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很久,各怀心事也一路无话。
良久,温子酌找了个话题,试图打破这诡异的安静,“早饭很好吃,楚将军费心了。”
“举手之劳,温大人喜欢就好。”楚月兮偏头打量了一下那人,脸色较之前确实好了些,街上来往全是人,她也不好直接上手,便问:“烧退了吗?”
“差不多了,大夫说再吃几服药就好了。”温子酌没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便挑着拣着些能说的告诉了她,“净诲师父昨天给我带了话过来,语箜大师过些日子就能到,你也别总担心我了。”
楚月兮瞥了他一眼,“好好说话啊,谁总担心你了?”
“是我失言了,楚将军大人大量,千万别见怪。”温子酌也不恼,嘴角微微一勾,顺着楚月兮的话就往下说。
“这还差不多。”楚月兮眯了眯眼睛,朝着太阳升起的反方向看了一眼,道:“等我出征的时候,温大人就别来送了。”也好让我少些牵挂。
温子酌却罕见地没应声,话音一转道:“安王殿下南下,这消息早晚会传到王世德的耳朵里,想必他不会坐以待毙的。”
“南边诸多小国,其中只有九旭和清承算是有些兵力,但是没有沧澜的指示,他们应该也不敢妄动。”
就怕沧澜趁机偷袭定西军,连深人又还没到南边,王世德里通外敌,那……麻烦就大了。
第39章
当晚, 数十道加急令箭自将军府而出,分散到四境各处。
“将军,您就不怕这些令箭在半路让人给劫了?”白暮词把各种密信按照楚月兮的意思誊抄了一遍,放下笔,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发现她家大将军正双眼放光的往信鸽的腿上绑那令箭。
楚月兮绑好最后一个, 满意地拍了拍手, 道:“劫就劫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白暮词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以为自己抄信抄久了,眼花了——她明明记得将军发出的都是加急令箭。
“温子酌说王世德不会坐在那等死, 定会有所行动。”楚月兮灌了口凉茶醒神, 贼兮兮一笑道:“我们也不能由着他跟沧澜暗通曲款不是,总要有点儿动作。”
“将军是想借此让王世德和沧澜之间……”白暮词了然地点点头, 她家将军真是越来越……有老元帅的风采了。
楚月兮倚在门框上,吹着冷风伸了个懒腰,朝着白暮词勾了勾手指, 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白暮词应了一声, 走出去两步却又退了回来,盯着楚月兮良久,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憋了个半死。
“怎么了宝贝儿?在我脸上看到花了?”楚月兮依旧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难言之隐的白暮词。
“将军,那个……我想问您点儿事。”白暮词纠结了好久, 终于字斟句酌地开了口,“您是不是,咳,对温大人……”
“哎呦,我家阿词终于开始食人间烟火了,好事啊。”楚月兮笑呵呵地凑上去捏了捏白暮词的脸,一副自家养了多年的猪终于能出栏了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笑出了声。
白暮词:“……”
白暮词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躲开了楚月兮的魔爪,好奇道:“那您怎么不……”告诉温大人呢?这不像是她家将军的性格啊……
谁知楚月兮却抬头对着那一轮清冷如初的明月轻叹一声,而后又轻轻一笑,道:“阿词啊,四境未定,何以为家。”
“我生在楚家,注定是要接过父亲肩上的担子,替他继续守着边境安稳的。”楚月兮语调微凉,细听却又好像没什么不同,“哥哥的命运如此,我又何尝不是?从他临危受命,北上领兵的那一年开始,我就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楚月兮不轻不重的目光对上白暮词的双眸,“更何况,像我们这些人,回军营就像回家一样,怎么能在京中留太多牵挂?”
“阿词,他日你若是有了心仪的人,告诉我一声,我放你回来。”楚月兮看着那怔愣半晌的姑娘无奈地笑了笑,白暮词生在军中,长在军中,却不是必须同自己一样,要把一辈子交给军旅的,她有别的选择。
白暮词闻言却狠狠摇了摇头,“不,将军在哪我就在哪。”
“行,暂且随你。”楚月兮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了些的碎发,心道:阿词这是还未遇到喜欢的人,也罢,现在言之过早,那就等着遇到了再说吧。
楚月兮摆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二话不说把白暮词扔出了自己的院子,“好了,再不去睡这天都要亮了,快快,赶紧回去吧。”
白暮词话没说完,就硬生生被楚月兮怼出了院子,急得差点跳脚,一路嗷嗷叫着:“将军,将军听我说……”
“安静。”楚月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阴恻恻的威胁道:“你再叫,小心把我母亲招来,到时候看你怎么交代。”
白暮词闻言一激灵,大概是想到了楚夫人那张常年见不着笑的脸,迅速收了声,对着楚月兮一拱手几步没了踪影。
“哼,小丫头片子。”楚月兮看着她的背影挑了挑嘴角,转身走回书房,关起门开始研究白暮词誊抄好的密信。
十一月底,九阙迎来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虽然晚了些,但是很大,不过一个整晚,整个九阙就被白色覆盖了,街道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引来无数顽童玩耍。
近来事情越来越多,战事也愈发紧急,醉晚林那边请了专门的先生,楚月兮和温子酌只是偶尔去一趟看看。
这一日下了场久违的大雪,楚月兮便难得从书房里出来一趟,拿起剑在院子里比划了一阵,感觉不过瘾,又拉着站在门边看着漫天的雪花想要吟诗作对的白暮词跑出了府。
“将军,我还有书信没整理完。”相比于大雪天往外跑,白暮词更喜欢窝在楚月兮的书房里,帮着收拾屋子。
“一天天那么多信,不差这一会儿了,收拾什么,不管了。”楚月兮拉着不情不愿的白暮词往一条小巷的深处跑,笑道:“走,带你找好吃的去。”
楚月兮的目的地是一间不怎么起眼的小屋,没有招牌,店主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店内忙里忙外也只有她一个人。
“吴大娘。”楚月兮还没进门,便先喊了一声,“我带朋友过来啦,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楚将军想吃什么?”一人推门而出,不是吴大娘,而是有段日子没见的温子酌,只见那人撑着一把伞,静静立在门边,含笑看着来人。
身边的白暮词长长“哦”了一声,大有一副我了解了的意思。
“别瞎想,这只是个意外。”楚月兮虽然前前后后骗过这姑娘挺多回,但是她这次是真的冤枉……这地方是她上半年无意间发现的,未曾想过会如此巧合。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楚月兮上前两步问道:“温大人怎么在这儿?”
却看见那人极有风度的往楚月兮跟前走了几步,帮她打着伞,而后又看向白暮词,一派的温文尔雅,道:“伞不够大,白姑娘快些进去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白暮词瞪了楚月兮一眼,然后嘿嘿笑着跑进去了。
楚月兮:“……”
“碰巧发现了而已,楚将军好像不太开心?”温子酌双眸中满是真诚,惹得楚月兮也不好再说什么——再问反倒显得她小气了。
于是楚大将军便很大度地摆摆手,绕过他往院子里走,还顺着风留了一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温大人好品味,吾心甚慰。”
温子酌闻言轻轻一笑,不远不近地跟在楚月兮身后走进了屋子里。
吴大娘笑呵呵地招呼着三人先坐,又给他们沏了一壶热茶,这才转身进了里屋去准备家常小菜。
白暮词坐在一边,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多余,奈何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捧着杯子默默喝茶,假装自己不存在,同时在心里好好问候了一下楚月兮的各种祖辈。
楚月兮已经放弃了替自己解释的打算,没话找话道:“温大人近来可好?”
“嗯,好。”温子酌大概也感觉这回答太过简练,喝了口茶又补上了一句,“语箜大师前几日来过了,楚将军想必也知道了吧。”
“咳……是。”楚月兮确实遣了邵遥去打探情况,虽然也一再交代他务必小心,但是想要瞒过温子酌可能性的确不大,她干笑两声,索性直接承认了,而后默默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我昨天收到连深的消息,他说已经到了南边,这几日正在收集王世德通敌的证据,准备把他和他的同党一锅端了。”
温子酌点点头,道:“安王殿下做事有分寸,楚将军不必担心。”
“嗯。”楚月兮贼贼地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道:“我那日发出去的加急令箭也见效了,沧澜那边暗中派了人去和王世德接触,想必已经起了疑心。”
“我之前听闻将军指挥九夜军队作战时,一直秉持着大国风范,素来不屑于这些把戏。”温子酌打量着身侧的人,没忍住笑道:“怎么到了楚将军这里,就不大一样了。”
楚月兮翻了个白眼,往桌子上一趴,道:“兵不厌诈,有用就行了,管他是用的什么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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