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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心狠手辣 (十四阿白)


  只是这个忧心和担惊,须得建立在自己能全身而退不会沾染一身是非的基础上。
  如若不然。
  早在贺同章认罪被拿下狱时,她身为孙贺两家的‘桥接’,会对真相一无所知吗?
  她不是不知晓,她是怕真相一旦追根究底,必定牵扯起她曾不光彩的过往。
  别人的家母亲,遇儿子蒙受不白,必定是日日提心吊胆,食不下咽;更有甚者要去御前哭两嗓子,这都不是没有的。
  反观贺氏。
  儿子被判了死刑,儿媳不知所踪,本就一个支离破碎的家,这下更是鸡零狗碎了。
  她竟还能静声如哑,不闻不问。
  再看今日,准时安寝,分毫不差,便也知晓,这贺氏若非是稳操胜券,便是心如铁石。
  宋书自是目达耳通,将两位主子的言行看在眼中。
  他低着身子,不着痕迹地将话引上了正处,似是好言相劝,与贺氏苦口婆心道:
  “贺老妇人恐也已知晓,贺大人的死罪早已下定。
  圣上如今有意压旨不宣,须得抓住机会为大人洗冤才是。”
  贺氏踌躇了半晌,似是拿不定主意,一旁的李叔知晓贵人主动上门确是有意帮衬,又不知老夫人为何举棋不定,久不答话。
  他站于贺氏身后,不卑不亢鞠身行礼:“望将军与夫人,救我家大人于水火。”
  求援的话已然说出口,贺氏只好硬着头皮跟声附和:“没错,还求将军明察秋毫,给我儿子一个清白。”
  魏央淡淡地望了一眼贺氏,神情不明。白问月顺势挑明了来意:
  “贺大人,并非救不出来。”
  她话说的半真半假:“我们既来,便已是查明了案子,只是这真相中,尚还有一事不明。
  须得请教贺老夫人。”
  话说的不急不缓,停顿的又恰到好处。贺氏听晓已查明真相,心中难掩忐忑。
  她颤颤出声,极不情愿地询问:“夫人,何事不明?”
  朱唇贝齿,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也非什么紧要的事,不过是我私心里好奇罢了。”
  白问月目光清幽,仔细地望着她的面孔,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顿了一下。
  清冷出声:“当年贺夫人遭变昏迷,老夫人一己之力,是如何带她逃出生天,离开泗水的呢?”
  质问大于疑声。
  贺氏慌乱的面色藏了又藏,她装作未明其言,含糊其辞地答道:“自是坐船带她离开的。”
  “坐船?”久未出声的魏央忽然挑眉,他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青瓷,似是自言自语般嗅到一丝异常。
  白问月明晓他的别意,却并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她只问:“你独自带着贺夫人坐船?”
  机械般地点了点头,一脸茫然地望着这二人。
  忽然又似寻到了补救的法子,她又出声补充解释:“当初不知为何,孙家一夜忽然不知去向,无人看守,我砸了门锁,便带着她逃了出来。”
  乍听之下,确实天.衣无缝。
  白问月佯作相信般点了点头,未曾反驳。
  “说来,今日天牢走水实在突然。”魏央忽又出声,故作玄虚地同贺氏道,
  “听闻皇上知晓后也难免大惊失色,想必此刻也正为贺大人的生死,寝食难安呢。”
  “皇上毫不知情?”贺氏忽出奇声,“怎么会?!”
  “嗯?”魏央目长如剑,不明其意地望着她。
  白问月皱着眉缓缓开口:“皇上自然是知道,天牢走水,第一要禀之处便是长华殿。”
  “皇帝如何会不知呢?”
  贺氏扯了扯嘴角,欲出口的话又吞回了肚子了。
  不似刚才。
  她忽然开始惊慌失措,局促不安的模样仿佛是方才知晓天牢走水般。
  魏央与白问月四目相对,意味深长。
  宋书适时地又朗声开口,出言安抚:“老夫人不必多忧,火烧了尚未多久,段丞相便带着人去灭火了。
  相信贺大人吉人自有天向,定会安然无事。”
  贺氏对宋书的话充耳不闻,嘴上自言自语般念念有词:“会是谁放的火呢?”
  果然是未经大事的妇人,事情一旦脱离所知,便完全是另外一副不知所措,口不择言的模样了。
  魏央与白问月百无聊赖地品着茶,连继续套话的兴致都没了。
  她这样心藏有鬼,却又不能掩于深心的人,最不可托。
  谢欢多谋善判,只怕也不曾真正清楚过这位贺夫人的品性。
  百密一疏。
  宋书忘了一眼两位主子,明晓其意。他顺势同贺氏解释道:“这天牢干燥多木,走水也时有发生。
  未必同老夫人所言,是有人蓄意纵之。”
  贺氏一怔,自知错言。
  她扯了扯嘴角,面上赔笑,只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我这老婆子,不是关心则乱吗。胡乱言语几句,莫要当真。”
  一杯茶饮尽,魏央与白问月不约而同起了身。
  “事既已询了仔细,夜深露重,我们也该返身了。”
  贺氏与李叔忙起身行礼欲送,宋书轻声浅拒:
  “多有打扰,老夫人还是返身安寝吧。”
  裙袖翩翩,白问月走在前身,暗声勾唇。
  只怕她,要长夜无眠了。


第34章 借风引火
  监廷司天牢走水一事, 魏央夫妇与其说是早有预料,不如说此事便是他们一手促成。
  自天牢回府的那日之后,魏央探视贺同章的消息无胫而行, 谢欢肆无忌惮地压着圣旨不宣, 太后整日惴惴不安。
  满朝文武, 人尽皆知,贺同章即将大赦。
  太后暗中施压, 谢欢顶着重压一而再, 再而三地违逆臣意,双方僵持不下,形势一触即发。
  似有大怒将至。
  然而,魏央与白问月却终日躲在府中,先因分房闹气,后又在围棋上暗暗较劲。
  对朝中的剑拔弩张置若罔闻。
  视若无睹。
  这一耽搁, 便是八日。
  这八日里,
  白问月与魏央因四劫连环共和了三十三局棋;
  墨书从廊平返身, 带回了林双玉;
  太后三番四次暗下指使朝中重臣想方设法与谢欢施压。
  谢欢又干脆借故称病, 躲了四日的早朝不敢露面。
  然而, 汹涌流动地过了整整八日。
  镇国将军府却未有任何动作, 这二人大门都不曾踏出过一步, 更别提欲出手相救贺大人的事情了。
  魏央与白问月气定神闲地坐在府中下棋解闷, 为的便是看谁先坐不住,自乱阵脚。
  贺同章,他们自然是要救的。
  然而却并非众人所想的那般, 先由魏央出面揭开真相,再借将军府之权免了贺大人的罪。
  如何能不动任何声色,让贺同章安然身退,这正是白问月要算计的。
  她料定这其中,最先耐不住的煎熬,必定是太后与段丞相府。
  谢欢是何其精明?
  他既认定魏央早晚会掺和进来,心中便会有一万种将圣旨压下去的法子。
  而太后,她一心想置贺同章于死地,却碍于魏央已然出面,无法再主动下懿旨去定贺同章的死罪。
  不得不陷进了十分被动的境地。
  碍于魏央的情面,太后明面上自然是不好强下旨。
  可却无人说,这暗地里不能动些手脚。
  太后听闻,因魏央的吩咐,贺同章得幸换了一处通风的牢房。
  不但卸了一身镣铐,连带着监牢的规格也从铁牢里换去了木牢中。
  这木质的牢房,满地草席,宽敞通风,地理尤其干燥。
  她便立刻想到,若是稍有不慎,恐发生走水灾祸;只是,交给谁去做才能万无一失,神不知鬼不觉呢?
  太后敲着木鱼,口中诵着地藏经,纵观满朝文武,这还剩下,真正一心想要同章死的人,只有掌理大权的段升一人而已。
  段升是自林承请辞后,被谢宁渊一手提拔上来的。
  他位居丞相一职,身为一朝太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中所握政权仅次于皇帝。
  当年,谢宁渊死后,若非是段升一心向她靠拢,再三言表衷心。
  他的丞相之职断然不会做的如此稳当。
  段升确也有些才干,这些年来倒也不乏有些功绩。既然他恨贺同章如此,事情交于他办,也能了他一桩心怨。
  只等案件一过,想处由头,给他那个女儿再指一处婚罢,也不枉他尽心效力多年。
  心中打定了主意,眼睫抖动,睁开了眼睛。
  方公公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将太后搀扶了起来。只听太后风轻云淡地吩咐道:
  “多日不见,宣段丞相进趟宫吧。”
  太后的旨意火急火燎地送到丞相府。段升接到口谕,马不停蹄赶到了太宜宫,面见太后。
  他早已等候多时。
  谢欢任意妄为,太后久不作声,这贺同章的生死定论,让他心急火燎了多日。
  终于。
  等来了太后的宣召。
  金碧辉煌,琉璃黄瓦的太宜宫里,太后对他道:
  “这廷尉院群龙无首,还要劳烦段丞相多操劳些。”
  段升俯身连称自是应该。
  话机一转,似是不经意间闲聊,太后又嘱咐了两句:“近日天渐渐转热,监廷司有些地处干燥多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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