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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 (山间人)


  阿姝因在家中抱多了昌儿,眼下正是喜爱这些稚童的时候,不由的伸手捏捏阿黛粉嫩的小圆脸,说了两句玩笑话。
  她瞧时辰尚早,刘徇应当还有大半个时辰才归来,便亲自将两个孩子送回屋去。
  谁知便是这时,原该晚归的刘徇,却回来了。
  他原本因西山军中的一些事,的确要晚归些。谁知处理得比料想得快了许多,这便先回来了。
  屋中并无阿姝身影,问婢子方知,她带着两小儿往冯媪那处去了。
  想起破奴与阿黛,他微有些窒闷,眸光微闪了闪。然转眼便又不多想,自更衣入内室。
  因阿姝不在,他略有种扑了空的失落,也未急着去沐浴,而是在屋中稍坐了一会儿。
  内室熟悉的花果草木香隐隐传入鼻间,令他心口微微一动。
  先前阿姝替他做的那小香囊,此刻也不知落在屋里的哪一处。
  他原是时常带着的,可上回出征时,衣裳换得急,一时落在屋里,未带出去。
  此时他突然奇想,亲自动手,在屋里四处翻找起来。
  有婢子入内问是他寻何物,他也只挥手教人下去。
  约莫过了半刻,他便已将妆奁、物架上都寻过一遍。
  香囊未寻到,却在阿姝的妆奁中瞧见一把金灿灿的小钥匙。他心口动了动,转身又在附近的箱笥里翻找起来。
  香囊仍未寻到,可他手中却多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上头正挂着把金灿灿的小锁。
  他心口再次微微波动。
  不久前,阿姝的异样又一一浮现在眼前。侧耳倾听,屋外仍是一片寂静,并无人走近。
  他犹豫再三,竟是鬼使神差的自妆奁中摸出那把小钥匙,塞入锁眼中。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金锁应声而开。
  木盒打开,露出其中的片片丝帛,和隐隐约约的丹青线条。
  难道是阿姝的画作?可若是寻常的画,何须这样锁在盒中?
  他犹豫着伸手,将那片片丝帛取出,一一摊开在桌案上。
  不看不打紧,一看,他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去。
  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作,虽从技法神韵上说,完全比不上阿姝,可内容却着实新奇而丰富,令他有种异样的新奇与渴望。
  想不到,她竟会有这样的东西!
  他不由的将这十数块丝帛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又翻了一遍,再翻了一遍。
  画上的男女变得模糊,在他脑中渐渐化作自己与阿姝,静止的画面也仿佛能动了。
  他越看越心惊,只觉热血沸腾,心绪纷乱,好半晌,才手忙脚乱的将那一堆丝帛丢入盒中,一股脑儿锁上。
  他又坐了片刻,忽听外头婢子道了声“王后”,竟忽然如被针扎一般,一下跳起,将木盒与钥匙丢回原处,也不敢同阿姝打照面,便慌张的逃入浴房中去。


第50章 期待
  浴房内, 热气腾腾,水雾朦胧。
  刘徇靠在浴桶里, 额角渗透着汗珠, 正愣愣的出神。
  难怪不久前,那小女子总是独自发愣, 时不时便面红耳热,一幅羞涩难当的娇怯模样。
  莫说是她,他身为男子, 瞧见那样的东西,也抵挡不住的心神激荡,此刻坐在浴桶中,好似被滚烫铁水浇铸一般火热。
  可她为何会有此物?
  想到这儿,他不由额角青筋跳动, 心间冒出个不大好的念头——
  不必说, 八成是赵祐之妻给她的。难道, 是她对他行那事时的表现颇有不满,回家中同嫂子悄悄埋怨过?
  方才那些栩栩如生的画面又自眼前飘过,他隐没在水雾后的双眸越发黯下。
  诚然, 这许多年来,他一向不近女色, 年逾二十六时, 才娶妻成婚,于房中事自然不甚熟稔,多凭本能行事。
  虽然他有些自知之明, 可若连妻都有不满,这要他身为丈夫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面目渐渐凝重起来。
  ……
  阿姝将两小儿送回冯媪处时,还略逗留了片刻,细细的查问其一应的饮食起居,末了又再三嘱咐乳母与婢子定要好生照料。
  并非她要充好人,只是她到底也生在豪强之家,明白寻常下人看脸色行事的能耐。
  刘徇虽然下令不可怠慢,可到底也不常有功夫关照;冯媪再有威严,也到底不是正经的长辈。她身为王后,必得作出关怀的架势,才能教人明白,两位小公子的地位,一如从前一样,不容置疑。
  如此一番下来,落在冯媪悄然观察的眼中,愈觉欣慰。
  待阿姝回屋时,已有下人来报大王归来的消息。
  她讶异于他的早归,不由的加快些脚步。可谁知才踏入屋中,尚未打照面,便只见到他步履匆匆的入浴房,不知为何,她还从那道笔挺的背影里,瞧出些狼狈与仓皇。
  阿姝与雀儿面面相觑,忙唤了婢子来问:“方才大王在屋中做什么?”
  那婢子早被刘徇遣至屋外,不知内情,只低眉顺眼道:“大王方才独自在屋中,似乎在寻什么东西,并未让婢入内。”
  阿姝张目四顾,见屋中的确稍有凌乱,心中忽然有些忐忑,命人先下去后,小心翼翼行至藏了那小木盒的箱笥边,见还在原处,方暗暗松了口气。
  刘徇也不知在浴房中待了多久,再出来时,已不复方才的狼狈紧张,清俊的面容间重又恢复了素日的泰然与温和。
  只是,也不知是否是错觉,阿姝总觉得他有意无意的闪避着她的视线,又于不经意间,暗中窥视于她。
  她心中惊疑,生怕自己这一身装扮有不妥,忙在铜镜前仔细的照了照。才拢好乌发与衣襟,又在铜镜中瞥见他一闪而过的窥视目光。
  她不由凝眉,一边取下发间多余的钗环,令乌发垂下,一面问:“大王方才要寻的东西可寻到了?”
  刘徇才举至唇边的漆杯猝然一滞,俊容间闪过可疑的红晕。
  他轻咳一声,镇定道:“你先前赠我的那香囊,我原日日带着,上回出征时落下,方才也未寻到。”
  阿姝每每提及那香囊,总还会羞赧,此刻也不多问,唤了婢子入内,一下便在平日存放腰带、玉佩等物的盒中寻到。
  刘徇面有赧色,佯装无事,将香囊里又装入香料,放在腰带一处,预备明日佩戴。
  此事原该就此揭过,可到得夜半,阿姝才真正觉出不对。
  刘徇爱她美色,又自来性情温和,虽爱折腾她,到底也有分寸,今日却格外不依不饶,不但时时的在她耳边问“舒坦否”,还用尽手段,强迫她回应,直到她意识迷蒙,连连告饶,方偃旗息鼓。
  睡意朦胧间,她眯眸侧躺,正要混沌入眠,脑中却忽然一闪,整个人登时僵住——
  方才,二人亲密间,他分外有兴致的摆弄她,竟让她不由的想到了阿嫂赠的那木盒中所绘的画面……
  她忽然满面通红,透过黑暗悄悄瞪着双目紧闭的刘徇。
  难道被他发现了?
  ……
  第二日,刘徇一如既往的清晨便起,临走前,先交代了归来的时辰,又嘱咐道:“长安来的天使这两日便到,巨鹿、常山、魏等地郡守也将同至,届时要设宴,可早做准备了。”
  他昨日已得消息,使者此来,除要令他出兵讨伐并州梁弇外,应当还要对冀州官员重新任命,到时河北局势又将有变化,须得早做打算。
  阿姝也忙点头应是,又问了两句人员等细节,才将他送出屋去。
  临别前,她望着他毫无异样的面目,屡次欲言又止,直到他疑惑的询问,她又红着脸,一个字也说不出。
  刘徇愣了下,大约也立刻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轻咳一声,不再与她对视,转身快步离去。
  阿姝踌躇片刻,回屋悄悄开了那小木盒。
  盒中丝帛都在,却不是她上回阖上时整齐的样子,而是零散错乱的堆在一处,显然被人翻过。
  她双颊愈烫,只觉羞怯难当。他果然是看过了。
  ……
  因要迎天子使者,此次设宴,又比先前数次更要费事些,出不得任何差错。
  阿姝虽也有些经验,到底还自觉年轻,特意去请冯媪一同商议。
  冯媪恪守下人本分,不敢以长者自居,只在旁观察,待阿姝犹豫不决时,方出言提点。
  她如今瞧这位年轻的王后,又比昨日更合意上几分。
  先前刘徇迫于形势,不得不娶这位仇人之女。如刘昭、樊夫人等皆有所不满,冯媪身为老夫人旧仆,险些于老夫人临终前,被认作异姓姐妹,对赵姬虽称不上厌恶,也绝不会太过喜爱。
  直到昨日,她见赵姬为人敦厚,不甚记仇,更对两位年幼的小公子心有善意,这才稍有改观。今日再随赵姬预备接待宴席之事,虽因年轻,尚不十分缜密周到,却行事稳重,有条不紊,十分有分寸。
  她遂一面暗暗赞许,一面命人将刘昭请来,要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赵姬身边好生学学。
  刘昭自是不情愿,又摄于冯媪严厉的目光,不敢闹腾,只垂着脑袋低声埋怨:“媪要我在此,横竖也帮不上忙。”
  阿姝对刘昭性子已然谙熟,深知此刻出言,又要教她记恨,遂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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