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把凉国这两人绑来后,顾慎在摄政王呆了七日。
随着使臣失声呼痛,暗卫立刻把凉国长公主按入冷水,在即将窒息的边缘又将人拉了出来,反反复复。
“你让顾晏过来,本公主要亲口跟他说。”陈娅在暗卫停下的间隙开口喊道。这凉国长公主是马背上长大的,身子骨素来硬朗才能堪堪熬了七日,换个大齐娇弱的闺阁小姐只怕一日就扛不住都招了。
“我们王爷忙得很,没工夫应付公主,您有什么话直接对在下交待便可。”顾慎眉眼间的不耐半点也不曾掩饰。
“你,你告诉他,本公主手里有凉国边防图,让他亲自过来。”陈娅声音嘶哑,但话却是一字一句说清楚了。
“去,转告王爷。”顾慎停手迟疑片刻后唤来暗卫吩咐他前去禀告顾晏。
不久后,顾晏到了。
地牢里本就可怖,他脸上极冷极寒的神情更是骇人。
“凉国边防图当真在你手上?”顾晏问话,声音无半点温度。
“呵,王爷您可真是七年没变,天下河山才是您心头好啊。”陈娅明明在笑,却像是哭。
“在不在?”顾晏瞧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目光里无半分怜惜,他只关注凉国边防图。
“自然是不在的,王爷您也真是好骗,我不过一介女子,凉国这般重要的军事机密怎会在我手上。”
陈娅话音刚落,顾晏转身欲走。
“不过,”陈娅见顾晏脚步停了一瞬接着说,“王爷若是愿意娶了我,我倒是可以拿我凉国江山做嫁妆。”
顾晏恍若未闻继续往地牢外走去。陈娅瞧他毫无反应发疯似得喊:“顾晏,你要杀要剐给本公主个痛快,别不死不活的折磨我。”
“断了右手扔到宫门口吧。”陈娅的喊声终于换来了顾晏一个回眸,不料,他开口却是对着顾慎吩咐断了她的手。
陈娅明知他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却始终侥幸以为他不会伤她,如今事实证明可她错了。
顾晏天生冷血,除了大齐江山黎民百姓,和死去的徐婉,再无人能得他半分心软。
☆、第 24 章
从庄子离开的魏璟正带着影卫在回京的路上。随身影卫隐匿暗处,魏璟打马回程。
离开庄子时天色倒还未黑透,只是魏璟执意亲自把顾晏南山这处庄子周边摸个透,费了好些时间回程时天色便已昏暗。沿途人烟稀少,魏璟二人借着星月的光亮赶路。
“主子,您的身子受不得寒,不若我们寻个人家歇上一夜,明日一早再赶路。”影卫瞧见远处有几户人家故而现身劝魏璟先行歇息。
魏璟与顾晏有个一样的毛病,受不得寒。不同的是顾晏那时幼时被老镇国公逼着在寒潭里练功弄出的心理障碍,魏璟却是打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实打实是半点沾不得寒气。
魏璟是中宫嫡子,生来尊贵。不过他的母后是先帝的继后,并不得皇帝欢心。那皇帝心里放着的始终是越平公主的生母,也就是早逝的元后。
当初他为了稳固皇位先是设计杀了原配又故意引得魏璟母亲动了春心,最终如愿迎娶继后也得了魏璟外家全族的支持,坐稳了皇位。
本就是先帝自己狠毒却把原配妻子的死算在了魏璟母亲头上,封后不过数载就暗地里谋算要害魏璟母亲性命。
皇后刚怀上魏璟时他给自己妻子下毒意图要她一尸两命,多亏魏璟外祖为女儿选的郎中医术高明才保住了他们母子二人的命,可魏璟的母亲却从此伤了身子,连带着魏璟出生时打娘胎里就带着不足,体弱受不得寒。
“嗯,前方随意寻个庄户人家歇上一宿吧。”魏璟自己知晓自己的的身体状况,也不会强撑着,便应下了影卫的话。
到了庄户家中,魏璟吩咐影卫给了些银两言道在此借宿一夜,这京郊普通庄户生活拮据得紧,见了银两自然满口应下。
夜色已浓,魏璟和衣睡下。说是借宿一晚歇息,其实魏璟压根就不能成眠,不过是寻一处歇脚避寒罢了。他是富贵窝里养大的贵公子,哪里睡过农家的土炕?自然是受不住的。
今夜无眠的不仅有魏璟,那睡在京中绫罗绸缎里的太后娘娘也是愁得无法入睡。
“太后娘娘,大事不妙啊。”外间伺候的小太监慌乱地跑进慈宁宫内室,大气都没喘过来,话也说的磕磕绊绊。
“何事如此慌张,仔细惊了太后娘娘。”太后闭眼靠在软榻上假寐不欲开口,身侧伺候在旁的嬷嬷开口斥道。
“顾大人,他,他带着凉国的人入宫了。那,那凉国的长公主被断了右手,眼下人已被丢到了重华门口。”内侍匍匐在地答话。
“什么”太后惊得险些从软榻上摔了下来,勉强撑着身子才不至于脱力倒下。
“这顾晏可真是胆大放肆!凉国好歹是大齐友邦,他派人绑了使臣和公主提审也便罢了,竟还动了重刑?这是存心不让我儿的皇位坐得安稳吗?”太后真是怕极了顾晏这个活阎王,平日里不论明里暗里都是尊称一声王爷的,唯恐被他抓到半点不是,今日之事也着实是把她吓得慌了分寸,竟直呼了顾晏姓名。
太后一番话喘着气说完,满脸惊惧之色,手都不自觉的抖着。她自然是怕的,凉国地处西北悍勇之地,能在大齐边疆顾家铁骑的威慑下守住国土不容小觑。这太后又不清楚大齐国力,自个儿还是十数年不曾出过深宫半步之人,难免生出惧意。
“太后莫慌,王爷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在旁伺候的嬷嬷开口安慰太后。这位嬷嬷原是魏璟母后身旁伺候的宫人,也是原先东宫的老人,魏璟领旨流放西南后,把她安插在了太后身边。
“哀家如何能不慌?他顾晏打骂由心,到头来这烂摊子可如何收拾。”太后拿起案几上的茶盏一饮而尽,茶水微冷却还是熄不了她心头急躁。
“太后此言差矣,眼下皇上尚且年幼,这大齐江山不还是要靠王爷撑着吗?此事您且不用管,王爷既已断了那凉国公主的手,自然不会没有应对之法。”嬷嬷执起手边团扇给太后扇风,放缓语气继续说道。她面上让太后安心,心里暗暗盘算将此消息递出去告知魏璟。
“这夜已深了,太后先睡下吧。”嬷嬷唤了慈宁宫的宫女进来布置了床铺劝太后先行歇下。
太后年纪本就不大,平日里料理宫务大都不甚熟络,多是指着这位嬷嬷提点,因而很是信任她。听了嬷嬷的劝深吸了几口气便解衣就寝了。
人倒是歇下了,心里挂念的事却始终不曾放下。
“不成,我这心安不下来,嬷嬷,更衣,哀家要亲自去瞧瞧那凉国公主。”太后到底还是重新起身了,略微收拾了下唤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便去了重华门。
到了重华门刚好瞧见顾慎抱着剑正欲离开,而那位公主则被随意的扔在了宫门口,宫里的灯火极亮,隔着不近的距离太后就能看到那往常嚣张跋扈的凉国公主疼得面色苍白,似乎是晕了过去,只能隐约听见她无声呼痛。
“一个个愣着作甚,还不救人。”太后训斥立在一旁却无动静的宫人。顾慎听见太后的声音行了礼便告退出宫了,倒是不曾拦着。
太后吩咐太医先给陈娅包扎,简单处理了创口后便让内侍将人搬回了慈宁宫。
上了药后不久陈娅就疼得醒了过来。太后带着伺候的人一直守在边上,瞧见人醒了,赶忙吩咐宫女将人扶起来靠在软枕上。
太后心里倒也大略有个底,她晓得顾晏缘何对这公主下狠手,等陈娅醒来时心里也想了些话应付,可人真醒了过来,她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公主的神情过于可怖惊得她没能反应过来。
“王爷的性子本就狠厉,公主您七年前便与他相识,想来也是知道的,事到如今哀家也不能劝公主大度不与王爷计较,只是公主您与王爷之事毕竟只是个人恩怨,还望公主能顾全大局,可莫要影响两国邦交啊。”这公主和顾晏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爱怎么斗怎么斗,太后都不在意,她只是不愿意让此事影响她儿子的皇位。
“呵,他顾晏性子狠厉,我陈娅也不是个泥人性子。”陈娅的脾气古怪得很,凉国多得是爱慕她的男儿甘愿拜倒她石榴裙下,可她一个都瞧不起,顾晏都断了她右手,陈娅心里对顾晏的那股变态的征服欲却更加浓烈。
“我身为凉国长公主,代王兄来访大齐,身负两国邦交,今日你们如此折辱于我,无异于将我凉国颜面踩在脚下,你让本宫顾全大局,呵,本宫此身荣辱,便是我凉国的大局!”陈娅断手的创口疼得麻木,说话时声音带颤,面色苍白。可她毕竟是凉国长公主,气焰嚣张了二十余年,此刻再是狼狈依旧不肯示弱。
“公主息怒,哀家自然知晓公主受了委屈,可我大齐如今真正当家的也不是皇帝与哀家,哀家便是想还您公道也无能为力。”太后出身低微,加上自认此事理亏,因此对陈娅说话时带着几分低声下气。
殿内静默良久,无人敢言。
“我可以不将你们齐国侮辱我凉国使臣之事上报王兄。”陈娅沉默许久后才开口,太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她便接着说道,“我要顾晏的正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