏盈盈一笑,然后在孙氏的注视下吃了一口。
轻轻咽下之后,她称赞了几句补品火候拿捏得当,心里猜测着孙氏唤她前来的用意。
孙氏看着宁七音,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切还都并未定型,才回府的时候那样胆怯瑟缩的样子,如今不也是大方得体让人无可指摘?
只是正因为一切都未定型,这男人字帖的事,孙氏觉得有必要过问一下。
宁七音和陆家公子的婚事如今并非板上钉钉的事,若是因为宁七音与什么人有瓜葛,坏了婚事事小,毁了名节事大。
“近日都在读什么书?”孙氏不动声色地问起来。
宁七音放下汤匙,便列举了几本书目,然后又笑道:“都是从那边借的,想着以后还回去便不能常看了,就多看了几遍。”
孙氏点点头:“他们几个小时候都有先生教导,如今你自己来读,委实辛苦了!”
宁七音笑着摇头:“有大哥指点着,倒并未觉得辛苦。”
“你若是怕还书给你大哥之后,便没有书看,可以将书中精彩之处抄录下来,以后还可以常拿出来看看。”孙氏端起茶杯,将话题自然地引到了写字上。
宁七音轻轻笑起来:“母亲说的极是,我正是这么做的。”
孙氏看着宁七音的笑容,心底却有些酸涩。她还记得宁七音襁褓之中的笑容,纯净无暇,让总算有了女儿的孙氏每每看了都觉得心被融化了一般。
如今宁七音的笑容,看起来还是未染一丝世故,可想到她在乡下那些年的苦,孙氏就心酸起来。
孙氏心底暗暗叹息,脸上的神情愈加缓和了一些:“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练字,想来是大有长进了!”
宁七音不想太过外露,只说略能看些,功力却还是不够深厚。
孙氏点点头,又问:“听说你这些日子看的一本字帖,倒像是男人的?”
“我最近看的字帖吗?那是陆国公府的姑娘,陆清雅送我的。并不知具体来历,但是古来字帖均不问所写之人是男是女,只做习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