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吉量身在深山,羲和只要一声骨笛。但凡听到后,那马蹄飞跃很快就能穿山过水的来看她。
羲和是想着,临走前与吉量说一声也好。毕竟吉量本就是山河中翱翔的神马,不应该困在楚国当做吉祥物,更不应该做个拖车的小马独身在世间。
不想她等了一整日,都没见到半个影子出现。
原来看到白泽和小白泽们的时候,羲和心底既为吉量高兴,又为自己打起鼓来。毕竟这些年她全靠吉量这位大爷,才能畅快的在满诸夏跑着做生意。虽然嘴上嫌弃他的讲究和饲养负担,但是有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他在,这比世间百人都让她安心。
羲和自觉坚强无敌,猜想到吉量的离去后心中万般难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离别的一面都不愿,再想他们一家团圆美满的,羲和不免心酸难忍,娇气的抹了一把泪。
有异性没兄弟,太可恶了。
枉费她当年还日日帮忙安胎,静心饲养的盼着他的出生。她都没嫌弃他是公马,这死马竟然……
羲和揉了揉眼角,揉的发红发肿也没有半丝泪水来,叹了口气。
背着黄昏落日,又沿着旧路返回。
回去之后孙伯灵如常的送上饭食,羲和快快的吃完之后摘着药田里的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嚼了嚼,推门而入。
屋中漆黑寂静。
将门关上,没有浪费丁点烛火的躺到了床上。
这间屋子装满了她当初上身时拿的东西,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都被小妮收拢摆放整齐。这让她想到了骊山之上自己的家,那处是砖石葺起,不用像木屋那样费心保护。但是时日长了,院落中地窖一等难免会被蛇鼠盯上。
想着咽下口水,羲和翻过身来数了数日子。
下山前,羲和将所以可以倒卖的东西都收拾放好,等到赶集的日子时套上自己的辇车上送下城镇之中去卖。不论木簦首饰匣子,或是种的别样草药,她都一一都卖出了好价钱。
只剩下药田中部分没有长成,或是不可轻易卖出的珍稀药物,羲和都有择选的连根带土放到背篓之中。
王诩种药有功,羲和将钱分出一些。
还有一些奇门遁甲的好东西,羲和倒上一盏草茶,分算王诩的私房钱。
“这都是我亲手而制的好东西,你既然一时看不出内里那就银货两讫。看你是自己人的分上,这个价。”羲和爽快的伸出手指比划起来。
王诩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弟子钱不够。”
“那算了。”
“等一等。”王诩看向羲和的背篓,“若是师傅愿意留下一截那位青草,再加一成!”
“你要那个草药?”
“弟子在山中搜寻多年,从未见过此药。师傅对它视若珍宝,弟子着实有些好奇。”
“好奇你就趁火打劫!”
“弟子不敢!”
“三成,没的说。”
“好。”
王诩利落的将自己的身家钱袋奉上,既然让他身为分文,他也眼皮丝毫不动。
羲和哪里不知道他,看似是穷了。可身为师者,自然有学生们孝敬。只不过鬼谷先生的孝敬不同,他不用直白的真金白银,而是像草药或奇门遁甲或金字真言,很快就有人欢欣鼓舞的奉上钱来。
一旦送上,就不是小数目。
亏她以前天真,当他真是山中助教的好师傅。
羲和也不仰仗师门辈分,纯粹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分坦荡。
只是她养的草药全都长得格外的好,绿叶苍茂,藤蔓爬墙。
尤其那株青草经过日夜灌溉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对这草免疫。为了进一步的实验,她甚至在后山里抓着小动物做过尝试。不过她心底有度,下毒不狠。
“你对青草很有兴趣?”
羲和忽然倒上一碗草茶,王诩见此谢过捧在手心里,饮下一口点头,“是。”
他坦然回答,只见到羲和嘴角带起的一丝弧度,眨了眨眼。
人便晕厥了。
羲和不慌不忙的在旁把脉,这小子养生有道,脉象与常人不同。极少的毒草汤喝下去,虽然一时招架不住晕厥过去,却仍旧脉象有力。
这样也好。
将钱和东西一同背上,羲和与徒孙们摆手招呼,流行大步的下山而去。
只是到了半山的土上,泥土飞扬,马蹄响起。
吉量咬着辇车鞅绳追了下来,等到了近处,马蹄下的尘土更是灰烟瘴气满天都是。羲和早有经验的背身掠过,尘土挥洒在她肩背袖腿上,半响后才随着清风停滞。
羲和转身看去,她当初怕吉量勒脖不适刻意将鞅绳按着它的尺寸再长一些。如今鞅绳被它随意的挂在马脖上,又怕挂着不稳当的咬住追来。
“你怎么来了?”羲和忍着笑意,装模作样的往后看着山间大道,“你媳妇孩子呢?”
吉量狠狠地白了一眼,“虚伪。”
“哼,见色忘友。”
“快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妮和白孙是个相对重要的人物,虽然现在看着戏份不多,但……
吉量:快上爷的宝车!
?ⅴ?亲爱的们,你们去哪了:(
第61章 来到战国(十七)
原打算徒步而行, 则时间仓促, 又恐背篓里的珍稀药草有损,羲和已经打算执着石剑去劈竹做舟。若是在码头近处劳作,手脚麻利的时候兴许还能做一笔生意出去。
计划在吉量赶来时戛然而止。
套上马鞅后,摘下路边的狗尾巴草。羲和一拍马臀,咬着狗尾巴草喊道,“走!”
浪费了十余年的时间,医术药物并无太多增进,唯有药材丰富了许多。当初上山不久, 羲和就送了东西给秦缓家中,两人后来以药相交, 一两月一回。直到她在山中种蘑菇,久不复信后就断了联系。
羲和按着秦缓家中的住址, 径直而去。
不知是山间有仙果还是所有的天地灵气缘故, 羲和总觉得吉量毛发靓丽,身形俊美更甚,四蹄跃起。山间的大路让他如履平地,海阔天空都在转眼间。
秦缓为家中最小, 其上有二兄, 皆善医术。如此一家悬壶济世, 自然是声名远扬。
很快,羲和就叩开了秦家大门。
已是而立之年的秦缓正抱着自家孩子,在院中讲解辨别草药之说,两人一个照面怔了怔。羲和是怕认错了人, 故而多看两眼。秦缓则是看着以为有难而别人间,却面容毫无变化之人。
但友人死而复生,面色红润健康活泼的站在跟前总是好事。秦缓心中酝酿喜意,正要开口便见站在门前不肯踏步进来的羲和满面嫌弃落下一句。
“你变丑了。”
“……”
秦缓无言以对,紧紧看着羲和揉了揉眼,微微皱眉道,“我说真的。”
“抱歉了。”
秦缓无奈低头,不再深看友人。
见他知错能改的错眼眼神,羲和这才踏步进去,戳了戳秦缓怀中女儿的脸,“我找了点草药,咱们一起做买卖?”
想到原来的丹药和药粉,秦缓欣然答应下来,并将屋中僻开一处让羲和住下。
一家三兄弟并非住在一屋,但都邻里相近。羲和的丹药早一步在秦家入了心,秦家两位兄长闻声而来,一同将羲和摘来的毒药研究一番。
毒药,可为毒,也可为药。
用处都巧妙讲究,更要看医者之心。
只不过两位兄长相对秦缓羲和而言,更加有医者之心,四人一同忘寝废食在一处。羲和也乐于指出她服毒的测试和经过,很快便提出了此药的用处。
羲和斟酌着怎样将其用在丹药之中,以此以毒攻毒。得知二人是要为丹药生意忙活,兄长们各自背着医箱离去。
秦府后院有一株梧桐树,听闻是秦缓小女儿出生的那一日亲手种下的。几年间细心培养,早已长得枝繁叶茂。
羲和常常就在此树下独自消磨时间,每日里收着草药做药,偶尔秦缓与徒弟们论课的时候则厚着脸皮去旁听。偶尔遇到了秦府一大家子的家宴,羲和还能在旁听三兄弟一耳朵。正如秦缓而言,他的医术固然不差但相比而来次兄更甚,随之相比长兄最好。
如此三位良师,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白日里但凡听到了有用的,羲和夜里都亲手在木简上刻下。后来自己用铜炉燃火,认认真真的酿出丹药来,羲和又捧着去找三兄弟去评论一番。只是初时做药没有轻重,毒药含量太重,让她吃过之后狠狠地睡了两天才醒来。
秦缓见她睁眼,收回了把脉的手,认真的道,“你的脉象磅礴有力,可见试药的分量轻了些。”
“是有些。”羲和看着他,“还有呢?”
“既能尝毒又有武艺在身,我不日后就要周□□医,不知你可愿一同?”
羲和笑道,“好啊!”
再有天赋之人,也不能闭门造车。
秦缓带着自己的徒弟,坐上羲和的辇车一同出行。只不过为了行医,几人的行走的尤其缓慢。且路上有徒弟打杂做粗活,羲和只需要放亮双眼的指挥吉量跑就是。
百姓们没有钱财,时常有些小风寒或者刮伤都会要了性命。不能去求医,他们便用一些土方法来挽救,甚至还有所谓的封建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