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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心狠手辣 (十四阿白)


  魏央忽然收到颍州传来的密信。
  长夜深如墨,灯火昏黄,冷风穿窗而过。
  青案上展着几张白纸信件,魏央目不转视,双指敲案,若有所思。
  “信是几日送来的?”
  宋书俯身在旁,低声道:
  “快马加鞭,七日。”
  “七日。”魏央无波无澜地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说,距离颍州驻扎的军防发现大榆的人。
  屯兵集结,扎寨安营。
  已经过了七日之久。
  时隔不过两年,沈如岑是想做什么呢。
  檀香燃了过半,宋书忍不住出声问道:
  “将军,事情非同小可,你看是不是要连夜进宫禀报一声?”
  魏央撇了他一眼,淡淡收回视线。
  太后身体欠安,皇后生产在即,北境赈灾未了,夏代燕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大榆生事,确实是个好机会。
  烛火映在手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光影,细指敲击木桌发出的嗒嗒声,在这个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见将军久未出声,宋书又重新低下了头。他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前朝后宫又非表面上风轻云净,将军身居重位,又手握重权,自然是事事都须考量。
  又过了良久,檀香燃尽。
  沉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颍州。”
  他拿起桌上的信,重新折好,交给了宋书。
  “若夫人问起,把信给她。至于是否上禀,她会拿主意。”
  宋书仔细收好了信,点头应下。
  “将军此时便走吗?”他迟疑了片刻,又道,“那军中是否要先做安置,万一......”
  万一生变,也好来得及应战。
  魏央迟疑了片刻,随即出声:
  “备几匹好马,我要四日到达颍州。”
  “其他的,等信吩咐。”
  天气逐渐转寒,长夜无星无月。
  宋书收拾了些路上需要的行装干粮,魏央换好便装时,宋书与墨书已经在等了。
  两匹枣红的骏马,膘肥体壮,油水光滑。
  墨书接过宋书手中的行囊,未曾多言,二人一跃上马,寒风扑面,魏央扯了扯束袖,冷冽出声:
  “回吧。”
  啪!
  鞭声响起,骏马长鸣,接着便是长鬃飞扬,四蹄翻腾,堪比箭离弓弦,穿透长夜。
  一骑绝尘。
  宋书停在原地目送,有风吹起,袭来一身寒意。
  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息在黑暗里,他这才转身回府。
  京中的形势也不容乐观了。
  白问月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魏央已经驾马行至金陵了,他一路朝着永安连接颍州的官道上,日夜兼程。
  她自宋书书中看到了密信,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魏央将信交给了她,便是让她静待事变,做好取舍。
  她暂且先封锁了魏央离京的消息,未对外传开来。
  眼下朝中的事物有段贺二人,姑且还能忙的过来,太后也多日闭宫未曾召他;至于长华殿,若非是什么要紧事,谢欢也不会宣他入宫。
  一时半会里,还能掩一掩。
  颍州的事情,她依照魏央的心思,没有急着上禀。
  她心底实在费解,首先,前世同大榆休战后,双方便一直和平共处,不曾再交过恶。
  其次,因前世白来仪的那句‘被敌军包围,万箭穿心’她不得不担心魏央的安危。
  莫非是因她的生了变数,连带着冥冥中的其他,也因变而变?
  寝食难安。
  局势忽而又因一封信变得紧张了起来。
  白问月开始在长乐宫和镇国将军府之间来回奔走,太宜宫那里不愿见人,她便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照顾魏冉身上。
  接连六日,颍州一直没有传回什么动静。
  反倒是北境,突传噩耗。
  敌国来犯。
  一如魏央当初所料,
  夏代燕三国果然联合,趁北境大水未退,举兵攻城,试图夺取阳原延道,占领北境。
  阳原延道自行川安山向南起,于掖泉而终,包含了北境的八座城池,是一处通国要塞。
  占得此道,便是强开了北绍的一扇大门,千百年来,外北的蛮子便一直觊觎这阳原延道,想踏进中原。
  如今北境事逢洪灾,他们必定要把握这天赐良机。
  战报一路传回西平,谢欢闻之茫然无措,寻去太宜宫,太后大怒,急召魏央入宫。
  可此时白问月连魏央是否平安抵达颍州、颍州又是何状况都不知道,面对太后的急召,她只得孤身一人带着密信,
  应召进宫。
  太后消瘦了不少,面上是妆容也掩盖不住的苍白,谢欢主动问起,她道是进了冷月,身子受寒,恹恹病了多日。
  这才无心见人。
  白问月带信禀明详情,两宫通晓颍州的异动,
  不禁惊异。
  比起夏代燕的联合,大榆才是真正的猛虎。
  一时间,北境的战事在撞上颍州生变后,忽然变得微不足道。
  虽然白问月说了,将军为再三稳妥,已经亲自前往颍州查探,可依然解不开面前这母子俩的忧心忡忡。
  谢欢满面愁容,忍不住有些杞人忧天:“北境灾情严重,又遇临国来犯,若是大榆此时真的有心起战,恐怕......”
  恐怕北绍不保,国破家亡。
  闻言,
  太后怒目圆睁,瞪了他一眼,厉声叱道:“未战先怕,这是你一个皇帝该说的话吗?”
  她话里充满了不屑:“当年的旱灾和诸国来犯,比之今日不是更甚,我们不也安然无恙?”
  “当年有百战百胜的魏大将军,还有富可敌国的陈郡王府,如今......”
  如今将军埋骨多年,陈郡王府里生的野草也有一丈高了。
  “住嘴!”太后情绪激烈,忍不住一顿连咳。
  谢欢见状,连忙噤声,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他做的极好,若不是知晓这个男人几分,连白问月都恍惚以为,他似是真的在担忧太后的身子。
  咳了许久。
  太后罢掉了方圭顺气的手,望向谢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哀家教养你多年,竟不知何时把你教成了一个软弱可欺的懦夫?”
  她道:“此时大榆来战,便是不赢那也要战,绝不言降!”“莫要说那些畏首畏尾的话。”
  “若是身为皇帝的你都怕了,那北绍这数百万计的百姓,又该依靠谁呢?”
  因为巨咳而红润气的脸色在逐渐退却,可太后的情绪却依然激昂。
  “你要牢记,我北人宁可战死,绝不做亡国奴!北绍何以立国八百年不倒?凭的便是这股气节!”


第80章 魏氏忠名
  “作为皇帝, 你什么都能忘,但这一点你绝不能忘。莫说称职,你至少要配做这个皇帝。”
  不然, 她当年力扶谢欢上位, 如何对得起先帝, 如何对得起因她而死的谢氏一族,如何对得起她的兄长。
  如何对得起那句:
  ‘别人既行, 我的儿子自然也行。’
  一番训斥。
  谢欢面上佯作一副自责受教的模样, 不再言声。
  魏荣芊的话并非是不能触动他。
  只是再早些年的话,他听到这番言论,一定是心怀感激和敬意的。
  可时至今日,他一步步如履薄冰地走来,什么立国根本,什么气节, 这与他有何干系?
  那些都是与他、与谢欢这个人无关的。
  不是他不配做这个皇帝,
  而是他从未做过一个名副其实的这个皇帝。
  殿内因为太后的训斥而变得莫名微妙起来, 白问月见她身子疲尽, 有些不忍, 便起身倒了杯热水奉上。
  水中的热气扑面而来, 太后孱弱地接过杯子, 饮的很慢。
  过了半晌。
  谢欢挥去了心里的杂念, 再次出声:
  “将此时军既然身在颍州,那北境之急我们又该如何解呢母后?”
  话题又回到了最开始。
  放下杯子,太后轻缓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安抚谢欢道:“无事, 哀家还有法子。”
  朝中并非无一可用之人,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挑梁小丑罢了。
  魏荣恒不还身在京中吗。
  闻言,谢欢紧绷着的脸似乎舒缓了几分,他正要出声恭维,谁料太后微微转首,眸目清明,直视着他的眼睛。
  忽又提起:
  “欢儿,方才我说的话,你可用心记下了?”
  谢欢一顿,微微错愕。
  稍稍一瞬,他便立即反应了过来,颔首答道:
  “儿臣记下了。”
  ——
  如同太后所说,她果然还有法子。
  白问月之后回府,听宋书说起,太后次日便传召了魏荣恒进宫,结果未曾想魏大人竟称病,给拒了。
  此前,魏荣恒自魏冉出事后,便一直称病未再出过府,先前拟旨要差他前往北境赈灾时,也被躲了个干净。
  这近三个月里,他一直闭府潜心“养病”。
  方圭碰壁,只得返宫回话,魏荣恒原以为此事便这样不了了之,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方圭不但又来了,而且还是带着皇旨大印来的。
  圣旨亲召,
  方圭宣旨,将太后的意思传达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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