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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 (山间人)


  王戍听他如此出言不逊,也生怒意,豁然起身,冷道:“二弟,莫忘了,旁人之性命,与你我一样。山为寇,烧杀抢掠,终非长久之计。”说罢,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正色道,“去,将萧王请来。”
  ......
  刘徇入内时,徐广已然负气离去,只王戍一人,一见他便先是作揖:“这几日,委屈萧王,暂居此处。”
  刘徇虽衣物脏污,却面容洁净,仪表端整,看来自有一番气度。他摇头道:“我常日里风餐露宿,不觉得苦。只是苦了我那妇人赵姬,丈夫之事,本不该将她牵涉其中。”说罢,温润的眸子望向王戍,细细观察他形容举止。
  王戍闻言一面自惭,一面暗叹,刘徇果然是有担当的真丈夫。
  他试探道:“只是这数日,粮迟迟未到,萧王难道不担心,部下如先前一般四散逃走吗?更何况,那位监军谢公,看来也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刘徇大笑:“足下亦是东郡人士,我与兄长之名定有耳闻吧?我兄弟二人重义,若连部下都信不过,还如何成大事?君且看,不出两日,定有粮来。”
  他转眼又做忧虑状:“我知足下难处,定是不愿伤及无辜,才出此下策。只是,今次无论结果如何,此地数位县令,怕不会罢休,赤巾危矣。”
  王戍被他言中心事,不由面色一僵。
  过去,他极力约束手下,轻易不扰周遭诸县,只对往来队伍下手,便是瞅准此地各县各自为政,县令皆奉明哲保身之道,只要不为大乱,他们便能安心在此扎寨。
  可一旦被触怒,他们便很可能合数县之力,共同剿匪。
  眼下调粮一事,便很可能引发此中后果。
  徐广等尤不自知,他却早有预料。
  “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先让弟兄们吃饱要紧。”
  他说得勉强,刘徇一瞬便捕捉到。
  他忽而眸光一闪,肃然道:“孤有一法,但看汝之诚意。”
  王戍抬眸一看,但见刘徇双手背后,身姿挺拔高峻,面上温润之色褪去大半,竟慢慢显出七分王者之气,令他不由心生敬畏。
  ……
  徐广自负气而走后,越发觉恼怒。
  初时,他因格外勇武而为王戍赏识,又曾于战场上救了他一命,这才与他结拜为兄弟,成了赤巾二当家。
  只是这几月来,他越发觉得王戍为人顾虑太多,便如那刘徇,手下不过千人,竟也会如此惧怕。
  想那日他挟持赵姬时,刘徇不照样只能束手就擒吗?
  思及此,赵姬纤柔的身段与娇媚的模样自眼前闪过,他仰头灌下一坛闷酒,怒骂道:“他娘的,当个大王,连娶的妇人都美得像仙人!这世道,不公!”
  又是一阵怒饮,堆积的冲动与火气仿佛一座大山,压得他理智全失,狂性大发,竟一摔酒坛,径直往这几日关着刘徇与赵姬的屋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解决这件事了。


第13章 自戕
  把守森严的简陋小屋中,阿姝正心神不宁的等着刘徇。
  与他同室而处时,她尚心中稍安,此刻孤身一人,恐慌便渐袭上心头。外间时不时有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踏着沉健的步子行过,如今已是第五日,照刘徇的说法,今日王戍便该放人。
  她努力想着在外奔忙的兄嫂,想着沉着冷静的刘徇,才将思绪渐定,却忽听屋外有喧闹吵嚷之声。
  “……何时我的话,竟无人再听了?让开!”此愤然之声乃徐广,他粗哑凶煞的嗓音,阿姝无论如何也不敢忘。
  “大当家早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二当家莫为难我等!”
  紧接着,便传来数声闷响,守门数人扑通跪下,不住磕头告饶。
  徐广遂仰天冷笑三声,眼眶愈红,怒道:“好得很,这门我还就非进不可!不就是个刚封的王侯吗?入了我西山,连个屁都不是!今日,我便要他刘徇好看!”说着,撸起袖子,提起裤脚便往守门的几个扑去。
  徐广天生神力,即便酒后微醺,数个彪汉也不能奈他何,三两下便将人踢开,踹门而入。
  屋中,阿姝正躲在榻边角落中瑟瑟发抖。方才她察情势不对,又无法逃离,便先自发间取下仅有的玉簪,悄然握于手中,掩在袖下。此刻她满头青丝散乱,杏眸含雾,苍白的脸颊上,因紧张而升腾起淡淡霞色,越发楚楚动人。
  徐广看得目呲欲裂,只觉浑身血液奔腾,心痒难耐,大步上前,便将人打横抱起,抛至简陋矮榻上,欺身压上。
  美人到底是美人,不论皮相骨相,皆是一等一的。阿姝数日未曾好生梳洗,每日只以巾帕沾着少得可怜的冰凉清水擦拭面颊、脖颈与乌发,却仍是一身清幽暗香,直令徐广头晕脑热。
  他一把制住阿姝双手,便以蛮力扯她衣衫,只听一声清脆裂帛声,藕色曲裾便被自肩侧撕下大片。
  美人顿露半边粉肩,圆细莹润,玲珑剔透,滑如玉璧,教人流连忘返。
  徐广呆了呆,眼眶愈红,颤颤松开对阿姝的钳制,粗糙的大掌便重重抚上。他喷着满口的酒气,粗声啐道:“娘的,真真是个大美人!便宜了刘徇那厮!”
  眼见他脑袋压下,就要啃上那片肌肤,外头方才被他击得东倒西歪的数个汉子终于缓过来,眼见十分不妙,纷纷自地上爬起,其中一个奔去向王戍报信,另两个则快步冲入屋中,一左一右就要将徐广架开。
  徐广一时不察,被人得手,趔趄着向后退了两步,怒吼一声,便要将二人甩开。趁此之时,阿姝稍得空隙,立即不顾浑身疼痛,一手捂住破损的衣料,一手紧握玉簪,奋力朝他扎去。
  这一扎,竟直直扎入他右侧肩窝处,顿时血流如注。
  徐广吃痛,立即狂性大发,不顾伤口,挣扎两下,犹如困兽般便将身侧二人甩开,大步朝阿姝行来,伸出沾了血污的手,朝她面颊便是一掌,恶狠狠道:“他娘的贱妇,竟敢伤我!今日教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伸手又要挥来。
  阿姝方才被那一掌打得撞倒在矮榻上,正头晕目眩,脸颊发热,耳边轰鸣,毫无招架之力,眼见又是一掌,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斜刺里竟有一手,稳稳挡住徐广,紧接着,便是一支木枪,准确的抵住他颈侧血管。
  颈侧尖锐的触感令徐广猝然惊醒,他转头一看,竟是刘徇。
  他长身鹤立,一手以木枪挟,一手则紧抓着徐广要挥出的,毫不松懈。面目冷肃,全无数日前温和敦厚的洒然模样,尤其眸中噬人的寒意,竟让周遭数人不禁瑟瑟。
  徐广仗着蛮力,还想扭动挣扎,却不料素日里文雅的刘徇,手上劲道竟远胜常人,丝毫未被他挣开。
  “二弟,你怎可做出如此人畜不如之事?”王戍压抑着愤怒与慌乱的颤抖声音自身后传来。
  说罢,他率先上前,当着众人面便是一掌,诚惶诚恐冲刘徇拜道:“戍约束不力,求大王责罚。”
  徐广望着忽然变得十足恭敬的王戍,又惊又怒,伸手要将他拉起:“兄长为何这般软弱?今日我便是杀了这姓刘的,再强了这妇人,又有谁能奈我何?”
  王戍暗恨不已,又不得发作,只得一掌劈向徐广膝窝,迫他扑通跪下,低吼道:“萧王援军已至,足足六千众,铁甲长刀,押着六百石粮食,正在山下迎候!我方才已向萧王投诚,你却——哎,酿成大错了!”
  刘徇仿如未闻,只解下外袍,弯腰盖于阿姝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跨出。
  临去前,他垂眸望一眼王戍,漠然道:“区区一手下尚不能约束,孤要尔等何用?自看着办吧。”
  余下王戍在屋中,满目复杂的望着徐广,挣扎犹豫不已。
  方才与刘徇一番交谈,他只觉此人谋略胸怀兼备,是难得明主,况眼下形势,若久为贼寇,迟早要被周边割据之势荡平。刘徇既肯不计前嫌收拢赤巾,本是天大的好事,难道要被徐广这一出搅黄吗?
  徐广犹不自知,只是听王戍已投诚,便愤怒不已:“兄长如何能擅做抉择?近年数次灾年,是那些豪强士族们将我们这等连口麦饭都吃不上的平头百姓逼向绝路,如今好容易能在此地安生,又为何还向他们低头?”
  王戍眼已泛红,急劝道:“二弟,人哪有一辈子为匪的?从前弟兄们多为生计所迫,若跟着萧王,日后便是正经营生,上阵能杀敌,归来有粮饷,这样的日子,哪个不向往?”他忽然压低声音,又将方才刘徇所分析的利害得失说出,直听得徐广由起初的排斥与不解,渐变为惊愕与恍然,最后慢慢化为悔恨自责。
  酒意渐醒,他懊恼望着外头越来越多的等着下山取粮的弟兄们,这才明白,自己一时冲动,竟替整个赤巾招来这样大的祸事。
  此刻来迎刘徇的那六千众,只怕便是自涉县周边调来的。若还与他们的铁甲长刀硬碰硬,只怕粮未取到,人马便要折损殆尽。
  他面色惨淡,黯然道:“兄长,我该如何行事,才可挽回此事?”
  王戍叹道:“你曾救过我,我身为兄长,也理应替你担责。一会儿我自会向萧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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