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不大,五六张桌子,没到饭点,只有她一个客人。
一个中年妇人走来给她点菜,司马妍听菜名,感觉就是很家常的菜式,随便点了几样。
菜上来,司马妍尝了几筷,觉得味道一般,但也没浪费,就着饭吃了大半,吃完,司马妍看了看中年妇人,决定找她唠唠。
“阿嫂。”司马妍叫道。
中年妇人立刻过去,她这家小店,从来只有平头百姓光顾,这段时日先有个气度不凡的俊美郎君时常过来,现在又来了个衣着华贵的美貌女郎,这两人肯定有关系。
“女郎请说。”中年妇人道。
“我想打听近日常来你店的那位郎君。”司马妍问,“阿嫂记得他么?”
中年妇人点头。
“他常点什么?”
“每次来点的都不一样。”
“没有固定的,特别喜欢的?”
中年妇人想了想,确定道:“没有。”
司马妍:“阿嫂能教我做几道您拿手的菜么?想要多少报酬都可以。”
中年妇人忙道:“当然可以,女郎想学什么都可以。”这女郎一看就出身不凡,肯定出手大方。
商量好报酬,中年妇人觉得女郎挺好说话,大着胆子问:“女郎是为了那郎君学的?”
司马妍坦然承认,又提醒妇人:“阿嫂千万别告诉他。”
中年妇人摆手。“女郎放心,我肯定不告诉他。”
差不多该回去了,司马妍张了张嘴,想到一件事,嘴瞬间又闭上。
——她,没钱。
以前都叫绿绮付钱,现在绿绮不在。
刚刚还商量完报酬,现在连饭钱都掏不出,司马妍很尴尬。
中年妇人见司马妍看着她,似乎有什么想说,却抿着嘴,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疑惑道:“女郎怎么了?”
司马妍心一横,豁出去了:“阿嫂,我身上没带钱,能赊账么?”又补了一句,“我一定会还的。”
中年妇人:“……”
她会逼这个看起来就很贵气的女郎还她这点饭钱么?
当然不会。
正要答应,却听门外有人调侃道:“不想几日不见,阿妍就如此落魄了。”
司马妍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一道颀长身影,他怎么来了?
中年妇人也看到王珩,惊呆了。
只见他一头墨发被纶巾束着,肌肤如玉,阳光斜斜笼罩他的面庞,每一处五官都被勾勒清楚,俊秀至极。
妇人心中震惊,贵人都那么好看的么?心里不禁比较他和之前那位郎君的容貌,觉得他更胜一筹。
“你怎么来了?”司马妍问。
王珩:“皇上不放心你,唤我来找你。”
还好宫廷侍卫见情况不妙,偷偷跟上她,他才能找到她,见她情绪还算稳定,放下心来。
付完钱,王珩带司马妍离开。
接过辔头,跨上马,司马妍闷闷道:“我不想回宫。”
王珩:“阿妍想去哪里?”
司马妍想了想:“飞花楼罢。”
飞花楼,很热闹。
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窝,销金窟。
黄昏,飞花楼衣香鬓影,熏香缭绕,文人豪客与娼妓嬉戏取乐,一派旖旎。
司马妍换了身男装跟王珩进去。
鸨母迎上来,带他们进屋。
飞花楼不仅大堂修饰得极尽繁华,里屋也富丽至极,雕栏缭绕,飘飘帷帐,荧荧华烛。
圆顶霞绡罗帐,楠木雕花坐榻和彩绘描漆屏风等物,被烛火晕了层朦胧暧昧的光。
两婢捧茶入内,摆放好,斟毕,退至一旁,柔顺规矩,全无风尘媚态。
鸨母:“乐蓉,乐菱服侍两位如何?”
司马妍:“采衣呢?”采衣是飞花楼的花魁。
听声音,竟是个女郎。
鸨母有些惊讶,本以为她是个打扮阴柔的郎君,却是个真正的小娘子,不过鸨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就惊讶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歉然道:“采衣陪着别的客人,不能侍奉二位郎君,让乐蓉,乐菱伺候二位如何?她们亦是一等一的美人,比之采衣并不逊色多少。”
司马妍:“就她们罢。”
鸨母应下,带两婢退出去。
屋里只剩司马妍和王珩。
司马妍喝了口茶:“飞花楼上上下下的举止做派倒是风雅。”
她本以为娼妓们会在门口迎来送往,缠着她调笑,结果门口只有两个守门的,里头的鸨母也好,迎面遇见的娼妓婢女也好,一个个毫无媚态,不卑不亢。
不光这些服侍的人,客人亦算风雅,没有她想象的猥琐,刚刚在大堂听清倌奏琴,周围几圈客人起哄,但并不吵闹,言语也没太过污秽,还有人现场作诗,惹得旁人连连称赞。
王珩倚在榻上,闻言抬眼看司马妍。“哦?阿妍今夜想怎么风雅?”
不知道是不是被满楼的暧昧气氛影响,司马妍看王珩的样子,咽了咽口水。
只见他斜斜靠坐在榻上,衣襟微敞,露出细腻肌肤和精美锁骨,如缎的墨发散开倾泻,烛火映在他的面容,勾勒出他耀目至极的容颜,明明很清淡的嗓音,不知怎么听出些勾人意味。
司马妍又喝了口茶:“她们来了再说。”又问:“乐蓉,还是乐菱,你要哪个?”
王珩想了想,起身走近司马妍。
他想干嘛?司马妍下意识往后退,退到墙,见王珩还没有停步的意思,开口道:“你……”
话未说完,王珩猛地贴近司马妍,司马妍瞳孔里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他怎么老爱往人脸上凑?司马妍不适应这种带着侵略性的行为,皱了皱眉。
“这张脸。”王珩道,“阿妍觉得是她们风雅我,还是我风雅她们?”
司马妍:“……”
片刻后,她道:“都风雅我罢。”
王珩突然轻笑一声,墨眸弯起,勾魂摄魄。“好,阿妍要好好的风雅她们。”
司马妍看着他的脸,深深感慨,恐怕在飞楼楼,最风雅人的不是美人,而是他。
往旁边垮了一步,走到桌旁,司马妍给自己和他各斟了一杯茶。“喝茶,喝茶。”
泄泄火气。
……
“适才,我竟然看到王珩带着个小郎君进来了。”一名郎君打开屋门,不可思议地说。
他说话时,谢广搂着采衣,正往她嘴里喂葡萄,闻言手紧了紧,葡萄紫汁溢出,顺着美人嫣红的唇流下,落到下巴,甚至顺着脖子蜿蜒向下……美艳绝伦。
在座的众人注意力瞬间集中到采衣身上,眼都直了。
有人叹道:“阿广真有美人福啊。”
“我等好生羡慕。”
“若能被这样的绝色美人服侍,死也甘愿啊。”
谢广接过婢女递给来的帕子,替美人擦嘴,她似乎不情愿,往他怀里缩了缩。
谢广低头,看到她嘴抿得泛白,秀眉也拧得紧紧的。
难得的,他不耐打断:“闭嘴。”
众人皆是一愣,不敢得罪谢广,没再附和,但有人还在兴头,嘴快道:“阿广对这美人挺霸道啊……”
谢广冷冷地盯了说话之人一眼。
那人被他一盯,瞬间酒醒,忐忑道:“是我嘴快,冒犯了谢郎,还请谢郎不要怪罪。”
有人嗤了一声,觉得他太过谄媚,有损风度。
谢广没理,用帕子细细擦美人下巴上的葡萄汁。
那人脸涨红,低下头,面上谦卑,心里却愤恨,他知道他被排挤出这个圈子了。
谢广个性直率,今日他惹谢广不快,谢广便不屑再与他来往,圈子中心人物都不搭理他,其他人更甚,他就说了一句话而已,就面临被人排挤嘲笑的处境,凭什么谢广能一呼百应?他们跟随谢广的态度,不也是谄媚么?
谢广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何必跟一个狭隘小人计较?将美人面擦拭得光洁如初,谢广满意地放下帕子。“走,我们去阿珩那看看。”
司马妍等到了四个人。
一个蓝袍郎君半抱着一个绝世美人,后头跟着两个容貌稍逊的美人。司马妍猜后面两个是乐容乐菱。
这蓝袍郎君是?
蓝袍郎君似乎跟王珩很熟,一进来就就冲王珩喊:“不想竟会在飞花楼见到阿珩,奇迹啊!”
司马妍有些惊讶,她以为王珩经常出入这种场所。
王珩看了谢广一眼,没什么反应。
谢广打量司马妍,对她非常好奇:“这位小郎君是谁?”
司马妍没想好怎么回,王珩替她说了:“族弟。”
谢广挑了挑眉,走近司马妍,笑眯眯问:“小郎叫什么?”
司马妍顿时紧张了。
不开口能装伪娘,一开口就成真娘了。
绝不能暴露,要是她跟王珩逛青楼的事传出去,怎么嫁人?
王珩又替她解围:“他叫王延。”
“原来叫王延啊。”谢广又问,“哪房的?”
司马妍没说话。
谢广奇怪道:“小郎怎么不出声?”
王珩:“他是个哑巴。”
司马妍:“……”
谢广叹息道:“太遗憾了。”
糊弄过去了,司马妍正要松口气,突然被揪住头发,谢广猛地往下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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