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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艰辛路[科举] (卷六一)



“什么大官?”谢松柏不屑一顾道:“大官能轻易离开京城回咱们这?定是不起眼的小官,才会这般轻松的回家探亲,你瞧瞧虞县的徐大人,他那才叫一个官大呢,几年才得空回一趟虞县。”

说着还拿那种不得志的同情眼神瞥谢行俭,跟过来的谢家人听到这些话,俱是脸色铁青,无奈今天是老族长仙逝的日子,王氏和谢氏父子只能将怒火暂时收敛起来。

谢松青多少被兄长的胆大言论吓到了,连忙跑向谢行俭,不安的补救,岔开话题道:“小宝你可别气啊,你两位叔大字不识几个,竟会瞎说。”

“谢松青!”谢松柏和谢松辉齐声咬牙切齿的喊:“你读了两年书就飘了是吧?敢这样说你大哥和二哥?”

三兄弟的争吵误不了何县令打量谢行俭,见谢行俭一身脏旧衣裳,不由的信了师爷的话。

——这位状元爷在京城估计混的不如意。

“谢大人。”何县令拱拱手,态度很散漫。

谢行俭被这声略带嘲讽的叫唤喊的差点作呕,何县令一见到他就紧盯着他的衣着看,他这几天坐车疲倦的很,哪有心思捯饬自己,当然是挑着舒适的便服穿。

他身上这件是他去年上京前他娘特意缝制的,料子不是顶好,针脚却细密,款式有些简单老气,但适合深秋时节穿出来散心。

他明白何县令铁定觉得他没穿华贵衣裳,是因为没钱买,对于他有没有银子买衣裳这件事,他才不屑跟何县令这种只会辩衣识人的凡夫俗子说。

“不知谢大人归来,何某有失远迎。”何县令笑着走来道:“谢大人果真是头角峥嵘,风华正茂啊。”

谢行俭面色冰冷,不喜的瞪着何县令,淡淡道:“何大人好歹是十年寒窗苦读走出来的读书人,又是雁平父母官,想来应该知道本官是林水村籍人,本官回自己祖地,用得着何大人你充大欢迎本官回乡?”

何县令神色一僵,谢松柏和谢松辉被谢行俭这陡然散发出的官威吓的两腿发抖,倒是谢松青很淡定,拿着冷眼看向何县令。

何县令是家里出钱买的官,他哪里懂这些话该在什么场合说,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顺嘴就出来了。

身边的周师爷是何家花大价钱请来的智囊团,见自家主子被嘲笑肚子里没货,当即笑妍妍的拱手:“谢大人误会了,我家大人他……”

谢行俭最看不惯的就是屈在官家人身后的这些幕僚或师爷,这些人大多没安好心,整天跟在官家人后头出烂主意,他敢保证何县令这个蠢东西敢在老族长丧礼上闯进来,多半是这个师爷出的鬼主意。

“何大人没长嘴吗?要你开口替他说?”谢行俭冷言打断周师爷,目光如锋刃割人,冷冰冰的睨着何县令。

何县令见惯了周师爷替他收拾烂摊子,猛然见周师爷在谢行俭这里吃瘪,哪里肯放过谢行俭。

“谢……”然而,还没出口的话就被眉头蹙的能挤死蚊虫的周师爷给拦住了。

“大人少说两句。”周师爷警觉的小声提醒,“别得罪了人,到时候大人吃不了兜着走。”

何县令吊儿郎当的敷衍道:“你未免太过小心,不过是个翰林院的小官……”

“再小的翰林官也居于县令这类芝麻官之上!”谢行俭眼底的冷笑一点一点的浮起,彻底摆上官架子。

这句话,谢行俭用了九成的力度,震的现场无人敢大声出气。

何县令哪里见过这架势,先前的傲慢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何况今日谢氏有大丧事,何县令大清早过来不像话吧?也不怕冲撞了老族长的灵堂!”谢行俭吐出一口郁气,毫不客气的点明何县令莽撞跑来不合适。

何县令被谢行俭盯着心头发麻,他不好说他踏着晨光过来,就是想看看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新科状元,如今低调被赶回老家,是何等的凄惨。

总而言之,何县令就是来看谢行俭的笑话的。

当然,这句话,何县令不敢说,至少现在是不敢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何县令:情报有误,糟糕快撤啊

  ☆、【一更】

  周师爷见事情有异, 急忙低声让何县令给谢行俭赔礼道歉, 何县令刚开始还不依呢。
  “这么多人看着,你让本官跟一个毛头小子道歉,这不是笑话吗?”何县令虽惶恐, 但就是不愿落下面子, 因而竖着眉毛反驳。
  谢松柏在旁弓着身子,笑道:“何大人, 您别跟小孩计较,咱们屋里边请。”
  谢松青见自家大哥欲将外人往父亲灵堂里带, 顿时心里窝火, 老爷子才闭上眼, 就请何县令进去祭拜,这事太不像话, 按规矩要等明天才行。
  今个只能允许同族的人进出,不然老爷子到了地府不能安宁。
  谢松青不想搅了父亲的升天路,立刻大声阻拦:“何县令留步, 今日家中丧事才办起, 乱糟糟的,唯恐惊了何大人的大驾, 不若大人明日再来?”
  来什么来,周师爷腹诽,连忙招呼何县令往外走。
  何县令大清早过来看谢行俭的笑话时,没预料到谢氏今天死了人,要知道的话, 他肯定不来碰霉头。
  有了台阶下,何县令巴不得早早的离开林水村。
  谢松柏没眼力界,抡起拐杖作势打谢松青,“要你多嘴,大人好不容易来一回家里,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找打是吧!”
  “松柏叔!”谢行俭皱眉厉声喊住,“今天可不是你撒泼的日子。”
  声音威赫沉闷,吓得谢松柏一个激灵,拐杖都没拿稳,橡木拐杖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打滚。
  “你再说一遍!”
  谢松柏回过神,胡子气的打颤,暴跳如雷的冲谢行俭吼:“你个毛崽子敢对老子指手画脚?按年纪,我都能当你爷爷了,你别以为你去了趟京城就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
  谢行俭冷笑两声,立在人群里,铿锵有力的道:“本官是皇上亲封的从六品翰林侍读,在京城,管着三十几位比何县令还大的官,松柏叔,你与其高捧何县令,还不如说我几句好话。”
  院中村民们闻言脸色各异,有畏惧,有不安,更多的是惊喜,不少耐不住的人开始拉住王氏,低声询问小宝在京城当的官是干啥的,真的比何县令官大吗?
  还有人捂着嘴歉意道:“我还以为小宝这孩子刚才是说笑呢,但瞧小宝说的头头是道,那肯定是错不了的。”
  说这话的妇人算是谢行俭没出五服的亲戚,眼瞅着他们谢家出了大靠山,妇人当即挺直肩膀,拉着王氏有说有笑。
  “你说的是真的?”谢松柏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挤出一丝丝不相信,“你别是糊弄我们这些不识字的人吧”
  “是不是真的,松柏叔问问何县令呗。”谢行俭眼珠一转,轻笑的对着门口处扬声:“何县令,你来替本官做个证。”
  “做什么证?”
  刚才已经离开却又折回来偷听的何县令被谢行俭逮了个正着,当即红了脸惊慌失措的愣在原地,接受院中人的注视礼。
  周师爷心痛难以自抑,都要回去了,谁知他家大人好奇心作祟,非要回来偷听。
  买来的官果真没实料,周师爷站在门口不满的觑了一眼何县令肥胖的背影,心道人家谢大人不愧是科班出身,一句话的功夫就震住了一县父母官。
  “你我同朝为官,理应清楚在民间冒充朝廷命官的严重性吧?”谢行俭呵气道。
  “这…这…”何县令犹豫不决。
  何县令没认真读过几年书,他哪里清楚这些事。
  “以假乱真冒充朝中官员,论罪,当斩首以警示百姓,告之官威不可亵渎。”周师爷不耐烦的压低声音,对何县令解释。
  何县令恍然大悟,脸色一会青一会红,看谢行俭的眼色越发谄媚。
  没有这一层说法,何县令还以为谢行俭之前是在说假话呢,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何周师爷让何县令向谢行俭道歉时,何县令大言不惭的说掉面子。
  如今有这条砍头的律法存在,何县令只觉难堪至极,回头气恼的瞪了一眼周师爷。
  也不知师爷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新科状元不受皇帝待见,被皇帝一旨赶出了京城。
  瞧瞧,有赶出来后,官职不被剥夺的吗?
  定是谣传!
  周师爷心里发苦,守城门的官差小哥是周师爷的小舅子,这不今天天还没亮,谢行俭的马车停在城外,周师爷的小舅子死活不放行,说开城门的时辰还没到。
  谢行俭着急回家,便让高深交银子给看门侍卫,好行个方便。
  行方便途中,小哥趾高气扬的问车上坐的是谁,高深甩出路引,小哥一瞧名字,嘿,耳熟!
  马车走了几步,小哥眼睛一亮:“谢行俭?不就是林水村传的神乎其神的谢大状元吗?他咋这时候回来了?”
  小哥秉着有疑惑就问姐夫的原则,将谢行俭的行踪快速的通报给了周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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