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的确确不是许挽,状元郎难道瞧不出这具身体里的人眼下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姑娘了吗?告辞了。”徐婉牵着小丫头转身离开,临走时扔下一句话震得程誉久久不能回神。
两次遇见,程誉清楚的感知到这个和许挽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性子与她截然不同。许挽也是个小姑娘,可她打小受苦,性子敏感最善察言观色,绝不是方才那人张扬肆意的模样。况且,他的挽挽绝不会待他这般冷漠,程誉永远记得她随他私奔时在他耳边低语的那句话,她说“入骨相思君知否?”。
入骨相思,那才是他的挽挽。
——
徐婉回庄子途中绿萝就现身了。
“王爷送主子到这庄子,必然有王爷的打算,主子万勿一时怨怼做下无可挽回之事。”绿萝平素不爱说话,可她每次开口都直击要害。
莫说这程誉喜欢的是许挽,便是他喜欢的是她徐婉,徐婉也是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牵扯的。
若是从前顾晏没碰过她时,那就是当真逃了王府改嫁,徐婉也不会觉得顾晏会找她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妾。可顾晏碰了她,顾晏的性子徐婉再是了解不过,碰了那就绝对是有些好感。
幻情香药性再大,他对着厌恶的女人照样只会泡寒潭。明知顾晏对现在的自己不同的情况下,她和顾晏的身份又是天壤之别,便是顾晏已把她送到这庄子上让她自生自灭,她若是敢做让王府蒙羞的事恐怕也只有浸猪笼的命。
小丫头玩累了睡了过去,徐婉手臂酸的厉害试图把小丫头递给绿萝抱会儿,可这丫头睡着了竟死死攥着徐婉的衣襟不肯松开,徐婉没了法子又不忍心叫醒她,只好忍着酸痛把人给抱了回去。
不出她所料,刚到庄子静兰就开始絮叨了,这几日下来,徐婉实在是受不了静兰絮叨,借口泡温泉解乏赶紧溜了。
徐婉往温泉的方向走去,却并未打算泡温泉,她折了根枝桠蹲在地上低着头写写划划。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可不是毓宛的性格。”有人站在徐婉跟前突然出声,将她划在地上的字念了出来。
无需抬头,光听声音和那句毓宛,徐婉就能猜到是谁。
“来干嘛?”徐婉又在地上蹲了会儿,才抬头和他说话。
“闲逛,误闯,别见怪。”魏璟伸手试图把徐婉拉起来。
“不用。”徐婉甩开他的手直接坐在了草地上,半点贵女的端庄模样都无。
“怎么?兄长如今连毓宛的手都拉不得吗?”魏璟含笑问她,那笑意危险又带几分可怕。
“你又不是今天才拉不得的,何必大惊小怪。”徐婉吊儿郎当的回他。
“也是啊,打从顾晏出现,你也就瞧不上我这个哥哥了。”魏璟依旧再笑,却莫名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滚。”徐婉不想听任何人提顾晏,张口就骂了魏璟。
“山野之地养了七日,兄长教你的礼仪规矩都忘干净了?”魏璟直接伸手把徐婉拽了起来。
“松开。”徐婉被强拉起来语气很是不爽的冲魏璟发火,可惜魏璟拉她起来后未等她话音落下立刻就松了手,徐婉一肚子的火气没地儿撒。
☆、第 23 章
“今日这火气瞧着倒是挺大的,怎么,顾晏不过是中药后碰了你一回,毓宛就已懒怠应付兄长了?”魏璟言语刺耳,讥讽徐婉却惹得自己心头嫉恨。
昨日暗卫刚得了消息确认徐婉在京郊南山,摄政王府的人就登门了。来人带了顾晏的话,那顾晏属实嚣张,一句他的东西容不得旁人染指半分,魏璟便懂了他话中意味。
他曾经以为依顾晏待徐婉的执拗断不会再碰旁的女人,即便这具许挽的身子再像徐婉他都不会动。到底是他错算了顾晏。
大抵有了猜测后魏璟着人查了自己赴凌云寺那段时间王府之事,这才知晓前些时日各邦来朝顾晏在招待来使的宫宴上中了幻情香。徐婉摆在王府是他明正言顺的妾,他动了她。
知此一事,魏璟难免心气不顺,压了一日的怒气才来寻徐婉。他唯恐自己发怒伤了眼前人,徐婉却是半点不领情,话里话外一个劲的惹他发火。
“魏璟,你查我?”徐婉质问魏璟,眼神冒火。
“呵,你当我想知晓你与顾晏的破烂事。”魏璟嗤笑一声又接着说道,“当年他伤你负你之事,毓宛怕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也是啊,咱们毓宛郡主为了那顾晏可是半点廉耻之心都不要的。”魏璟了解徐婉的痛处,说出的话一句句都往她心口捅刀。
徐婉前世为了顾晏做下许多不顾颜面之事,女子矜持半分不剩,结果呢?还不是未得善果。那些往事无一不是她痛处。
“你不必激我,我自己有分寸。”魏璟一番话让徐婉更加清醒,她也知道他此番不过是激她远着顾晏,本就不曾打算破镜重圆自然会远着。
“你有何分寸?”你有分寸你能让他顾晏得逞?后半句话魏璟在口中几番打转,终究还是未曾说出。
徐婉垂首不言,魏璟瞧着觉得她大抵是有些难过,暗道也是自己过分了,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何必拿这些话刺她,平白惹她伤心。
“毓宛,打从先帝崩逝我领了顾晏流放的令就一直呆在西南,若非得了你当玉的消息原也是不打算回京的。你瞧这京城有什么好的,权势名利场的漩涡之处,诡谲云涌,一不留神就是命丧黄泉。”魏璟话中有话循循善诱。
“京城的确不好。”京城这地界前世困了徐婉一辈子,她自然不会喜欢。
“西南山水醉人,你若是去瞧瞧必定欢喜。”魏璟此言意在带徐婉回西南。
“罢了,我这具身子体弱经不起折腾,这南山别院就很是养人。”任凭魏璟怎么说徐婉就是不接茬。
魏璟的心思,徐婉打前世就知晓,上辈子都没喜欢上,这辈子自然也不会突然生了男女之情。魏璟于她始终是兄长,也只能是兄长,她自然不可能随他去西南平白惹他再生牵挂。
魏璟料到徐婉会是如此答复,面上倒是没什么波动。只淡淡的问了句话,“这别院再养人也是顾晏府上的,你执意与他纠缠不清,来日后悔莫怪我没提醒过你。”
“废话这么多,我又不是傻子。”徐婉明知此处是顾晏的庄子还是愿意呆在此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为何,魏璟戳穿她的心思惹得徐婉心里生乱,这才佯装生气堵魏璟的话。
“你遇上顾晏比傻子可强不了多少,眼下不肯随我回西南便罢了,横竖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京城,有的是时间等你改主意。”反正顾晏不知道徐婉的真实身份,他有得是时间和徐婉耗。
魏璟话音刚落便发现徐婉身后小道的拐角处有衣摆闪现,他将徐婉扯到自己身后对着那处喊道,“谁?出来!”
“姑,姑娘,是我。”静兰从拐角处出来,战战兢兢的答话。徐婉久未回房,静兰唯恐她又偷偷溜了出去这才出来寻人。走到这处时竟瞧见了前太子,惊得呆楞不敢出声。
“行啊你徐婉,静兰都让你找了回来。”静兰做小宫女时就跟在徐婉身边,是徐婉最信任的宫人,魏璟是认得她的。
“奴婢,奴婢给太子爷请安。”静兰自然知晓魏璟早已被废,可在当年的那批宫人心里,魏璟始终是东宫之主。
“好生伺候你家主子。”魏璟带笑吩咐静兰,那笑眼温柔让静兰恍惚间以为他仍是昔年冠盖满京华的太子爷,愣了许久。直到魏璟翻墙出了院子,静兰还在出神。
“回神了,人早没影了。”徐婉拍了拍静兰,笑着逗她。
“姑娘,这太子爷怎会在此处?还有啊,红玉绿萝两位姑娘说她们奉王爷之命护姑娘周全,是哪个王爷?可是摄政王?”这些疑惑静兰在心里憋了有些日子了,今日瞧见魏璟忍不住一骨碌都问了出来。
“静兰你问题这般多,你让你家姑娘我回答哪个好啊?”徐婉还是笑着却不答静兰的话。
“都答,都答。”静兰心焦得攥着徐婉的袖子。
“成,魏璟到此是来寻我的,绿萝红女两人也确实是摄政王送来的。”
“那姑娘您,到底是谁?”静兰问的期期艾艾,似乎是期待一个明知是不可能的答案。
“我啊?就是王府的一个妾侍罢了。”徐婉存心要逗静兰,就是不肯告诉她实情。
“姑娘骗人,不可能,若您只是王府妾侍那太子爷为何特意来寻您。”静兰急得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里高上几度。
“那你可就要问魏璟了,我怎么会知道。”徐婉抽出被静兰攥在手里的衣袖背过身憋着笑意回了静兰。
“我回房用膳了。”唯恐笑场,徐婉赶忙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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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王府地牢里却是灯火通明。
凉国使臣和那位公主在地牢被困了七日,这七日里被折磨得没个人样儿。
“公主这几日也见识了我们大齐审人的手段,我堂哥府上暗卫折磨人的厉害招数可还多得是,我劝公主您啊,还是别嘴硬的好。”顾晏摇了摇手中的皮鞭沾了盐水打在早已皮开肉绽的使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